當她步出課室的瞬間我畫面一黑,整個人彷似墮入了黑暗和虛無一樣。

當我再次開眼時,我又回到了像第一幕中的地點,尖沙咀海旁。

「第95次,你依然好似當初咁選擇咗同樣做法。」

...正如你所說的,我們很快又見面了。

「…」





第95次了嗎…

「其實你都幾固執,返去重演咗咁多次失敗咁多次,係為咗啲乜?係我角度睇你完全係折磨緊自己 - 不斷回憶,係痛苦之間輪迴,你都係我見過咁多執刑對象嘅第一個咁講極都唔聽嘅人。」

這把聲音是那團黑暗,是死神無心,向著仍然坐在階級上,但這次手握著一張即影即有的我說道。

這張即影即有正是先前於我銀包中消逝變白的同一張,一個男生與一個女生的合照,只是這刻的這張照片沒有消失,

因為現在現世的我依然留有那一次「聖誕夜」的記憶。





嗯...究竟我想要些什麼?我回到過去這麼多次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尋找答案?尋找可以令我走出陰影的答案? 還是我不敢去面對我的她早已成為陌路人的事實?藉此去逃避…

「…」

「點呀?今次又有咩新諗法?」

「都仲係咁…你應該見到我做過啲乜。」





「咁又點吖,每次你咪又係嗰個死人樣~」

「…」

「唉,我都唔知你想點。人地都開始咗正常生活,有新仔,日日過得不知幾開心~」

「嗯…」

「人地仲日日開story影條新仔呀,ig profile都tag埋人地添呀。」無心用法力幻化出一部有正常功能的iphone,打開了Instagram查看著她的日常和個人檔案。再用恨鐵不成鋼,又或是嘲笑的語氣向我報告近況。

看完後再將那部iphone拋進海中,法力幻化出的物件接觸到平面後隨即煙消雲散。

「你諗下你當初得到啲咩,有咩回報?值得咩?」

「…」 其實我明白這些道理,無論是朋友所說的、無心所講的、還是我自己領悟的,我通通都懂。





但有一點我覺得…

「你都係拍咗一年啫,先叫做識得嗰一陣,都…」

我打斷了無心的說話,反駁起來:「有時鐘意一個人,唔係計住自己同佢識咗幾耐,一齊咗幾耐,想要啲咩回報;

都唔係每日諗住佢係咪好似我鐘意佢一樣,咁鐘意我;

只係好簡單咁望住佢笑,我就淨係想一世人都淨係望住尼個人笑。

每一日佢都可以因為我而笑,每一日我都可以望住佢笑而過。」

如果大家有睇過一條片,應該都知道這句話出自何處。





「…」

這次輪到無心難以給予我回應,沈默了。

「我有時都會問自己, 一年啫,係咪真係可以咁重要?

但其實一年已經好多,對我一個從未嘗試脫離舒適圈嘅人,對於我一個好毒好摺嘅人嚟講,真係好多。

因為佢我學識咗好多,我哋都一齊做過好多野係以前我從來未諗過去做,

我甚至都好想好想同佢繼續一齊落去。

去開拓香港,開拓世界。

我第一眼望到佢嗰陣,並冇對佢有任何感覺,除咗關心。





雖然我地識咗冇耐就開始拍拖,但隨住拍拖時間越長,我發覺我真係好鐘意好鐘意佢,對我嚟講,由開始到結束前都係熱戀期,從未改變。

所以我都好珍惜段感情,付出做我嘅100%去愛佢。

只不過...明明我地開始得好夢幻,但越夢幻,結局就越爛得一塌糊塗...」

淚滴又一次灑出,我不禁握實了拳頭,訴說著我的心底話。

什麼「女死女還在,下個更可愛。」都是廢話。我連上一個都未能夠釋懷,又怎麼有資格去愛下一個?

當結束一段關係時,但你知道某個人已經令你改變,即使這個世界有很多很好的人,你也會從心底覺得這個人也不會像她一樣…

人們都說失去後才懂得珍惜,但我卻是在珍惜後依然失去,這比什麼都痛。





「…」

「係…我明。」

無心說不出什麼實用建議,因為他就正如名字一樣,他既沒有心,也不懂愛。

「你明?哈…無心…究竟你曾幾何時有冇真心鍾意過一個人?」

「…」

「你究竟係一存在就已經無心?定係你變咗無心之後睇透咗世間嘅事物,先慢慢失去本心?」

「我…」

「你到底係邊個?你點解會出現?點解其他人見唔到你得我見到你?」

「…」

我站了起來,向無心小步邁去,聽著你的冷言冷語,我也早已受夠了。

與無心平視著的我突擊地一手插進了無心心臟的位置,把一個依然在跳動的心抽了出來。

 我看著這顆心臟帶有疑惑地問道:「你有心?」

可惜並不如是,這顆心臟一接觸到我的手,便煙消雲散。

 「哈...」就正如剛才的iPhone一樣,幻化的物件一接觸到平面便會消散。

我冷笑著,看著無心冷漠的臉。

無心被我連珠炮發的發問弄得有點混亂,就好像一個哲學家不斷提出 :到底「我」是否真實存在?是什麼構成了「我」?何謂「真實」?何謂「我」?
「…我自己都唔知」

「連心臟都係幻化出嚟,你憑咩扮曬戀愛冠軍,係到講啲冷言冷語啊!」我一激動便再次向無心伸手,想捉住他的衣領讓他正面面對我。

當我一直向前伸,卻發現再也捉不住他的身體,包括他的衣服,裙擺。甚至因為想捉住他而向前傾但沒有任何支撐點,整個人向前傾倒直到穿過了無心的身體。

我也差點忘了無心亦代表著虛無,捉住他根本是天方夜譚。倒在地上的我依然不給無心喘息的機會,繼續質問他。

「你根本冇體驗過愛,仲同我講乜撚野經?」

「夠喇!」無心向我怒吼著,似乎被我的提問激怒了,用憤怒的語氣否定著我。

從未看過無心這樣的我被他嚇住了。

「...」

上帝視角: 他人的提問似乎喚醒了某部分被無心埋藏的記憶,他很想說點什麼去證明他並不是真的如虛無般的存在。

但無心又說不出什麼有力的解釋,他感到混沌。

全知全能的無心可以解答無數的難題,天文、地理、數學、文學…他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但他卻解答不到一個最簡單的問題:我懂愛嗎?

別人的提問令無心察覺到,有些理應是屬於他的認知被剝奪了, 專屬於無心自己的「心」消失了。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被誰所創造,何以會存在,上帝?撒旦?還是有其他原因? 這些問題烙印於無心腦海中揮之不去。

無心似乎想解鎖一些塵封了的記憶,但這些記憶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關於什麼,過去到現在都一直被藏在腦海中的那一個角落。

自從聽到別人的提問後,那些記憶似乎被慢慢發掘出來。

究竟無心是誰?究竟無心的心在哪裡?

這些答案…

「根據「虛無法律」,你剩返10秒時間。」

「Sor...」我失態了,向無心小聲道歉。

「8…7…6」

「唔係,真係不如講多兩句先??」

「5…4…」

「唉屌你老母,死就死。」

「...1」

話畢,我便被無心一手捉起了衣領並一路舉至半空中,直至能夠完整地俯瞰整個尖沙咀。 到了常人無法觸及的高度後,無心毫不留情面地鬆了那隻一直捉住我的手,而我在沒有任何定點能捉住的情況下從空中自由落體。 正在墮下的我注視著屹立於雲上的無心,並向他保證著:「我一定會改變結局,我一定會搵到答案!」

5050米...

「睇下點,我地又會好快見。」

3190米...

無心帶著冷漠的表情對我說的任何一句都好像魔咒般纏繞我,就如他一早聽過這些爛臭愛情史無數次般,不會同情我,又因為第一次看見我的頑固而更加冷漠。

700米...

而根據「虛無法律」,當執刑對象尚未解開心結,或是不再輪迴到過去時,死神無心都不能夠正式掠奪執刑對象的靈魂。

400米...

因此死後只會不斷輪迴見到他。

200米...

我可為你墮落,而你只是更冷漠...

50米...

第96次...我又再一次返嚟搵你了。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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