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野猪: 救援

十一、
跳马峡河道上方的悬崖上，有一条时断时续的采药小径，狭窄处仅容一个人侧身通行，有几处要在巨岩上攀上攀下，非常危险。
这条小径可以翻进花海子沟，如果沟底全被洪水淹了，只能沿着十里跑马梁从小南山弯到北山崖，从冰斗放绳子下南坡，北山的南坡是向阳坡。
这条小径只有小老杨最熟。
那天半夜的时候，小老杨胸前挂着马灯，腰里盘着绳索，带着队长和民兵连长攀上了跳马峡，进山去寻困在沟里的两三百号人。
队长和民兵连长也背着大捆的绳索。
往日绿水欢腾的跳马峡峡谷现在已经死气沉沉，枯木横陈，乱石遍布，在微弱的马灯光照射下，泥浆以难以察觉的缓慢速度打着旋涡，时不时冒出一个巨大的气泡，无声地迸裂，像一锅搅翻的黑浆糊。
时不时听到山鸟扑腾声和惊叫声，还有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动物奔跑声，吱吱嗷嗷的叫声，远处一阵阵低沉的隆隆水声，这是花海子沟的不眠之夜。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三人已经上了跑马梁，小老杨脚力快，把队长和民兵连长抛开了半里地，跑马梁是一道弧形山梁，南坡陡峭，北坡平缓地通向花海子沟底，天空半阴半晴，一轮圆月时不时地钻出云缝，月光洒在沟底，反射出水面杂乱搅拌的波光。
北坡上时不时有黑影一闪而过，先是一群被洪水惊上山的岩羊，体型小一些是林麝，后来还看到两只白唇鹿，北坡是背阴坡，树木灌木稀少，此时铺满积雪，视线开阔，小老杨心想，那杆马枪要是还在，今晚不知道能打下多少野味，转念又想，这些物种平时在山里谋生艰难，今天又遭遇洪水，一晚上惊惊恐恐，凄凄惶惶，逃生已经不易，世间万物都难，何必互相为难。




他听到呶呶呶呶的叫声，一只小猪的黑影迎面跑来，月光和马灯光太暗，看不清真容。
那只小猪在他十几步外刹住脚步，只看见两只发亮光的眼睛。
五花，五花，小老杨以为又遇见了五花，他举起马灯，一边呼叫一边靠近，但那只小猪看见小老杨的身影，反而受了惊恐，倒退几步，然后发力向前冲锋，虚晃一脚，斜刺里冲到北坡下面的雪地里去了。
不是五花，但看不清是哪个花花。
跟上来的队长问，刚才跑下去的是个什么动物？
小老杨说，没看清。
民兵连长说，是一只花猪，莫不是你养的花猪，去年十几个人搜山没有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