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斯夢遊仙境: 第二章 仙境不是仙境 --- #34
正如海象先生所說，舞台上的一切全都都可以被買，除了海象自己。
這句說話是真的，因為連一眾表演的生蠔小姐，也都可以被買走，而重點是，這些生蠔小姐是銷售重點。
被買走的生蠔小姐，不是並非被當陪酒女郎，也並不是為其購買者提供性服務。
而是被吃掉。
碧翠斯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甚至比她想要知道的更多。
她愣住，她愕然，她整張臉發青了。
在她面前的並不是一隻如劇場故事中為實現夢想而奮鬥的海象，而是一個販賣人口的海象，雖然賣的是生蠔。
碧翠斯想要作嘔，她想像不了那些生蠔小姐在跟購買者去到別墅之後會發生甚麼事，那個情況場面會如何。
其實不難想像，因為進食生蠔就是如此簡單。
其中一個購買者，以公主抱的方式，把生蠔小姐帶到入住的別墅裡去。
他要生蠔小姐坐在餐桌上等他，而生蠔小姐則對他滿心期待，期待她的主人會如何愛護自己，所以牠很安份地坐在餐桌上。
然後，他回來了，帶着檸檬汁。
他把檸檬汁一點一點的滴到生蠔小姐身上，生蠔小姐沒抵抗，牠任由檸檬汁在牠肥美嫩滑的身體上流走。
「主人啊？為什麼要滴檸檬汁在我身上啊？」
「因為我喜歡加檸檬汁。」
「如果主人喜歡的話，請主人隨便吧。不過加了檸檬汁之後，又要做甚麼呢？」
「當然是開餐。」
「晚餐嗎？太好了。晚餐在那裡了？我也有點餓了。」
「在我眼前。」
「嗯？主人為什麼你在流口水啊？」
「我不客氣了！！」
「啊！！！！！！」
生蠔小姐的肉在購買者口腔裡滑過，滑過舌頭，滑過牙齒，直落喉嚨。
生蠔小姐沒有血液，只有汁液，混入了檸檬汁的生蠔汁液在口腔裡爆發，清新的感覺又帶有酸味，相當開胃。
然後他一口又一口的咬下去，吃下去，吞下去。
先是頸，然後是身，再來是腹，之後是四肢，每一口都是肥美多汁的生蠔肉。
原本尖叫不停的生蠔小姐，很快便安靜下來，動也不動的任由購買者大快朵頤。
在另一間別墅裡，一隻被搽滿了蒜粒的生蠔小姐正瑟縮於角落。
那位購買者不喜歡吃生蠔，他喜歡燒蠔，所以他拿起了噴火槍，對着生蠔小姐噴下去。
「不要啊！！！！！」
另一間別墅的生蠔小姐尖叫，但很快又安靜下去，一家人把生蠔小姐切成了幾好塊共同分享。
而另一邊又響起了一陣生蠔小姐的尖叫聲，一隻生蠔小姐被掉入壓力鍋內蒸煮，不過很快又安靜起來了。
這晚，尖叫聲此起彼落，然後很又沉寂下去，最後只響起購買者們飽肚的打嗝聲。
在海象的辦公室中的碧翠斯，聽不到這些聲音，也想像不到這樣的畫面，但她清楚知道那些生蠔小姐的結局。
「碧翠斯小姐，你還好嗎？是不是那裡不舒適了？」
海象拍了拍碧翠斯的肩頭，碧翠斯猶如被甚至污穢不堪的東西撞到一樣彈開，這反應把海象和木匠嚇倒了。
「我看碧翠斯小姐似乎是對海象過敏了呢。」
「喂，木匠，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找醫生來吧。碧翠斯在這裡出事我們都得頭顱落地了。」
「糟糕！我這就去。」
木匠急急腳的衝了出去，現在只有碧翠斯和海象在這間房子裡。
碧翠斯嗅到海象的氣味，那種作嘔的感覺又再度來襲，要不是她強忍下去，實在會立即吐出來。
「碧翠斯小姐別嚇我，你要是有三長兩短，我這小命就不保了，我還不想被斬啊！」
「我沒事…你離我遠一點，請不要再靠近我。」
「好好好，你慢慢，深呼吸啊。」
碧翠斯努力深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循環了好幾次之後，她的情緒才開始緩和下來。
看到了碧翠斯的臉稍微恢復了血色，海象先生才安心下來。
「你好殘忍……」
碧翠斯說。
「你竟然把生蠔小姐賣給其他人吃……」
「殘忍？」
海象先生頓時摸不着頭腦，把生蠔小姐賣給他人吃是殘忍嗎？
這一刻，牠靈光一閃，似乎搞懂了碧翠斯為何會說殘忍，也為何會身體不適了。
「碧翠斯小姐，先讓我搞清楚一件事，你覺得我賣掉生蠔小姐給其他人吃這件事很殘忍嗎？」
「何止殘忍，根本沒人性……」
「我不是很懂，為什麼把生蠔小姐賣給其他人吃會很殘忍？甚至沒人性。雖然我是海象。」
「牠們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所以呢？」
「所以？」
「碧翠斯小姐也吃過生蠔吧？」
是的，碧翠斯有吃過生蠔。
每當大時大節，或者家族中某個女士生日，就會有一整盤生蠔供大家開開心心地分享。
每一隻生蠔都肥美多汁，鮮甜嫩滑，而且價值高昂，只有上等人才吃得起。
她家族每次吃生蠔並不是以一打兩打來計算，是以一箱兩箱來計算。
光是她小姨媽生日的那一天，她就已經吃了四十多隻生蠔，要不是母親要她停止，她可能能夠吃到五十多隻。
海象留意到碧翠斯的眼睛裡閃過生蠔的回憶，嘴角輕輕地流露出對此等美味的抽動，牠禁不住笑了。
「所以碧翠斯小姐覺得自己很殘忍嗎？」
是啊，為什麼她不覺得自己很殘忍，她可是一次生日聚會裡吃了四十多隻生蠔的人。
如果賣生蠔的人殘忍，那她不就是泯滅人性的那一個嗎？
是因為當下的享受使她忘記了那些是生蠔，那些是生命來的嗎？
投射心理------碧翠斯腦海中突然閃過這一個名詞，那是一個出現在科幻小說裡的名詞。
科幻小說裡的機械人被當成人類看待，是因為機械人的外觀、行為、語言與人類一模一樣，所以人類錯把機械當作人類，把本應該應用在人類的感情全部投放在機械人身上。
友誼、愛情、親情，這些情感在人類與機械人相處時一一呈現。
但是，若把機械人的外觀弄得跟人類不一樣，例如電腦型機械人，那種情緒和感情就不會誕生。
沒有人類會因為電腦壞了而傷心得哭幾天，沒有人類會把影印機當作家人，沒有人類會把智能手機當作好朋友。
而現在，因為生蠔小姐與人類一樣有手有腳、會講話、會跳舞、會表演，所以碧翠斯把牠們當成了跟人類一樣的生物。
販賣生蠔小姐，就是販賣人口；吃生蠔小姐，就是吃人；非常殘忍且不人道。
但售賣生蠔，就只是售賣生蠔；吃生蠔，就只是吃生蠔；合情合理合法。
「生蠔小姐們…知道自己會被吃嗎？」
「碧翠斯小姐，養豬人會告訴豬知道牠們會被吃嗎？」
那種嘔心感越來越強烈。
碧翠斯無法忍受，她衝了出去，衝出了劇場館，在劇場館外嘔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