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路邊截著了一輛計程車,火速趕往小姬的家,在車上,我仍在苦苦思索着,小姬和玫瑰…

說到底,我不是甚麼時間管理大師,也不是渴望被女人包圍的狗公,我只是一個凡夫俗子,跟其他男生一樣,只想要一個女孩陪我走未來的路,長相廝守一輩子而已。所以,我必須作出抉擇。

或許,在我的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下車後,我在附近的一間便利商店門外,找到小姬。看到她的樣子,我便已經知道,她不久前才大哭一場,現在剛止著淚水。

我急步上前,摟抱她的身子,溫柔地問道:





「發生甚麼事了?嗯?」

小姬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把臉藏在我的衣袖處,無聲地飲泣着……

我輕輕掃着她的背,向她表示安慰。

「哭出來吧,這樣會好受點的。」

小姬的身子微微顫抖,感覺到我的手袖已經被她的淚沾濕了。但不要緊,我曾經在心裏說過:我的肩膀,就是專為妳承受悲傷;我的外套,只為了印乾妳的淚水。





所以,即管將妳的負面情緒宣洩出來吧。我願意,為妳分擔,一同承受,一同面對。

我們兩人,就在晚上十點半的便利店門前,靜靜地摟着彼此,途人經過,都不忘多看我們幾眼。

那些以為我們是熱戀期的情侶、正在無差別放閃攻擊的人,便會低着頭、急急走過;至於那些以為我們是剛剛大吵一架的人,便會投射出好奇的目光,放慢腳步,期待血流成河的分手畫面。

但是,我都不介意,外間的視線和聲音,我都不在乎,現在全個世界所發生的大小事,我只着緊於妳…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姬擦擦眼角,振作起來,我問道:

「感覺好點了嗎?」

「嗯…謝謝你。」小姬小聲地回答。

「如果妳不想說出口,我也不會執着去追問妳啦,但我想了解妳家庭的事情,幫妳分擔一下現在妳所面對的事。」

小姬把臉上的淚水都抹乾後,便娓娓向我道來:

「其實…是我父親又在亂發脾氣,向我發洩情緒而已。」

「為甚麼呢?是他的工作壓力嗎?」我察覺到事情背後應該不是這麼簡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滿足他對我的要求,無論是考獲優異的成績、還是得到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他都不會替我開心。」小姬抽泣地說。





「所以,妳的父親一直以來,都是性格暴躁的人嗎?」

小姬點點頭,說:「或許是生活的壓力吧…反正他的脾氣從來沒有原因,總是抱怨着各種事情。」

「例如呢?他通常會抱怨甚麼。」

我一邊聽,一邊認真分析她父親的為人,我相信一個人的背後、行為、情緒總有其原因和規律在當中,不可能存在無緣無故的怒。

「他通常都在埋怨生活貧窮,會嫌我的學費太貴、會罵我母親在家庭的開支方面只靠他的收入、又會抱怨電費單太貴,要我們少點開冷氣等等。」

聽罷,我也給不出任何反應,世上真的會有這種人嗎?小姬父親的腦迴路也太奇怪了吧?我完全代入不了…

「最近,他又會要求我在晚飯前回家,因為外面的膳食太貴,在家吃比較划算…」小姬低着頭說。





「原來,岳父大人是這麼節儉的呢…」我苦笑道。

「嗯,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所以我才找了一份工作,自己賺的錢、自己選擇怎麼花!」

「不過,到時候妳父親又會罵:幹嘛不上繳出來幫補家計呢。」

小姬無奈地點頭:「的確……」

這時候,我想到一個解決辦法,但前提是,我還需要確認一些事情…

「妳對自己的父親,會感到恐懼嗎?」

小姬用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點點頭,承認她很害怕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情緒暴躁時,除了罵人之外,還會有其他激動的行為嗎?例如拍桌子、丟東西、打人之類。」





我就像一個家庭輔導員般,問着許多問題,不過這只是我和人相處時,習慣性地了解和分析對方是甚麼性格的人而已。

大概隔了十秒,小姬才鼓起勇氣,開口向我講出,她和父親一直以來的關係:

「其實在我小時候,他已經會打我、虐待我的了,只是當時年紀還小,覺得這也是家教的一部分,長大後才知道,這已經是構成虐童。

「當時母親也沒有察覺到,我衣服底下的傷痕,而且再說了,若果父親被捕,家庭的擔子只會落在母親身上…我不想看見她如此辛勞……」

說着、說着,小姬再次忍不著淚水,哭了出來,我摟着她的肩膀,分擔着她過往的悲痛。她擦去眼淚,繼續講道:

「小時候,我會以為只要自己做個乖女兒…或許就能消除父親的脾氣,他也許會臉帶笑容,不再口出怨言、不再暴躁待人…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知道…這是沒用的。他的性格和態度是與生俱來,我無法藉此改變自己、去改變父親……所以,算了吧。」





小姬無奈地傻笑着,這是她內心的一種無力感,即使她已經盡力令自己做到最好,但父親仍然是那個父親,他如同火焰的化身,就算小姬成為了冰水,火焰依舊是火焰,兩者之間不會被影響。

大致上明白了,我點點頭,認真起向小姬提議道:

「既然這樣,不如…妳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