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Out of Control: 藥物

☁☁☁☁☁☁☁七個月後 司徒商望☁☁☁☁☁☁☁
我又保護不到身邊的人了。自從月之女神協會一事莫名其妙地結束後，何氏兄妹便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來上班。我們是秘密部門，所以沒有把他們的事通報給總部。不過，澤楠發現警隊仍是在資料庫上把他們登記為失蹤人口，我想應該是因為他們沒有回家，所以家人報案了吧。無論是家還是職場都不現身，他們大概是在上次的案件中殉職了。
可惡！明明對付芭絲特時口口聲聲說要進步甚麼的，講了一堆大道理，結果我卻還是跟十三年前一樣，只能做被保護的一方，保護我的還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Thinker！
現在，我終於都明白為甚麼只珅要把自己鍛鍊得如此強壯了，因為如果不這樣做，下次對付Thinker時就保護不到其他人了。而且，在鍛鍊時比較不會胡思亂想，所以不會不慎強化那些怪物。因此，在這半年間，我每天都努力不懈地鍛鍊自己。
然而，根本就沒有下次。隨着芭絲特的死，與之相關的Daydreamer亦再也沒有出現了。不只如此，這半年來我再也沒有聽說過任何都市傳說，各地的宗教也以驚人地快的速度衰落下來，唯一沒有消失的就只有天主教的神而已。
「太平洋被一分為二。」「癌細胞從世界上消失。」「信奉天主教的人口比例暴升至超過九成。」「絕望！耶穌沒有在聖誕節再次誕生，全球發生自殺潮。」「天主教成為北韓的國教。」「預言家表示耶穌將於復活節投胎。」在傳媒的影響之下，天主教幾乎主宰了所有人的思想，所以再也沒有人想着其他Thinker，讓牠們失去活下去必需要的養分。雖然十分諷刺，但當初被只珅形容為毒的Thinker已經被解開了，被同樣名為Thinker的解藥解開了。
「都沒有Thinker了，為何還要這麼努力？來跟我一起看今季新番《性感科學娘》吧。這可是現在為數不多跟天主教沒關的動畫，非常好看的哦。」澤楠邀請我道。
不過，我是不會答應他的。除了因為我嫌他推薦的動漫噁心外，還是因為我相信終有一日，處長一定會命令我們對付唯一剩下的天主，所以為了那一天，我一定要堅持鍛鍊下去。
「九百九十六，九百九十七……」
鈴鈴鈴！在我快要完成一千次掌上壓時，阿稱的電話響了。




他馬上接通電話，並在談了兩句後露出眉開眼笑的表情。又多談了兩句後，他掛斷了電話，並興奮地對我們宣佈道：「我老婆鞠亞快要生了！」
「真的嗎？恭喜你！」我、澤楠和筠紫馬上拿起我們為阿稱的嬰兒準備的禮物，然後一起趕至醫院。
「今天明明是預言中的復活節，但卻仍未有嬰兒誕生呢。」在趕往醫院的車程上，電台主持麥貝景的節目從收音機播出。
一聽到節目內容，我們全部人都陷入了沉默，阿稱亦失去了剛才的笑容，並開始緊張地發抖。我見狀連忙替他關掉收音機，然後安慰他道：「不要想太多，萬一你的擔憂變成Thinker的養分就糟了。而且，如果你因為拿不穩方向盤而遇上車禍的話，你的家人和同車的我們就太可憐了。」
不過，我說的話似乎不但沒有舒緩緊張的情緒，還反而惡化了車內的氣氛，因為筠紫竟然反駁我說：「自己的兒子是耶穌不是一項榮耀嗎？有甚麼好擔心？」
沒錯，我的新人培訓又失敗了。跟上次加入的何氏兄妹一樣，這次的最新成員也是一名不懂得Thinker有多危險的天主教徒。
聽到她的回應後，我馬上對她訓話，就連平時只在乎動漫的澤楠也看得出她剛才的發言有多不合適而加了一把嘴。面對我們的指責，筠紫亦不甘示弱，繼續反駁我們。就是這樣，一句簡單的慰問變成了不斷的爭吵，並一直持續到我們抵達醫院才終於結束。
我們四人一下車便馬上趕往產房，不過才快步走了幾步，澤楠便說：「等等，我不小心把禮物留在車上了。」
阿稱沒有浪費一點時間，迅速地把車匙拋給他後便繼續趕路。
「七樓。Seventh floor。」




「請勿接近升降機門。Please mind the door。」
咇咇咇咇咇咇咇。
「先生，請問你是孩子的父親嗎？」「對於你的孩子或許會是耶穌一事，你有何感想？」「你早就計劃好了讓孩子在復活節出生嗎？」「造孩子時是否有祈禱？」升降機門一打開，為了報導預言結果而在醫院等了不知多久的記者便一窩蜂地擁進升降機來訪問我們。
「無可奉告。」「我們不接受訪問。」我們一邊掩着筠紫那打算大放厥詞的嘴巴，一邊擠進人群走向產房。
然而，我們無法擠過記者群，因為他們就像衛星跟着行星一樣追着我們，並把我們緊緊包圍住。為免這群瘋狂的記者在嬰兒出生後闖進產房，我們沒有坐在附近的椅子等待嬰兒出生，而是決定擠到產房的門前守候阿稱的嬰兒和老婆。
「你們在哪裏？」才剛走到門前，澤楠的聲音便從樓梯口的方向響起。就連行動遲緩、體力不足的他也能靠走樓梯來到七樓，可想而知在記者群中移動花了我們多少時間。
「哇哇！」在澤楠不知又花了多少時間擠到我們身邊後，產房的門終於被打開了，嬰兒的哭聲亦隨之傳進了我們的耳朵。
「傅稱先生在嗎？」為了不被記者群蓋過自己的聲音，開門的護士叫破喉嚨地問道。
「耶穌出身了！」記者們一見門被打開，便如我們所料全部人一起擠進產房內。於是我們奮力築起人牆，好讓阿稱一家人能在不被打擾的情況之下渡過這特別的時刻。
然而，就算有堅持每天都鍛鍊身體的我，以及肥得像一座山的澤楠，要只靠三人就擋住一大群記者仍是有如螳臂擋車，而要擋住因看見「神之子」而陷入興奮狀態的他們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儘管如此，我們總算沒有讓記者們能第一時間衝進產房，但我們也沒有爭取到多少時間。也不知筠紫是因為訓練不足還是因為天主教徒的身份而想將「耶穌」的存在公諸於世，我們築起來抵擋人浪的人牆很快便從她那一面決堤了！
「各位觀眾，此嬰兒就是我們的救世主—耶穌！祂按照預言……」記者們一衝進產房便馬上對正觀看直播的人們報導道，但他們的聲音卻又在說到一半時戛然而止，因為，阿稱的嬰兒、記者們口中所謂的「耶穌」出現在鏡頭不久後，竟然突然憑空消失了！
產房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該作出怎樣的反應，只好目瞪口呆地盯着嬰兒原本所在的位置，並試圖理解剛才所見的是怎麼一回事。不過，這麼離奇的事，我們又怎麼可能理解得到呢？就連率先回過神來、平時習慣對付Thinker的阿稱也搞不清楚現況，只能一邊在產房東翻西找，一邊歇斯底里地說︰「我的兒子呢？他去了哪裏？有人知道他在哪裏嗎？為甚麼不說話？難道是你們拐走了他嗎？快點把他還給我！我可是警察啊！如果你們不馬上把他交出來，信不信我把你們所有人都捉回警局？」
不過，在場沒有人理會他。比起因失去兒子而失去理智的男人，這群瘋狂的天主教追隨者更在乎「耶穌」的去向。然而，奇異的事情一浪接一浪地發生。我們還未搞清楚嬰兒的去向，記者們便紛紛報導說︰「剛才收到突發消息，太平洋重新合二為一，原因尚未清楚，不知是否跟耶穌消……等等，我又收到消息，半年來首次有人確診癌症。還有，位於非洲的……」
隨着阿稱的嬰兒消失，所有跟天主教相關的神蹟亦一起消失了。就好像Daydreamer跟着芭絲特一起消失掉一樣，這一連串有關天主教的突發事件大概也是因為天主教背後的Thinker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吧。
牠的毒已經成功地感染絕大部分的人口，勢力大得連我們Thinkcraft也對付不了，應該沒有人解決得到牠才對的，所以牠的消失一定是由本人造成。難道，牠真的是解藥嗎？
不可能！Thinker絕不可能如此偉大！況且就算牠真的犧牲了自己，人們也很快便會養出一隻新的Thinker。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根本就沒有意義，身為「神」的牠應該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懂才是的。那麼，牠到底為甚麼要選擇放棄所有的成就呢？對Thinker來說有甚麼比收集思想更重要的嗎？
我突然想起芭絲特教的教條指出教徒們必需要替邪教背後的Thinker傳教，而目的就是為了前往名為雅盧的新世界。不約而同地，天主教徒亦要為了前往名為天堂的新天新地而傳福音。難道這些教條並不是為了增加信徒而許下的虛假承諾？牠們收集思想不是為了變強、為了活下去，而是為了前往另一個世界嗎？這有可能嗎？
的確，Thinker們都是由都市傳說、宗教經典等虛構的故事世界來到我們的世界，但如果這樣就算是前往新的世界，那離開這裏後，牠們又可以去哪裏？而且，這不就代表我，以及世界上所有人都是……
在混亂不堪的產房之中，我停止了思想。繼續想下去的風險太實在是太高了，為了像毛sir和只珅一樣保護其他人，我一定要依照Thinkcraft的三大規則之一來行動。所以我再也沒有多想，繼續呆站在產房內靜靜地等待混亂被平息下來。
這一次就由我來成為解藥……不，成為疫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