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打算說話了嗎?」李文懿倚着扶手,腦袋微偏,微風輕輕地吹拂着她的短發。
  我沒有理會她,只是俯視着在底層努力備戰的人。
「暴風雨快要來臨了,你打算佈置甚麼防範措施?」李文懿看我沒有說話,便接着問了下去。
  收回放在地上的注意力,閉着眼,感受着身邊真實的溫度。
「不必設防了,暴風雨會否來臨也是一個未知之數,不來的話也只是徒費心力而已。」
  說完後,眼珠便直視着那被黑霧遮擋而變得灰暗的太陽。
「來了的話,躲在學校裡就行了,自然會有人抵擋。」
「是嗎……趁着風雨還未來臨之前,我還是先觀賞一下星空吧。」說完,她便徐徐地住教室走去。
 甚至連頭都沒有再動過一絲一毫,我又再開始注視着眾人訓練中的某個身影。
 直到和她那怨毒的目光對上……





  月亮也緩緩地升起來了,所有人都帶着自己的擔憂進入夢鄉之中。
「睡不着,還是先要去和她再好好地談一談……估計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吧,可以坐下來了解對方。」一絲動力緩緩地流入這副軀殼之中。
和值班中的吳木辛打了聲招呼,我便走到了學校的天台中。

「可惜啊,今晚的星已經被烏雲遮掩,可能這場雨比我們想像的更加要快啊!」冷不防地,李文懿的聲音突然從我耳邊傳來。
還未等我開口,她已經揚起手中的東西──幾盒的象棋、圍棋、西洋棋。
「別告訴我,你不會下棋。」她那彷彿毫無感情起伏的話語聲又再次出現。
原本已經沖到嘴邊的言語被強行塞回肚子中,我只好無奈地接過她手上的象棋。





開局,她選了紅棋,我選了黑棋。雙方都沉默地移動着棋盤中的棋子。
「我要離開了。」突然,她口中吐出與棋局完全無關的言語。
「我知道。」儘管早在幾天前就已猜測到,可是從本人口中得到的答案,卻是令我心裡泛起一種微微的失落感。
她抬起頭來,雙眸的驚訝一閃即逝,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要跟我一起走嗎?」她用食指輕輕地把車推前,也給出了一個邀請。
「去到你心想去的地方?」
「不是心想去的地方,而是必須回歸的地方。」她搖了搖頭,被月光照着的細小身驅隱隱透露出一股悲傷的氣息。
  悲傷?我自嘲地一笑,這個詞彙似乎一點都不適合她。
「兩個地方對你來說都很有意義吧?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去看看。」





  話雖然這麼說,但我心中的答案卻未曾動搖過。
  我猜她也察覺到些甚麼,可她還是沒有放棄。
「你真的確定要留在這裡嗎?別以為我沒有看穿,你在模擬戰中用的力量連五成都沒有,以你的實力大可奴役他們,然後把糧食獨佔。何必隱藏在黑暗之中?」
(那你呢?在普通人的身體素質下仍然能夠擊敗物理系的異能者,雖然只是……)

把馬推上前,確定這樣能護住前方的兵後,我才緩緩地開口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會動搖,卻還嘗試着遊說我,以你的性格不會做無用功,除非……除非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我猜得對嗎?」
她露出一絲苦笑,卻沒有否認。
「很抱歉,我連你是誰、你的目的地在那裡、你的真正力量是如何,我一無所知。之所以會加入我們的隊伍之中,是因為在災難爆發時記憶喪失了吧?那麼說來……」話還未說完,她就已經接了下去。

「是啊,恢復了。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加想解脫……不過即使我這樣說,你也不會相信我,對吧?」
心裡突然閃過一絲刺痛的感覺,即使如此,我還是咬了咬牙,艱難地說:「你說得很對。」
她低下了頭,似乎在專心注視着棋盤。

「我還以為,我們是同一類人。」若有若無的,她似乎說了這句話。




戰事來到了中段,她的攻勢越發越的厲害,黑棋已經完全落入下風。
「你很累了吧?一直壓抑自己的力量,幫助那些遠遠比你弱的人……雖然他們死了會對這個世界做成很大的影響,不過你一直護着他們,是不會得到成長的?」還是那種毫無感情起伏的語調,只是這次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我知道。」把剩下來的那只車推上前,和炮形成了一個掎角之勢。
然而這招只是僅僅支持了幾個回合,就被紅棋給吃掉了。
「將軍。」儘管看起來和平日的神情一樣,可是認真觀察,不難看出她的嘴角旁若有若無的上揚。
「你贏了。」正想移動棋子的手,不知道甚麼原因,不受控制地放了下來。
不,並非是不受控制,只是太累而已。

棋盤上,只要黑棋的將軍向右移動一格,整個戰局就會被徹底扭轉。
到底是因為甚麼原因而放棄唾手可得的勝利,我也不清楚。
閉着眼睛,而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卻清晰地回蕩在我的腦海之中。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我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高大的身影,是吳木辛吧。(我坐在地上)
「嗨,醒了嗎?」





「吳木辛,你來得正好,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談一下。」
他聳了聳肩膀,坐了下來。
「那是有關團隊的事情。」
接着,我把這兩個星期觀察到的任何事情,再加上今天的模擬戰,將得出的結論都說了出來。

娘娘腔的狠勁、小綺精神狀態的不穩定、陳采萱的射擊天賦、嘉嘉的言靈……
「……還有你的異能,我猜當你的異能達到一定的程度時就可以將它附在武器上,以增加攻擊力。」將所有要交代的事情都說出來後,
那種負擔減輕了不少。

(接下來,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羅康……」吳木辛面色怪異地呼換着我的名字。
  我臉色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嗎?你要交代的事情,就像交代遺言一樣……還有你的神色,告訴我!你不想再活下去了嗎?」
「不,在這個末世當中,誰都有可能會死,我只是想……」




話還未說完,他就咬了咬牙,打斷了我的說話。
「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總之,不要再立死亡flag了!你現在還不能死!」
(但是……這裡不是動漫,也不是電視劇啊,要來的,終歸要來)
不過看着他暴怒的神色,我還是任由話語爛在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