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夜深時,我突然夢見媽媽。其實自媽媽死後,我常常夢見她,不過通常我會夢見她和我、哥哥、爸爸的生活片段。對,我也會夢見我爸爸,只是不知怎的,我夢中的爸爸竟然是沒有面容的,或許是我已經忘了他吧!但我最常夢見的還是我媽媽,除了生活片段,我又會夢見她垂死時想對我說話,我竭力想聽她說甚麼,但偏偏一個字也聽不到的這情境,也就是這個夢我最常夢到。但這次我卻夢見她給狼人襲擊,滿身鮮血的向我呼救,並向我大叫「逃命!」我全身冒汗,霎時就醒過來,原來只是一場惡夢。

但就在我醒來後,我就感覺周遭有些不對勁。火堆已熄滅,但我卻看到點點的黃光。我心知不妙,立時拍醒了仍在睡的安娜,「起來!」

「甚麼?」但安娜還是立時從睡夢中起來。

「快跑!」我已來不及解釋。

安娜對我絕對信任,立時快跑,我們一跑就聽到狼嚎。
我倆在黑夜中疾走,但剛跑了一段,安娜就給地上的樹枝絆倒,轉眼群狼將至。





「不用理我,你自己走罷!」

我立刻回頭扶起她,但她已扭傷了腳,不能快跑。

「快走!不用理我。」她焦急地說。

「我們一起死吧!」我心裏有點感到對不起媽媽,但和安娜同死,心想也不錯。

就在這時一頭狼已率先撲上,我自然的擋在安娜身前,狼一口咬著我的手臂,我痛極,但我立時想起我媽媽慘死,我不知從哪來的力量,竟然一把將狼舉起,大力的摔下。當然狼牙在我手上造成極深、極長的傷口,而狼給我奮力摔下,一時昏死在地。但這隻剛倒下,另一隻又撲上來,我一腳就把牠踢翻,跟著第三隻又撲上來。就在此時,不知怎的,手裡多了一根木條,原來是安娜慌忙在地上拾起遞到我手中的。我把木條當成劍,疾風似的一劍刺去,第三隻狼當場破腹腸流。





有了這簡單的武器,我霎時提起了精神。我少時習劍,這刻生死關頭,我本能盡把從前所學的都發揮出來。一時間,狼群沒有一隻能走近身旁。但我知這對峙未必能夠長久,特別是我的傷口不斷在流血。安娜也拾起另一根木條守在我後方,免得我腹背受敵。
就在這時,安娜拉著我緩步向後移,我不知她想做甚麼,我只全神貫注前面以防避狼隻迫近。
但退後行了十來步,我突然感到她的手將我向上拉。原來身後就有一顆大樹,她拉我到樹旁就跟著爬上,然後再想拉我上去。
我急忙把木條急舞,把群狼迫開數呎,然後急爬上樹。狼隻仍然想撲上來,但我接過安娜的木條把牠們都打下。我們越爬越高,狼都不可能上來了。
這時安娜已把衣衫撕下了一角,急忙替我包紮傷口,我仍全神貫注地上的狼群。不久狼群終於退去了,我們就在樹上過了一夜。

日出時,我們到了最近的城鎮,安娜問我:「還有錢嗎?可以都給我麼?」
我想過了一整夜,她也應該餓了,就把所有剩餘的金錢都給了她。





「你在此休息,等我一會。」

「好的。」我實在太倦了,在樹上根本不可能好好休息。

不久安娜回來了,原來她把剩餘的錢都用來買了藥物,其實這點錢根本買不到甚麼藥物,只是些普通消毒藥水和膠布等,她怕我會受感染,我甚為感動。
這樣我們已沒有餘錢,就只可以在野外拾些野果充飢,在她看不到的時候,我會在田間偷些玉米給她吃,她也不會問我為何有玉米吃。
由於我們兩人都有傷,本來應該剩下半天的路程,但我們就這樣走了三天,可幸途中再沒有驚險,我們終於到了麥城。
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安娜叔叔的住處,但卻有幸遇到認識她叔叔的人,他叫我們到紅鹿酒吧就應該可以見到他。

由於我們沒錢,酒吧酒保趕了我們出來,我們就在酒吧門外等了半天,終於等到他叔叔出現。她叔叔外表有點彪悍,他身邊還有不少朋友,長相也同樣有點凶惡。安娜獨自向他說出來由,我就在數十呎外等待她。不久,我就看見她們二人相擁。這刻我便知道我的任務完成了,終於能放下心頭大石,心裡默默向安娜爸爸祝禱。
正當我想離去,安娜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光哥哥,你也只有一個人,不如你也留下吧,叔叔會收留你的。」說罷安娜望向叔叔。

其實天大地大,我亦不知何處可去,我無親無故,就算死在何方,亦無人會問津。霎時間我望向安娜,真有留下的衝動。但我轉頭望向他叔叔,他叔叔望著我瘦弱的身軀,衣衫襤褸,全身骯髒得就像個乞丐般。這刻他望著我的眼神帶兩分厭惡、輕視,又帶兩分同情。這眼神立時令我想起我手術後,在醫院留醫那段時間,那些人就是以這樣的目光望我。我立時豪氣漸生,說:「也不了,我已完成你父親所託,對得起他老人家,我還要去報仇,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安娜,你好好保重!」

說罷我頭也不回地走了,背後還聽到安娜的呼聲,「光哥哥……」我知道再聽下去,我必定會改變心意,就加快腳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