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希歐之夢（ECO）同人小說——咖啡館繪卷: 第十二章——飛空城
「在你問任何問題之前——不，我跟眼前的慘狀無關。
我是為了自動發出的求助訊號而來的。」
ＤＥＭ－ツヴァイウンギア的回答讓我鬆了一大口氣。
畢竟不久前洛維詩才說在她的幫助下找出了公司露出的馬腳，又怎麼會突然幫助公司對付我們？
「4 Chan！妳有受傷嗎？！」
晚一步趕到的洛維詩衝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都說了不要這樣叫我……」
4 Chan嫌棄地縮回了剛伸出的手。
「感謝救援。
不知道妳是代表混成騎士團還是冒險者公會回應我們的求助？」
露米奈也上前以主人身份表示謝意。
果園落成時有著緊急聯繫混成騎士團的自動報警系統。雖然露米奈絲毫沒有指望過，但也沒有特地拆掉。
今天居然派上用場了。
「都不是。只是個愛管閒事的ＤＥＭ而已。
本來打算留給妳剛才說的兩個組織處理求助訊號的——但發送源來自你們的果園，我直覺認為是公司的報復，所以特地前來。
……幸好沒猜錯。不然等騎士團或者公會前來，茶都要涼了。」
4 Chan看著半壞的房子說道。
露米奈疑惑地看著4 Chan，似乎不明白為什麼她會知道我們和公司的糾紛。
說明期間，混成騎士團的警官才姍姍來遲，又花了一點時間紀錄口供和提取物證。
露米奈作為業主正在打發他們；而我們則慢慢整理著亂成一團的果園。
幸好轉移到果園時，我們把洛維詩的畫作和咖啡館招牌等重要物品就搬到地下室裡的飛空城了；否則恐怕難逃一劫。
「妳是……ホルス……對吧？
我在洛維詩那邊聽說過妳。」
等待時，4 Chan對ホルス問道。
「對。」
ホルス直直看著4 Chan的眼睛簡潔地答道。
「……真是短促的回答。
我直說吧……雖是初次見面，但我總覺得曾在哪兒見過妳。
妳有同樣的感覺嗎？」
4 Chan皺著眉盯著ホルス。
「有。」
ホルス依然簡潔地回道。
「ホルス……她的意思是，希望妳談談為什麼妳們會對彼此互相有所印象。」
看著4 Chan仿生臉蛋上突然暴起的青筋，我只好在旁解釋。
ホルス雖然缺乏常識，但明明平時也不至於如此粗神經啊。
「因為我在冒險者公會每月之星裡常看見她的名字和肖像。
而且洛維詩小姐也曾在我們面前談論過她。妳忘了嗎？」
ホルス向我說道。
……明明4 Chan就在旁邊，她卻說得像是在討論一個不在場的第三者似的。
「……那，為什麼她也覺得曾見過妳？」
我只好一步步引導她回答。
「那，為什麼你問我，不問她？
我怎麼知道她為什麼覺得曾經見過我？」
ホルス的回應冷淡得讓人懷疑是不是剛才庭園一戰後散熱散得太過份了。
不論如何，這兩人似乎天生就處不來的樣子。
「……好了，不想談就別談吧。
你們平時照顧她很辛苦吧。」
4 Chan不快地別過了臉。
「不不，這孩子平時很乖，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在我打圓場時，露米奈正好回來。
「嘖，入侵時人影全無，事後錄口供和挑剔僭建物倒是勤快得很……
哇啊？！」
露米奈剛牢騷到一半，就突然被從剛才起就一直一言不發的澤妮亞緊緊抱住。
「抱，抱歉……都是因為我不肯跟他們合作，才把妳家弄成這樣……」
澤妮亞倚在露米奈胸口低聲啜泣。
「好，好了好了！
人沒事不就好了嘛！更何況，我們真正的家一點問題都沒有呢！
隨我來！」
露米奈摟住澤妮亞，拉著她朝地下室方向前進。
穿過一道道的防盜門，我們正逐漸深入飛空城內部。
賊人沒有注意到這個地方。不論是歸功於隱蔽工作完善，還是4 Chan的到來讓賊人提前撤退，對我們來說都值得慶幸。
「……看起來是謝絕訪客的地方啊。
我能進去嗎？」
4 Chan看著走廊上一個個監視器和安保炮塔問道。
「沒關係，都是見過一次面的老熟人了。
只要不向混成騎士團舉報僭建就好。」
露米奈對熟人的定義似乎有些寬廣。
說來，這兒只有澤妮亞和ホルス第一次跟4 Chan見面……不，以4 Chan的反應看來，她們多半緣份不淺。
「而且，也不能在瓦礫上招待客人吧。
機會難得，就請妳成為飛空城的第一位來賓吧！」
4 Chan看著洛維詩的笑臉，也並未拒絕。
澤妮亞仍是沉默不語，但緊緊握著露米奈的手沒有放開。
「到啦！
這兒才是屬於我們每個人的家園——飛空城！」
打開了最後一道需要指紋解鎖的防盜門，露米奈引領我們進入了飛空城的主控室。
揭開重重面紗，飛空城今天第一次展現在外人眼前。
這飛空城就跟露米奈一樣，在優雅外表底下，隱藏著金鐵凝成的堅強意志。
飛空城外側看起來雖然無遮無掩，但分立在六個角落上的圓柱體能使用反應堆的能量形成屏障，阻擋外部入侵。
防空機槍和空爆火箭炮也佈滿了城中各處，平時折疊起來，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向外射擊。圓柱體側面是飛空城的六座主推進器。依賴魔翔石升空後，飛空城的日常移動就指望這些噴口了。
飛空城與外界的唯一接口是位於南側的停機坪，能容納飛空庭停泊。
露米奈把自己的飛空庭撥作接待之用，讓沒有飛空庭的訪客也能登上城區。
這個步驟也進一步隔絕了外來入侵者突然襲擊的可能性。畢竟訪客不可能未經同意就擅自把飛空庭泊進來。
「……聽リーン說，反抗軍最近有個充滿天賦的工程師入伙了，看來傳言非虛啊。
我好奇問問……這個載重量，魔翔石吃得消嗎？」
4 Chan看著廣大的城區問道。
「…………
火箭動力學第一定律：到時再說吧！
滿載了就加推進器，推力夠了就繼續塞東西；不都是這樣的嗎？
大不了再來一顆魔翔石……」
露米奈沉默了一瞬間，便若無其事地說道。
直至現在，活動木偶仍在辛勤工作，為起飛搭建支架。
露米奈領著我們前往飛空城的浮空裝置，同時也是主動力爐所在的位置。
說是浮空裝置，實際上是專門容納魔翔石的真空室。露米奈取出魔翔石，把它送進了密封隔間。
在監視器傳來的影像中，魔翔石被看不見的磁場引導著，逐漸向圓形密室的中央飄去——直到彷彿被無形之手固定在中心部為止。
「成功啦！
接下來，只要為魔翔石供能……」
露米奈調整操作面板，不斷輸入參數。
魔翔石雖然能產出與體積不成比例的浮力，但並非毫無代價。
它需要一種名為マテリアル的物質供能。幸好這東西不難找，我之前在上城已採購了一些。
把燃料棒塞滿了之後，介面顯示目前能維持四十週的飛行時間。
「四十週啊……也就只有生個孩子的時間。」
露米奈不太滿意地喃喃自語。
「哎哎？！露米奈妳懷上了那傢伙的孩子嗎？！」
倒是一直黏著她的澤妮亞爆出了勁爆消息。
「才沒有！只是比喻而已！！
而且為什麼我非要懷上他的孩子啊！！」
露米奈惱羞成怒似的吼道。
……她們好像在談論一個共同朋友，似乎還是露米奈的心上人。
難道是她在東國的青梅竹馬？想到這兒，不禁有些酸溜溜的感覺。
「……咳咳。
對了，之前都沒有問過……我們的生活作息還有咖啡館的日常營運以後都在飛空城內部進行嗎？
可是這兒似乎並沒有很多空間……」
半紅著臉的洛維詩好像不想繼續討論這個，連忙扯開話題。
「這個嘛……與其用嘴巴說，不如跟我來見證歷史性的一刻吧。」
露米奈故作神秘地說道。
走到室外，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地表露出裂紋，整座果園正在往天空昇起！
昇起的土地呈六角形形狀，其邊緣跟先前看見的六支圓柱體處於同一位置。
「露米奈，該不會……」
正隨著果園一同遠離地面的洛維詩冒著冷汗問道。
「對。
果園就是飛空城的一部分。我花了那麼多功夫培育的植物，難道要丟在地表便宜別人嗎？
地面的管線和土壤都是特意設計，能依靠飛空城基座在半空維持運作。」
露米奈像是理所當然地答道。
「這個……不會違反阿高普路斯建築條例嗎？」
澤妮亞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我也不在乎。
他們只有權管轄我所購置的土地而已。
要是違例的話，混成騎士團大可以把土地收回，我不介意。」
露米奈看著地面上的大坑說道。
……難怪露米奈要設那麼多道防盜門。這要是在落成前被發現的話，收到的罰款單大概足夠把阿高普路斯買下來。
「……哼，男人就是靠不住。
明明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支持我完工飛空城的，現在卻擺出這種表情。
這樣叫我以後怎麼相信你？」
露米奈眼睛半閉，以十分複雜的眼神望了過來。
……雖說在白色世界我說過不會再被她的奇思妙想嚇倒，但這次心臟實在是不夠大。
此時飛空城已到達魔翔石的高度上限，就此懸停不動。
這個高度沒有飛空庭是上不來的。也就是說，沒有露米奈允許，任何人都別想上來。
「好了，雖說被公司走狗入侵了園區，但正好也幫我們拆掉了用不著的建築。
現在沒有下城區多餘的租約和規範礙事，我們可以真正按自己的構想築起新的咖啡館啦！」
露米奈笑著向我們說道。
先前看到的六根圓柱體也緩緩從基座升起，亮出能源障壁，構成拱衛飛空城的堅實屏障。
同時平坦的果園地基也各自起伏，把飛空城的表面變得如同一座小丘。其整齊有序不禁讓人認為這才是果園真正的設計。
「好了，我的表演就到這兒為止。
大家要是對飛空城的內外裝修有什麼意見的話，歡迎提出。」
露米奈滿足地看著已經粗具規模的城區。
「有！
首先，我們得為我們的新家取個名字！
總不能整天就叫飛空城吧？」
洛維詩舉手說道。
「……好。
那這個重責大任就交給你們了。」
露米奈冷汗直流，巴不得以調整為由躲到主控室，但被澤妮亞一把拉回。
她很不擅長取名——其實我也一樣，幸好首當其衝的不是我。
雖然議論紛紛，但在包括4 Chan在內的眾人協助之下，總算是為飛空城取了個名字。
而這個名字，來自於我們每個人都擁有的一顆——「熾心」。
雖不知ホルス有何渴求，但アルマ化從來不會出於偶然。
對各自理想的熾烈感情讓我們走到了一起，往後也必將如此。
而熾心號將成為一切的搖籃，承載我們每個人的理想。
當晚，我們拿出了在塔妮亞界獵取的小豬，與忘卻的庭園摘取的菇類作為主菜，做了一大盤豬肉小炒。
今天的主廚是我。塗滿了醬油的豬肉和香菇先是放進小鍋中短暫燉煮，水份蒸發後，再加上蔥花和香料翻炒，便成了一道在塔妮亞界冒險者間備受好評的料理。
雖說很久沒下廚不太自信，但看ホルス和4 Chan都吃得津津有味，水平應該沒有丟下太多。
豬肉小炒鮮美異常。產自工業污染近乎為零的塔妮亞界小豬肉質細嫩，黏連在肉上的薄薄豬皮被高溫炒得半焦半脆；在脂肪和醬油裡熬出的醬汁更是讓人齒頰留香。
蘑菇亦是出乎意料。一口咬下，其鮮美絕倫幾乎難以與真正的肉分辨。
只要一片醇美的厚豬肉就能配半碗飯。我一邊享受著葡萄糖所帶來，源自本能的滿足感；一邊看著女孩子們又想縱情大吃又要保持身材的複雜表情下飯。
「謝謝招待。我差不多要走了。」
4 Chan放下飯碗，面無表情地站起。
「請問您對今天的體驗感覺如何呢？！
您的意見對我們很重要！」
澤妮亞擺出營業笑容笑著問道。
……不，這笑容也許是發自內心的吧。
「還行吧。再接再勵。」
4 Chan冷冷的語氣讓人有點泄氣。
「嘿嘿……告訴你們啊，4 Chan她可是大忙人，要是她對這兒不感興趣，肯定不會待到天都黑了。
無論是飛空城的首航，還是這份晚餐，她都滿意得很。」
洛維詩偷偷向我們說道。
「……下次等我走遠了才說。
另外，我不叫那個名字。」
4 Chan的聲音從遠方傳了過來。
此後數天，我們足不出戶，就在飛空城上規劃我們的新居所。
不出所料地，我們收到了海量法務信件。
違反的條例太多，混成騎士團乾脆把整本建築條例寄了過來，並指出有哪些是我們沒有違反的。
4 Chan則偶爾前來，一邊蹭飯，一邊分析公司最近的舉動，並傳授我們戰鬥技巧。
「……綜合考慮，你們團隊雖然比在地下通道見面時強了很多很多，但距離頂級冒險者還有一段距離。
你們碰見的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星術士似乎是新手，不足為懼；但剩下兩個安保高管都是狠角色。
本來我是不會拔苗助長的，但公司威脅日盛，我也不能天天待在這給你們看門。
你們的目標很明確——紙片，守護龍的認可，以及副職業。」
4 Chan在考較過我們實力後作出總結。
「副職業？不是已經有了嗎？
我們本職是經營咖啡館，副職業就是冒險者啊。」
澤妮亞不解問道。
「並不是這個意思。副職業（デュアルジョブ）所指的是作為冒險者的副職業。
本來冒險者的職業之間涇渭分明，各不相干；但若是能夠通過無限迴廊的試煉，就能開始涉獵其他職業的戰術技巧。
不論是取長補短，還是窮究奧義，對隊伍的實力都有莫大幫助。」
4 Chan老師取出了冒險者公會廣為流傳的職業指南供我們參考。
選擇副職業需要深思熟慮，而要兼顧實用性和個人愛好就更艱難了。
我作為刺客，副職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劍士（ソードマン）系。行雲流水的劍技加上刺客拿手的破甲，能有效緩解現在面對強敵力不從心的情況。
洛維詩也沒有猶豫太久，選擇了巫師（シャーマン）系。操作元素屬性的能力能進一步強化新生魔法，而多采多姿的攻性輔助魔法也對團隊極有幫助。
露米奈則沉思良久，選擇了暗法（ウォーロック）系。物魔兼修的她能發揮暗法系多種魔法的全部火力；有黑薔薇與活動木偶護身的她也可以放膽使用犧牲（ソウルサクリファイス）進一步加強爆發力。
對職業之間沒有經驗的澤妮亞手足無措，但在我們幾個前輩的指點後，她選擇了神官（ウァテス）系作為副職業。自從在マイマイ島武器庫取得電子絃琴之後，她就一直很想在實戰中派上用場。
至於ホルス……很遺憾，不論作為アルマ還是ＤＥＭ，副職業都與她無緣。
雖說選得興高采烈，但我們連試煉都沒開始。
「……又是無限迴廊嗎？我開始有點厭倦了……」
前往步伐沙漠的路上，澤妮亞無奈地說道。
再次抵達無限迴廊第四十一樓，此地還是跟上次一樣熱鬧。
「啊，是寶箱鑑定師！
說起來，上次踏破無限迴廊時得到的寶箱還沒打開呢……」
澤妮亞要是不提起，我也真想不起這件事來。
真是辛苦了扛了好幾天寶箱的活動木偶們了。
在鑑定師精妙的手法之下，之前怎麼都打不開的寶箱應聲而開。
只是裡面的東西都不怎麼樣。常見的強化結晶，用不上的武器，一點古代的錢幣，僅此而已。
「唔，就剩最後一次機會了……
不要緊！這個一定是大獎！」
澤妮亞冒著冷汗，向表情也有些尷尬的鑑定師小姐遞出最後一個寶箱。
鑑定師有點為難地打開了寶箱。蓋子剛揭起，刺眼的金芒就從縫隙中漏出——
「嗚哇，難道真被我說中了？！
……嗯？是根金色的羽毛啊。這個很珍貴嗎？」
澤妮亞從寶箱中取出了一根羽毛。
「喔，這是屬於塔妮亞之主（ザ・ルーラー・オブ・タイタニア）的金色羽毛（黄金に輝く紫竜のたてがみ）。
交給熟練職人的話，能造出相當實用的裝備喔。」
這次的解說役居然是洛維詩。也就是說，這都是她那個時代的強力裝備了吧。
「我就知道是好東西！
不過，你們怎麼一個個好像都不太興奮啊？」
澤妮亞看著興致缺缺的我們問道。
「グロリアスマント雖然目前仍屬於冒險者之間公認的優秀裝備，但製作實在不易。
此一羽毛的確有可能造出此裝備……但成功機率只能說是聽天由命。」
ホルス作出了解釋。
「……也就是還要再賭一次對吧。
哼，我們最近接連遇上了那麼多壞事，這次必定會轉運的！」
澤妮亞不服輸地握拳。
現在也不是跑去找職人的時候，還是先回到此行的目的。
首位習得副職業的現代人是一名叫作フレイズ的女孩子，跟洛維詩一樣是個魔法師。
現在她接受了冒險者公會的委託，協助其他冒險者通過考驗，順利習得副職業。
在確認了我們擁有習得資格後，フレイズ便引領我們進入了迴廊裡層。
「這就是迴廊裡層？
跟之前的表層隱層也沒啥分別嘛。」
洛維詩眼睛一挑，似乎已看清了該如何突破此地。
「既然是迴廊的話，那就先打開指南針（マジックコンパス）……」
露米奈剛掏出指南針，フレイズ突然就神色大亂。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在裡層用指南針的話會被雷擊制裁的！」
……看這樣子，フレイズ看來初次來訪時已吃過苦頭了吧。
雖然フレイズ已是冒險者公會的骨幹成員，但慌張和冒失似乎是她的天性。
要啟動試煉程序，我們必需收集裡層魔物持有的各色寶玉。
在フレイズ的指點下，我們一路掃蕩魔物，一路往深處邁進。
魔物的實力雖然跟迴廊下層相彷，但此地管理系統運作正常；牠們也沒有了那種從絕境中磨練出的壓逼感。
「大家看來已對副職業有一定了解了啊。
說來，大家是為什麼想要轉成副職業呢？」
冒險期間，フレイズ親切地向我們問道。
「……我們被強敵盯上了，非得盡快變強不可。
妳有聽說過開拓者公司嗎？那就是我們的敵人。」
露米奈恨恨地回道。
「嗯……０４一直在調查的那家公司嗎？
聽她說，這公司似乎一直在幹不太好的事情，但冒險者公會一直揪不著他們的狐狸尾巴。
我大部分時間都駐留在無限迴廊，就更不清楚了……不過，就讓我來引領你們變強吧！」
フレイズ和4 Chan同為冒險者公會的同僚，關係似乎很熟絡的樣子。
迴廊裡層並不如表層或隱層廣大，僅僅走了一層便已抵達終點。
終點是一處被稱為秘術之間的廣場，中間有著一顆長長的水晶。
「好了，請大家用一路收集的寶玉啟動四個角落的雕像！
……不要看這枚水晶很特別就用魔法轟它喔？
不，不過這種魯莽的行為，想必大家都跟我一樣不會做吧！啊哈哈。」
フレイズ向我們叮囑道。
我們各自意味深長地看了フレイズ一眼，便拿著寶玉啟動雕像去了。
在雕像全數活化的瞬間，廣場中心便捲起了一陣旋風。
隨後，水晶墜地，化為了人型——
「最終測試程序啟動。
冒險者啊，你們——」
「這是オルトス，副職業最終測試的教官。
偏好近戰，偶爾會用包括アビス和メガダークブレイズ在內的魔法；如外表一樣是個擅長陰暗技倆的人。要做好暗屬性對策喔？」
水晶化形的男子尚未說完，就被フレイズ一串話打斷了。
「……咳。
自從這女孩當上副職業導師之後，我的作用就愈來愈少了。
不過作為教官，我仍有義務考校每一位冒險者是否擁有習得副職業的技藝！」
オルトス緩得一刻，便又恢復了神威。
「教官，嗎。
每個通過你考驗的人，都如你所願地茁壯成長了嗎？都走上正確的道路了嗎？」
寡言少語的ホルス突然向オルトス問道。
「這個只能看他們自己了。
教官與新生的緣份僅止於此。我能測定他們的實力，但心性只能靠個人修行得來。
究竟何謂正邪，也不能由教官強行灌輸。
你們也一樣。冒險者總有通過考驗的一天，我也無法跟在你們身邊叮囑你們；只希望你們不會被強大的力量迷亂本性。」
オルトス沉思片刻，便堅定地回道。
「……不違背本性，就算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了嗎？」
ホルス反覆咀嚼著オルトス的話。
「……ホルス？有困擾的事情的話，可以跟我們說喔？」
洛維詩見ホルス有點異樣，便走上去問道。
「不，我沒事。
我只是在想……要是有些人像公司的催收專員一樣，本性從一開始就不怎麼好呢？
在罪惡的根莖中，能長出純潔的花朵嗎？
要是生來背負著罪孽，無論通過多少考驗，不也只會為害更深嗎？」
ホルス此話有理，我們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
「……作為農夫，我明白總有長歪的作物，也總有夭折的花卉。
要照料好每一顆種子是不可能的。個體間天性有別，即使細心呵護，也總有不如意的時候。
但反過來說——堅韌不屈的個體同樣存在，即使在泥污之底，也可能發現靜待綻放的花苞。
人有自我修正的可能性。不要放棄能夠蛻變的機會，也不要放過需要修剪的雜草就行了。」
露米奈蓄力了一小會，便以幾句話解決了ホルス的疑問。
門第之家的教養就是不一樣。
見暫無它事，我們便開始準備起與オルトス的戰鬥。
考驗以一對一形式進行。我們每人都配置了暗屬性抗性防具，並討論著各自的應對方式。
擁有強力紙片和優秀輔助魔法的洛維詩不需要擔心。能驅使黑薔薇與活動木偶的露米奈只需要穩紮穩打就好。我嘛……既沒有回復手段也沒有克制手段，只能發揮刺客的本事速戰速決了。
「澤妮亞，這些活動木偶給妳。魔法卡片也拿一些，危急時不要省著。」
「我們的錢都先交給妳，這能發揮好商人的各種技能。啊，妳背上的メダマー會自行釋放輔助魔法，記得好好利用。」
露米奈和洛維詩像是不要錢地把好東西都交給了澤妮亞，看來光扔道具都能扔贏。
既然對策已定，我們便各自進入水晶之中，與オルトス交手。
オルトス單手倒持黑鐮，等候著我的挑戰。
「不必手下留情。我是迴廊的一部分，不管受多少致命傷都能復原。
你們所受的傷也會被迴廊的管理系統治癒，不會帶出這片區域。
所以，儘管來吧！」
オルトス充滿教官氣概地說道。
那麼，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沒有準備針對性的手段對付オルトス。所能倚仗的，就只有刺客的鉅額輸出手段。
起手的兩發子彈均被オルトス揮鐮擋開，但這只是前置的牽制射擊——
「剎那！」
我蓄起架勢，一刀便朝オルトス心窩刺去。
「目標太明顯了！」
然而オルトス空著的右手輕輕一抬，便把比子彈更快的刺擊撥開；左手鐮刀則毫不留情地劃開了我的腰間護甲。
雖未造成重傷，但看來此戰不能輕易解決了。
「你的裝備水平……並不符合你的資歷。
剛才的作戰會議時你也沒有針對我的特點做準備。
雖說我欣賞自信的冒險者，但盲目過信自己的實力並不可取。」
黑鐮輪轉，把一連串子彈和刀鋒滴水不漏的擋住了。
「其實也不是特地不做準備啦……只是覺得，自己當了那麼多年冒險者，應該磨鍊一下面對突發狀況的能力而已。」
為了習得副職業，我多少有磨鍊過自己本職的特長。
接下來，就看能發揮到什麼程度了。
「那希望你做得到。
雖說傷口會復原，但被亂刀斬殺的感覺依然不好受。」
在說話的同時，オルトス的刀鋒神速絲毫不減。
我跟オルトス愈打愈貼近，變成了至近距離的貼身肉搏。
接連三刀連刺都被躲開。鐮刀如同長蛇吐舌，從下而上襲向我的肋下——
獵刀尚未收回，勢必無法格檔。
在オルトス認為得手的瞬間，我倒持槍柄，一把砸在他持刀的左臂上。
「デッドリーアタック……？
可圈可點，但這程度不足以造成硬直。」
オルトス手臂一震，但只緩得片刻，鐮刀便繼續如暴風般襲來。
槍彈耗盡，獵刀短小，面對刃長鋒銳的鐮刀本來只有後退一途。
但刺客的武器可不只有手上拿的東西！
「ワイルドダンス！」
我側頭閃過迎臉襲來的鐮刀，倒持手槍便回以一記上鈎拳。
オルトス堪堪閃過，但我腳步錯動，絆住他的足根；隨後雙手支地，頭下腳上地重重踹中了オルトス。
乘著勢頭，我手腕一翻，獵刀朝オルトス心窩揮出——
「不錯。好久沒看見使用體術的刺客了。」
——但オルトス只微微一笑，週身便爆發出一股巨大的魔力。
是メガダークブレイズ……這種級別的魔法居然能把詠唱壓縮到幾乎聽不見的地步。
幸好護甲上有特別提防暗屬性攻擊，否則便有身受重創的危險。
饒是如此，我仍被震出數米，失去了追擊機會。
「雖然實力未達頂尖，但我很欣賞你能活用本職業的技能。
不過，你應該很清楚刺客並不以續戰力見長。這樣打下去的話你早晚會被累積的損傷拖垮的。
我期待你的應對。」
オルトス再次逼近，這次是混雜了鐮刀和魔法的混合攻擊！
メガダークブレイズ的詠唱雖然又快又準，但至少不是無需詠唱的魔法。
吃了一次虧之後，我好歹能在オルトス臉部肌肉的動作出判斷出攻擊的先兆。
但這一分心，便在近戰中落了下風。不過幾回合，臂上身上便都是深淺不一的刀傷。
再次躲過一記メガダークブレイズ之後，我繞到了オルトス背後。
オルトス頭也不回，反手一刀；卻落了個空。
「嗯？
……硬化毒，豪腕毒，狂気毒，三毒俱全啊。看來你已打算決勝負了吧——」
不等オルトス說完，我已飛身撲上，以先前無可比擬的速度進攻。
這次難以招架的是オルトス。
本來能從容架開的一擊，如今能把鐮刀震得搖晃不止；
本來能輕易閃開的快刀，如今成了躲也躲不完的刺突；
連偶爾作出的反擊，也在硬化藥的功效下連傷口都沒法留下。
然而，這些並非全無代價。
藥物的副作用正侵蝕全身。雖然平時能靠洛維詩的支援抵消，但如今孤身作戰，就只能用身體硬撐。
每進一步，傷勢就朝極限逼近一分。
幸好，這對オルトス亦然。
用命換來的優勢沒有浪費，オルトス片刻間已是傷痕累累，勉力支撐。
「悪鬼！」
行雲流水的四擊把オルトス的守禦盡數破開。在他破綻大露的同時，我已擺好了架勢——
「剎——」
「——但要是我不打算跟你近戰呢？」
刀刃尚未揮出，我已被一股巨力往後吸去，動彈不得。
黑暗的漩渦猶如大樹盤根，纏住了我的雙腳。這是——ホルス也很愛使用的黑魔法アビス！
剛才オルトス並非狼狽得無法使用魔法，而是在暗暗詠唱アビス！
我奮力掙扎，雙足仍絲毫離不開アビス的漩渦。
オルトス雖滿身是傷，但臉上既沒有痛苦也沒有得意；只是面無表情地詠唱著メガダークブレイズ。
平時眨眼間便詠唱完成的魔法，至今將近三秒仍沒有結束的跡象。
オルトス所凝聚的強大魔力甚至已扭曲了光譜，使他的身影開始朦朧不清。
哪怕裝備了暗抗性裝備，也不可能撐過這渾身一擊。
「メガ——」
黑芒涌動，但腳下的暗流卻遲遲不散。
我伸手入袋，取出一物。
「——ダークブレイズ！」
以オルトス為中心，積蓄的魔力如洪水潰堤般奔騰。所觸之物，無一不煙消雲散。
不論是破壞力，精準度還是攻擊範圍都無可挑剔，足以寫進所有暗法師（ソウルテイカー）的教科書。
——也因此，針對メガダークブレイズ的對策同樣有效。
「非目標指定類的魔法很容易打空。」
我站在オルトス身後，右手高舉手中的獵刀。
刺客間流傳著一種身法，能借物代形，在受擊的瞬間踏著形代飛身縱躍。
「……幻視空蝉嗎。」
オルトス只來得及回頭，刀鋒已抵眉心。
然而，急轉的鐮刀也逼近了我的腰腹。
「剎那！」
但我毫不停頓，繼續突刺，直至刀刃貫穿オルトス的頭顱為止。
＊ ＊ ＊
「幹得不錯。
你通過了考驗，有資格習得副職業了。」
回過神來，人已經回到了秘術之間；オルトス完好無缺地在我面前。
「嗯……即使結果是兩敗俱傷？」
我搔著頭問道。
最後一擊時，哪怕一刀刺殺了オルトス，鐮刀仍會隨著慣性把我劈成兩段。
「秘藥「硬化毒」的效果尚在。那一刀頂多只能把你刺成重傷。
是你贏了。」
オルトス露出了微笑。
「恭喜！這樣就全員副職業達成了呢！」
大喜之下，澤妮亞一把抱住了我。
「……你們都打得比我快？」
我冒著冷汗，朝露米奈和洛維詩問道。
「頂著暗魔法猛攻，幾下就贏了。
剛才做準備的時候你又不好好聽，當然打得辛苦了。」
露米奈似笑非笑地說道。
總之，結果好就一切都好。
我們按照原有計劃，在オルトス那邊各自習得副職業。
＊ ＊ ＊
「謝謝兩位的指點！
兩位可真是優秀的教官！」
習得完畢後，洛維詩向オルトス和フレイズ致謝。
「沒，沒有啦。
只不過是走的歪路多了，走出了一些經驗而已，嘿嘿。」
フレイズ不好意思地笑道。
的確，身為魔法師居然在選擇副職時選了騎士（フェンサー）系，這路是走得挺歪的。
「……オルトス先生，我能問些問題嗎？
我們在迴廊第一百層發現了名為ウィッカ・アラディア的個體，跟您的感覺很像。您也是這一層的管理系統嗎？」
ホルス突然向オルトス問道。
……雖然以外型看，オルトス與那個小女孩幾乎沒有一絲相似之處，但ホルス多半也不是以貌取人的類型。
「……真懷念的名字。
是什麼讓妳有此感覺？」
オルトス雖不回答，但似乎默認了ホルス的推測。
「因為您在保有人類特性的同時兼具機械般的精密處理能力。
作為永久機關的管理者以及冒險者的教官，這是很重要的素養。
如果可以，我希望了解您的創造者是如何辦到的。」
ホルス就像是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向我們索求紙片般熱切。
「很遺憾……我對於創造者的記憶已被歲月侵蝕殆盡，唯有使命長存心底。
再說，這個無限迴廊也不過是過去的縮影而已，執著於復現過去的殘片沒有意義。人畢竟只能活在現在。」
オルトス似乎對自己的創造者及其失傳的技術不感興趣的樣子。
ホルス頗為失望，但即使扁起了嘴，也挖不出更多情報了。
「啊，小ホルス……能告訴我妳為什麼需要這些嗎？
要是日後有空，我們也許能一起探尋妳想要的東西。」
洛維詩見狀連忙安慰起ホルス。
「……
我們的飛空城還在初創階段，要面對的問題像山一樣多；要是我能成為像オルトス先生一樣優秀的管理系統，那露米奈和大家就不用為此煩惱了。」
ホルス眼神跳動，然後一番話把女生們哄得心花怒放。
露米奈更是感動落淚，彷彿像自己的孩子長大了似的；連今晚晚飯要給ホルス加多少雞腿都想好了。
＊ ＊ ＊
擾攘一輪之後，我們拜別兩位教官，準備離開秘術之間。
「……臨走前有件事要提醒你們。
剛才考驗期間，有人在秘術之間上層窺視著ホルス；但當時フレイズ在旁陪同，他沒有現身。
本來以為是你們認識的人，但現在看來不像。
以氣息看來，應該是個刺客。」
オルトス嚴肅地向我們說道。
「啊？！怎麼我不知道？
而且你剛才不是待在水晶裡面嗎？」
フレイズ在旁驚呼。
「……妳作為同樣有隱身技能的魔法師，理應有所注意。
他看見フレイズ之後便離開了迴廊裡層。雖不知來意，但你們多加小心。」
オルトス盯了一眼フレイズ，然後回頭朝我們說道。
＊ ＊ ＊
見形勢有異，フレイズ決定一路護送我們回阿高普路斯；順便去逛一下街。
為表感激，我們決定也邀請她登上熾心號用餐聊作回禮。
「……會在這時候跟蹤ホルス的刺客，果然就只有公司的安保專員了吧？
不過他又為什麼放棄出手？」
澤妮亞邊走邊討論著偷窺者的來歷。
「只有通過副職業試煉的人，才能自由進出秘術之間。
而既然接受過試煉，那必定曾跟オルトス先生或者フレイズ女士相識。
我猜，他怕被他們認出身份吧。」
露米奈沉吟片刻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也很有道理。フレイズ女士是冒險者公會的要員，在她面前綁架ホルス的話後患無窮。
加上我們又隨時可能回來，所以刺客權衡輕重，便選擇撤退了吧。
只是這依然瞞不過オルトス先生的感知。」
洛維詩一拍手掌，拼上了謎題的最後一個拼圖。
「直，直接叫フレイズ就好了啦。
總之……待在冒險者公會的人身邊，你們應該就安全了吧？」
フレイズ紅著臉說道。
一路上並無異樣，很快就抵達了阿高普路斯。
フレイズ工作時間都在無限迴廊值班，白天沒什麼機會在上城區逛街購物，對很多新商品都不認識的樣子。
「啊，這飾品好漂亮！
要價多少…………嗚哇，這都夠在下城區買上一座房子了吧！」
……不僅フレイズ，長年節儉的澤妮亞似乎也不太清楚上城石像群的兇惡之處。
機會難得，就陪她們逛逛好了。
上城區商販雖然狠辣，但仔細找找還是能找到物美價廉的好東西。
紙片，二手家具，冒險的必備物資；只要肯貨比三家，就能找到物超所值的精品。
「嘿嘿，大滿足……
咦，這是什麼……「得到守護龍加護的傳說武器」？
哎哎，你們看！雖然有點貴，可是這些是不是就是4 Chan所說的武器？！」
澤妮亞指著一家商販石像叫道。
4 Chan的確說過想要迅速變強的話，就得找到含有守護龍之力的武器。可是……
「別被騙了。
我們就算買下這些武器，也不等於受到四方守護龍的認可。
要變強，始終還是要直面衪們的考驗。」
露米奈嘆著氣說道。
「咦……他們在騙人嗎？
可是這把斧頭明明就跟妳的斧頭一模一樣嘛。而且其他武器品質都很高，不像是假的啊……」
澤妮亞看著石像嘟嚷著。
「武器倒不是假貨，只是守護龍的加護只認人，不認武器。
有些人習得了副職業，或者獲得了更厲害的神器；有時就會把用不著的武器轉售出去。
比如像我這樣的刺客，在選擇了劍士系副職業後，有可能會改用雙手劍而放棄原有的短刀。
……現在想想，那天在マイマイ島遇見的星術士明明拿著這些武器，卻不能引出守護龍之力，看來就是花錢買的……」
我向澤妮亞解說道。
「原來如此……那這個石像專賣各種刀具，你有興趣嗎？
現在沒有必要存錢買下咖啡館了，我們手上多了很多閒錢喔。」
澤妮亞提起以前咖啡館的事情時，已經沒有多少傷感了。
我朝澤妮亞所說的石像看了看——グロワールブレード，宝呪剣｢骸殺し｣，レーザーブレイド……雖然也算不錯的裝備，但總覺得缺了什麼……
「啊，快來看，這把刀好漂亮！
刀身細長，刀刃鋒利，還隱隱透著紅光，一定是好武器。」
在我猶豫不決之時，澤妮亞突然指著一把刀喊道。
石像裡擺放的商品一般任買家試用。我握住刀柄，隨手揮灑——
「這是妖狐の霊刀。
傳說是九尾狐玉藻・ロア故鄉流傳下來的名刀。鋒銳異常，還寄宿著妖狐之力……
但這把是阿高普路斯商家製作的複製品。不，玉藻・ロア本人壓根就不用刀，也許連這把刀的起源都是商家仿照玉藻的風格虛構的。」
澤妮亞聽著聽著，閃亮的眼神逐漸黯淡下來。
「……怎麼，又是虛假宣傳啊。
唉，那我再找找——」
「不必了，就這把吧。
雖然是複製品，但怎麼說呢……總感覺這把刀跟我很投緣。
反正守護龍的加護與武器強弱無關。」
我拿著刀，走到石像面前結了帳。
「啊……嗯，那個……既然你喜歡，那我把錢給你，就算是我送給你的好了？
自從登記成為冒險者，一直以來受大家諸多關照，也不知如何報答……
大，大家有想換的武器嗎？」
澤妮亞不知為何突然臉紅起來。
「……我已經有兩把闇葬鎌・タルタロス了，即使習得了副職業，我也沒有更換武器的必要。」
露米奈莫名其妙地別過了臉，不讓人看見她的表情。
洛維詩拿著我送給她的畫筆，也羞澀地搖了搖頭。
「那，澤妮亞妳呢？
妳剛接觸神官系職業，又擅長演奏，要不要送妳新的弦樂器？」
我繼續瀏覽著別的石像商販。
「不，不用了。
我很喜歡那天在マイマイ島武器庫取得的那把光弦琴。只要插電就能彈，我已經回不去用需要維護的傳統弦琴了……
再說，那是我跟大家一起冒險所得的寶物啊。好想用它幫上大家的忙……」
見澤妮亞如此愛惜裝備，屢屢用壞獵刀的我實在有點慚愧。
「那就……送別的禮物好了。
人人有份。大家好好期待吧。」
我故作神秘地說道。
＊ ＊ ＊
採買完畢，在我們的熱情招待下，フレイズ成了第二個登上熾心號飛空城的客人。
一路上平安無事。公司似乎不願在眾目睽睽動武，更別說有冒險者公會專員陪同的時候了。
「4 Chan，大家都順利習得副職業啦！
沒有等得不耐煩吧？」
洛維詩朝躺在草地上的4 Chan打招呼。
「……你們把考官也拐來了啊。」
4 Chan有點呆然地看著フレイズ。
「噗，4 Chan……
好，決定了！我以後也叫妳4 Chan好了！」
フレイズ掩嘴笑道。
4 Chan白了我們一眼，似乎已不想再糾纏於這個稱呼。
「妳的……待機模式有點奇怪。ツヴァイウンギア型ＤＥＭ都是以半蹲姿勢待機的。
如果妳希望有效散熱，應該讓更多部位接觸大氣，才能達到風冷的效果。」
ホルス向躺在草地上的4 Chan說道。
這好像是她們見面以來，ホルス首次向她主動說出超過十個字的句子。
「因為我並非在散熱，而只是想看看天空。
……上一次離天空那麼近，已經是在ＤＥＭ浮空要塞上等待進攻西軍本部的時候了。」
4 Chan臉色柔和，看著漫無邊際的天空。
在ホルス和4 Chan對話時，澤妮亞扛著剛買的麵粉雞蛋偷偷溜進了廚房。
今天是澤妮亞大顯身手的日子。除了不會做飯的ホルス外，就只有她還沒操刀過所有人的晚餐。
從材料看來，多半是烘焙類的料理。
「……聽說離開道米尼界，投身冒險者行列的ＤＥＭ都是從母體主動脫離的。
請問……妳不惜違背出廠自帶的服從協議，選擇中止滅絕任務的理由是什麼？」
ホルス向4 Chan問道。
除了像リーン這種因頭部缺損而被重新編程的特例外，絕大部分ＤＥＭ都是像4 Chan一樣自願叛逃的。
「中止任務的理由？沒有這種東西。
應該說，我找不到繼續任務的理由。
污染道米尼族賴以維生的土地，用作生產滅絕人類的機器？
我寧願像這樣躺著看看天空。妳看，只要伸出手，就能觸碰雲朵。」
4 Chan的手雖然離雲朵仍距離極遠，但在她的角度看，手就跟雲朵一樣大。
「……生而服從，這是機器的原則。」
ホルス仍固執地說道。
「那在我看來，我並非機器。
我無比確信這一點——因為此刻風正撫摸著我的靈魂，告訴我即使犯下無數罪孽，仍被世界所愛。
妳是アルマ對吧？受世界恩惠最深的妳，沒有這種感覺嗎？」
4 Chan側了側頭，朝半蹲在地的ホルス問道。
「……我不清楚。
我連自己為什麼會得到肉身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擁有肉身之前，是生而服從的機器。」
ホルス搖了搖頭。
「生而為機器的アルマ也不少啊。ＲＸ１，オートメディック，フォックストロット……
世界一視同仁，即使是無心之物的請求也會回應。妳必定是先有請求，然後才得到回應的。
試著躺下來吧。就算妳已遺忘，世界也不會忘記妳許的願。」
ホルス雖默然不答，但仍躺了下來，盯著廣闊的天空。
「……抱歉打擾一下。
被妳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機械化形的アルマ本體好像都是無思考力的基礎機型。
好像……從來沒有ＤＥＭ變成的アルマ對吧？」
我向兩人發問。
「確實如此。上位ＤＥＭ在設計起始就有容納心靈的空間，不必重新塑形。
而下位ＤＥＭ的確從未有過アルマ化的記錄。唯一比較接近的，就只有曾經隸屬ＤＥＭ軍備庫，但實際屬於古代遺物的オートメディック。
你問這個幹什麼？」
4 Chan向我回道。
「只是在想ホルス的身世而已。
她偏好使用軍事用語，對測繪地形充滿興趣，我曾經想過她會不會是一台偵察型ＤＥＭ或者裝甲ＤＥＭ……」
話沒說完，後腦就吃了一記手刀。
「怎麼能說女孩子是坦克！！」
回頭一看，是怒氣沖沖的露米奈。
……那說是耕耘機行不行？
「……有趣的推斷。
雖然沒有先例，但不應否定此一可能性。
只是，アルマ化後往往會保留本體的一定特徵。但ホルス……與世上已知的任何ＤＥＭ型號均無顯著關聯。」
4 Chan沉吟著說道。
正自思考，掩不住的陣陣香氣便從建築內飄來。
那是東國小麥烘烤之後的味道。除此之外，尚有奶油與水果交織出的陣陣甜香，連躺著的4 Chan都忍不住坐起看看怎麼回事。
回頭一看，澤妮亞戴著手套，捧著金黃焦脆的酥皮蘋果派向我們走來。
「來，大家都餓了吧？
我們來玩一個小遊戲——這些派裡有一個是特別製作的。你們各拿一份，看看誰會那麼幸運？」
澤妮亞把熱氣騰騰的派放到野營桌子上。
「那就不客氣了！」
フレイズ和露米奈先後用小盤子取走了一份派。
澤妮亞笑吟吟地看著，臉上笑容沒有絲毫波動。
「那我……」
我裝作猶豫不決，手指在半空轉來轉去。
「……要這個。」
窺見澤妮亞嘴角的異動，我迅速取走了指尖所向的那一份蘋果派。
分發完畢，大家取過刀叉大快朵頤。
派皮酥脆可口，用上了塔妮亞界小豬所煉的豬油，層次分明，在齒頰間留下陣陣香氣。
蘋果餡鬆軟如綿，清新脫俗，只是咀嚼時舌頭有股微微的辛辣感覺……
「不對！
這派是不是咬了我一口？！」
我盯著正在竊笑的澤妮亞。
「嘿嘿，被發現了？
你的派裡用的是特殊的蘋果，並非東國所產，而是來自魔界的活蘋果マリュス。
把它們做進派裡可是花了一點功夫呢。可別怪我，這是你自己選的喔？」
澤妮亞笑得像個孩子一樣，這個當上得也算是值得了。
我連咬幾口，等蘋果餡再也沒有活性後才一口吞下。
在烤箱待了那麼久還能咬人，魔界生物不可小看。
「好了，這遊戲雖說只是個惡作劇，但也準備了小獎品喔。
過來領獎吧，幸運兒！」
我接過澤妮亞遞來的禮物盒，輕輕拆開——是一大包棉花糖，大小不一，像是手製之物。
「喔喔，是奧克魯尼亞東海岸產出的紫ゼリコ打成漿混入砂糖做成的棉花糖！
我以前也有個朋友擅長做這種ゼリコ料理呢。」
洛維詩看著淡紫色的棉花糖一眼就認了出來。
我也並非偏愛獨享之人，便把棉花糖串在竹尖上，分給大家在營火邊上烤著吃。
洛維詩偷偷看了我幾眼。當初第一次跟她在冰結坑道冒險後，也是像現在這樣分享著烤棉花糖。
「我也有一些禮物給大家。
我可比不上澤妮亞多才多藝，只懂買現成的東西，別取笑我啊。」
我用手掌遮著禮物，保持神秘。
「アルカード．アナザー的紙片……你還記得啊。」
露米奈接過禮物，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
她之前在無限迴廊點名說過想要這一套兼具物理與魔法火力的アルカード紙片。
澤妮亞對紙片認知不深，便選擇了契合商人和神官職業的強力輔助型紙片ローレライ。
當然也不能漏掉天天唸著想要體驗紙片的ホルス。給她準備的是適合新手的イリス‧アナザー紙片——兼顧進攻，回復和輔助的萬金油，跟她的定位也很搭。
「連我們也有份嗎？！」
「受兩位前輩關照，這點回禮不成敬意。
要是派禮物環節把兩位晾在一旁，也太失禮數了。」
給フレイズ的禮物是女性向的小飾品。ＤＥＭ無法自由調整外觀，因此特地為4 Chan準備了一件漂亮的飛空庭家具。
「最後嘛……說來慚愧，並不是什麼很有創意的小禮物。」
還沒收到禮物的只剩下洛維詩。
走到她面前時，甚至都能聽見怦怦的心跳聲。
「沒，沒關係的！只要是你給我的東西……
這是……一整套Ｒ３武器屬性卡片！？
這還能算小禮物嗎？！已經是大禮了吧！」
洛維詩發出了像是小動物受驚的尖叫。
「畢竟上一次換裝Ｒ２卡片已經是參加魔界攻防戰前的事了，再不送的話太對不起妳的辛勞啦。
尤其是妳又要到前台服務客人，又要犧牲色相拍宣傳照，還不領工資……
我也算是半個老闆，必須得自掏腰包回報妳啊。」
我笑著對洛維詩說道。
「不，不行的！實在太破費了！！
買，買了的話也不能退貨……這樣的話，我也自掏腰包送你些什麼好了！」
洛維詩像是小鳥似的連連搖頭。
「你也自掏腰包，她也自掏腰包，一個個都從腰包裡掏錢，是看不起咖啡館這些時候的營收嗎？！
今天買東西的開支一律開公帳！」
澤妮亞在旁早已看不下去，大筆一揮便把帳記下來了。
＊ ＊ ＊
今天的營火晚會也在吵吵嚷嚷中結束。
我們聚到飛空庭港口上，送別兩位冒險者公會的貴客。
「你們的服務實在太棒了！下次假期我必定會再來！」
フレイズ興奮地說道。
「這個……因為被公司盯上的關係，我們短時間內未必能開張……
不，不過是妳的話，只要向我們說一聲，一定會特別接待！」
澤妮亞有點尷尬地回道。
「ホルス，妳雖然拒絕承認自己已經從機械蛻變為擁有心的個體……
但妳如今待在這飛空城上，必定並非偶然；而是相互選擇的結果。
擁有那麼優秀的伙伴和朋友，我相信妳總有一天會接納自己的心靈。」
4 Chan與ホルス的關係也不如初時緊繃了。
「…………
要是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然而，ホルス的回應似乎有一點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