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吉姆的咆哮聲,聽起來相當憤怒,如同雷響一樣響徹雲霄,震耳欲聾。
 
相信全個島都聽得清清楚楚,無論是碧翠斯,或者是三月兔牠們。
 
「聽呀!是布吉姆的叫聲!有另一隻布吉姆在這附近!」
 
「我們就記得島上不只存在一隻布吉姆呢。」「島上不只存在一隻布吉姆呢我們就記得。」
 
碧翠斯為求自保而對大家撇下的謊言被事實擊破。
 




碧翠斯猜測布吉姆之所以會咆哮,有非常高的機率是受到了攻擊,而在這個島上有膽去攻擊布吉姆的生物,就只有老將軍和牠的手下。
 
老將軍已經開始了捕獲布吉姆的工作了。
 
那就代表更加要遠離布吉姆,避開與老將軍正面衝突,避開風險。
 
「不,那是一隻叫作仿聲獸的叫聲,牠能模仿出不同怪獸的叫聲,以吸引獵物,然後殺死。」
 
「仿聲獸?嗯…這個名字我第一次聽到呢。」
 




「阿標,仿聲獸是日夜顛島上的獨有生物,求生指南有記載。」
 
「真的嗎?給我看看。」
 
「沒時間看書了,我們現在該盡快離開。」
 
仿聲獸只是碧翠斯虛構出來的怪獸,事實上根本沒這種生物。
 
為了活命,為了避開危險,碧翠斯必須要繼續撒謊,必須要有更有的藉口讓大家同意立即離開。
 




然而這時候布吉姆有叫了一聲,叫聲相當激動,是即將要發動攻擊的叫聲。
 
所有人望向聲音的來源方向,二月貓立即禁不住懷疑起碧翠斯的說話,牠說:
 
「我不確定這聲音是仿聲獸模仿的,碧翠斯。」
 
「這是仿聲獸模仿叫聲,相信我。」
 
「我不知道,碧翠斯。因為你剛才說仿聲獸是為了吸引獵物而仿聲咆哮,但牠現在是模仿布吉姆咆哮,那種叫聲可吸引不到獵物,反而把獵物嚇走。」
 
明明平是都瘋瘋癲癲奇奇怪怪,但現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卻邏輯力爆發。
 
面對這樣的二月貓,碧翠斯心中暗叫不妙,更不妙的是,大家都覺得二月貓講得有道理。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檢查一下,萬一是布吉姆的話就立即展開作戰。」「萬一是布吉姆的話就立即展開作戰,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檢查一下。」




 
「我讚成特老大的提議。」
 
「我讚成特老二的提議。」
 
「我讚成特老大的提議。」
 
大家紛紛舉手表示讚成,現場就只有碧翠斯一人並未示意。
 
「我反對!仿聲獸太危險了,牠會把我們所有人吃到只剩下骨頭。」
 
「還有骨頭剩下,那就沒甚麼可怕啦。」
 
「不是,三月兔,你聽我說,有些亞種連骨都吃掉。」
 




「那就更不可怕啦,最可怕的是牠把我吃剩一半,另一半留到明天再吃。」
 
「牠…牠們也是有這種習性,會把食物屯起來!」
 
「那樣也沒甚麼可怕,一月鼠也會把食物屯到口腔裡,留到以後再吃。你覺得一月鼠可怕嗎?」
 
一月鼠含着一大堆瓜子從三月兔的衣袋裡探頭出來望了望碧翠斯,然後又鑽回了去。
 
「不對,三月兔,你聽我說------」
 
「不!碧翠斯!」
 
三月兔舉起手掌,表示碧翠斯可以停下說話。
 
「只要大家團結一致,就能攻克難關!集結吧!兔子聯盟!大伙跟我一起上!」




 
碧翠斯一句話都未能講出口,三月兔就已經一個箭步跑了出去,攔也攔不住,向着遠處的山谷衝去。
 
然後大家叫了一聲「好」,之後都一同向同一個方向前進,只留下碧翠斯一人。
 
「碧翠斯,你覺得怕的話就在這裡等我們回來啊。」
 
阿標在遠處向碧翠斯揮了揮手,對她大叫這句話,然後跟上大隊一同前進。
 
這一刻碧翠斯內心相當不好受,就像是被一條表明是數學題但實際上是腦筋急轉彎的題目陷害了一樣。
 
用理智的角度去分析,碧翠斯採取這種低風險的行動,是絕對正確。
 
本來捕捉布吉姆已經是高風險的行動,加上老將軍身在此處,使得整個行動的危險性直線上升。
 




碧翠斯決定要逃走,但其他人卻一直前進。
 
現在,碧翠斯也只能一起前進,雖然她萬般不願意,原因是她沒辦法在這個危機處處的島上獨自活下來。
 
追上了阿標腳步的碧翠斯,心裡不斷提醒自己是站於中立位置,也提自己不必為大家去冒險,若出意外需要拯救的就只有自己。
 
就像從小在母親強權下求生的一樣,採取最安全最低風險的方法,服從、遵守、完美執行。
 
朋友、愛人、自由、夢想、這些皆是可以為了存活而拋棄的東西,在需要的時候就該拋棄。
 
若果傷及到無辜,也是無法控制的事啊。
 
碧翠斯如此告訴自己,然後跟隨大家的腳步來到眼前一個巨大洞穴。
 
洞穴有布吉姆身驅的大小,從岩石粹裂的痕跡來看,並非被天然侵食,而是被開闢出來,這個洞穴竟然是布吉姆自己徙手挖出來,在岩壁之上。
 
洞穴一路伸廷到深處,原本應該黑暗一片的洞穴現在被插上的火把照得光亮,火把上刻有「黑桃國軍」四個字。
 
碧翠斯心裡大叫不妙,她立即把警覺提升到最高。
 
「啊,沒想到招呼還算周到啊。」
 
阿標對於洞穴內如此明亮感到很高興,相反特老大和特老二帶上的童軍頭燈因為無用武之地而有點失落。
 
「你們最好別大意,跟緊我,這裡是布吉姆的巢穴啊。」
 
三月兔每向前走兩三步便東張西望,扮作警戒四周,反而真正在警戒的碧翠斯,只顧望着前方。
 
突然一陣粗糙的質感抓住了碧翠斯,讓碧翠斯怪叫了一聲,瞬間雞皮疙瘩。
 
她隨後才發現原來是阿標拖起了她的手。
 
「對不起,碧翠斯,我沒有意嚇你。我只是感覺到你很害怕,所以想給你點安慰。」
 
「謝…謝了,阿標,人類不靠着拖蜥蝪的手來感到安慰的。」
 
「碧翠斯你是不是很害怕?」
 
「像人一樣行走的蜥蝪?我已經習慣這個世界的怪異了。」
 
「我是怪異嗎?對不起。」
 
「不,我不是說你是怪異,我說的是這個世界。」
 
「那你害怕眼前這個情況嗎?」
 
「非常害怕。」
 
「我也很害怕,但同時也很興奮啊,而且我覺得興奮的感覺比較多呢。我從來就只能夠為紅后東奔西跑傳達指示和訊息,現在竟然能夠參加戰士們的任務作戰,我真的好興奮。」
 
「阿標,這種事情沒甚麼值得興奮。」
 
「你不覺得冒險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嗎?」
 
「用生命去冒險就不值得興奮了。」
 
所以碧翠斯從來不會去遠足,也不會去海邊游泳,不嬉山也不嬉水。
 
所以碧翠斯從來只會服從她母親的命令,遵守所有無理的規則,只為求生命不受到傷害。
 
「我爸爸媽媽說冒險才能讓自己有所成長,只有願意冒險的蜥蝪,身心靈才會強大啊。」
 
「那你爸爸媽媽在那裡了?」
 
「牠們在上一次革命時被斬首了。」
 
「對不起,阿標,我只是想告訴你,能活下來的才叫冒險,搭上性命去的叫作愚蠢行為。」
 
「你認為我們這是在做愚蠢的行為?」
 
「絕對是。」
 
「你放心呀,碧翠斯,我們會保護你。別看我只是隻蜥蝪,龍和蜥蝪其實是近親來的啊,我也是龍的傳人呢。」
 
阿標開始耍起了功夫,左一拳,右一拳,東一踢,西一踢,差點就要打到碧翠斯。
 
碧翠斯閃過了阿標誇張的動作,但牠沒有閃過。
 
阿標的拳頭打落在牠身上,發出了拳頭打在魚頭上的聲音。
 
「哎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阿標對於卡在石壁裡只露出魚頭的魚人說聲抱歉,而魚人沒有回話,牠只靜靜地望着。
 
牠不是望着阿標,牠望的是碧翠斯。
 
牠也不是於在石壁之中,是埋伏於石壁之中。
 
「你…你是碧翠斯?」
 
「不,你認錯人了。」
 
「別裝了!來人呀!碧翠斯在這裡!」
 
碧翠斯狠狠出拳打在魚人的臉上,一拳把牠打暈過去,而因反作用力,她的手痛得像骨折了一樣。
 
然而洞穴把魚人的聲音輕易傳開去,下一刻,數不清楚的魚人紛紛從石壁裡探頭出來,似是雨後冒出的磨菇。
 
「糟糕了。」
 
正如碧翠斯所說,這下真的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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