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總是令人聯想起面無血色、死亡。

我討厭醫院裏盡是這種蒼白,了無生氣、壓抑的氣氛彌漫在整個病房。

我不忍看到每個病人在這裏苟延殘喘,在生命的盡頭還在受苦,掙扎着,更不忍想到艾莉就在不久也要在這受折磨,在微小的存活機會中尋覓奇蹟。

我在帶艾莉的床邊,放上一籃紫丁香,還記得艾莉最愛的香水,很好護士們不會在晚上收走它。

艾莉的化療開始了,這種癌症罕見,復發後卻急速擴散,化療算是在無可奈何之際,做一些可能有效的治療。





我每天都會在上學之後,坐在艾莉的床邊,和她共享水果,談天說地。

我們無話不說,幾乎把我們短暫的人生都說過一次;我頭髮漸長,不得不綁在後方;艾莉漸不再愛吃水果,因為難以吞嚥。

一日,艾莉轉往深切治療部。

這日,我們談到生命之初。

相隔幾層,大概會聽到嬰兒哭啼,充滿生機,和醫院的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我們發現我們都是出生於這裏,屯門醫院,感嘆命運其實早就把我們纏繞。

然後發覺我們沒有一起度過過對方的生日,四月和六月竟然多麼遙遠,然後相互苦笑。

艾莉望向自己的心電圖,我隨着她的視線望去。

她說:這個世界有新的生命,就要有舊的離去,她大概會捨不得這個世界,但她明白生命是如此脆弱,就如同把心電圖中這條線拉直一般容易,所以她預備好了。

儘管我說過要在艾莉面前保持歡笑,但我,真的預備好了嗎?





課堂上,電話響起。

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