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縫隙之間: 第二十一章：晨操
在我還在猜度李文懿話語間的含意時，這頓晚飯終於結束了。
「媽的，我真想問問她們到底在那些飯菜中下了甚麼東西來調味，竟然可以這麼難吃！」余錦龍在走出飯堂後，確定那幫女孩不可能聽到的情況下發起了牢騷。
被壓低的聲音只是剛好傳到男生的耳中，下一秒他們就不停地點頭了。
而我一邊看着那被黑暗輕輕掩蓋的月光，一邊想着剛才和李文懿的對話。
「以她剛才在飯堂的言語，再加上之前的舉止，經過那黑霧洗禮後不時泄露的殺意……必須弄清她的身份！」我慢慢地走着，忽然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轉過頭看去，是吳木辛。
「不要在那裡一直故作深沉，那會讓別人很擔心。」
我向他瞥一眼，並沒有說話。
「你的眼睛！羅康？你……」他突然向後跳開一大步，瞪圓了眼睛。
其他人也用驚恐的眼神看着我，一個個都說不出話來。
我心裡疑惑着，然後用手輕觸一下左眼皮。
一道劇痛從腦海中蔓延到全身，一發不可收拾，我只能咬着嘴唇，努力地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沒關係，我猜想只是異能使用過度的後遺症而已，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我鬆開牙齒，一些帶着腥甜味的液體緩緩地流入口中。
於是在回課室的途中，我自然是少不了聽到一些關心的話語，儘管那時而發作、時而潛伏的痛苦並沒有因此而消散。
進了課室後，我立即就癱倒地上，幾乎數秒後就睡了過去。
……彷彿過了幾秒鐘,又彷如幾個世紀的時間後,我才發現身體正站在校園內。
「這裡是學校,但是為什麼這樣的安靜？」我皺緊眉頭，這裡的氣氛實在是令人感到怪異。
忽然，一道瘋狂、尖銳的大笑聲從上方傳來，我趕忙進入了直覺異能的狀態內，只覺五樓有兩團模糊的人影在纏斗在一起。
不過十秒鐘，剛才大笑的那團人影向空氣揮了一下，另一團人影應聲就像炮彈一樣飛出五樓，身形瞬間便跌在我的旁邊，定神一看，那墮落的地方只能看到一片的血肉模糊，是誰也看不清了,要再走近一點……
正當我想走上前的時候,眼前突然一黑,甚麼也不知道了。
殺吧……
殺吧……
將所有生物全部殺光！
眼前的空間染成濃厚的血紅色，而我則被籠罩其中……
「這裡是?課室嗎,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不過……」我捂着頭，總覺得有些事情忘了。
「一會還是連接一下圖鑑系統吧，這種情況應該有收錄在圖鑑系統中吧？」
打開了愛瘋７，屏幕上顯示着６：００ａｍ的字樣。
看時間的話，現在還很早，掃視着周圍睡得像死豬一樣的人，就想走上前叫醒他們。
「不過，即使是末世，六點就叫醒他們可能也太早了，還是先等他們適應末世吧。」我心裡這樣想着，想伸前的手也停住了。
喝了一小口水，之後我就向四樓的室內藍球場進發了。
看着空無一人的球場，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就開始繞場跑了起來。
「跑完兩三圈後就練習一下那套拳法吧。」
這套拳法是爺爺當時在幼時教給我，名字因為時間隔得太遠的關係忘記了，不過套路也還是勉強記得的。
「如果這幾年都堅持着練習的話，恐怕之前在和宋思源、冷鋒戰鬥的時候也不用這麼狼狽吧。這套拳法，即使沒有實戰價值，單單是鍛鍊體質這項也足夠了。」我嘆了口氣，即使心裡後悔着，出拳的氣勢卻依然不變，一記重拳就揮了出去。
「啪！」一雙玉手擋住了拳頭，定睛一看，原來是李文懿。
「一個人在練拳嗎？不如和我對練吧？」李文懿說完，已經擺好了架勢，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時間。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就站在那裡，也不出手。
「那套拳法，養生和鍛鍊體質效果雖然很好，不過實戰的話還是免了，要不然我也就不用學……甚麼？我那之後學了甚麼？」儘管我努力地回憶,可是依然想不到後來我究竟另外學了甚麼的格鬥技術。
突然,李文懿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一記兇猛的掌法就向我打了過來。
我趕忙集中了精神，腳下一蹬，身形迅速地退向後方──只要她掌勢去盡，我就可以趁機反擊了。
她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眨眼間，她的手已經收了回去。
「好兇猛的掌法，果然她的身份並不太簡單。不過……」我轉念一想,還是搶先進攻了。
在這幾分鍾內,我們雙方的身形已經在這球場上移動了無數次,不過其間硬是沒有打傷對方,雙方都在拆招，都沒有能進攻的機會。
「這樣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倒不如……」
我心裡這樣想着,腳下也是猛地向地下一蹬,轉眼間我就已經來到她的身前。
她的眼中閃過驚愕,然後下意識地向前出掌。
我冷哼一聲,腳步在地上劃出一個漂亮的圓形，趁她分神兼錯愕之際,身體隨之而動,不過半秒的時間我就繞到她的後面。
「我贏了！」我把手刀放在她的頸邊，同時呼了一口大氣，要在高速滑行的同時保持身體平衡，也耗費了不少精力。
「我輸了，你剛才的那手確實漂亮。」我在她的背後，只能幻想着她說這話時的神情──大概，又是一副冰霜臉吧。
此時，一些腳步聲從我的身後傳來，看來已經有人醒過來了。
「早啊，羅康，李文懿，你們在幹甚麼？」林僮向我們打了個招呼。
「沒看到嗎？我們在對練。」李文懿轉了過身，輕輕撥走肩上的些微塵埃。
「羅康你這不就是在欺負女生啊！豈有此理！」陳采萱一上來就是斥責。
「你還是先管好龐懷吧。」當然了，心裡這樣想著，我總不可能說出來。
於是，我只能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這些人……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痛啊,即使以我被強化過的身體和未開啟直覺異能的反應也只能略勝一籌而已。恐怕她們就算一起上也不會有勝算吧,算上嘉嘉的言靈也不行。」
「話說回來,我們今天不用訓練吧,昨天的疲勞還未消散。」林僮突然對我說。
我沉吟了一會兒,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別以為昨天的運動量就只是在負重走個一兩千米,現在街道上都是喪屍,那種步步驚心的精神壓力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那麼……
「好吧，但是明天一定要開始訓練了。還有昨天留守在學校的人就別偷懶了，在這個空閑的時刻吃一點苦總好過被喪屍咬中。」
嘉嘉和小綺都點了點頭，吳木辛還未醒，而剩下的那個卻是已經……
心中不由得生起一陣苦悶，陳采萱她們也叫嚷着回去繼續睡了，只有嘉嘉和小綺她們開始了晨跑。
「奇怪，女生們都醒了，為什麼宋思源他們還在賴床？」十多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一個男性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心中又禁不得開始疑惑起來。
此時，正在我旁邊練拳的李文懿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微笑着說：「我在出來時早就調好鬧鐘了，那是從超市拿回來的。」
「是嗎？這樣也好……剛才肯陪我對練，謝了。」
「有甚麼好客氣的？」她依然笑着，只是，我看到她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黯然。
我也沒有說甚麼，就這樣，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
終於，他們姍姍來遲的身影伴隨着他們聊天的聲音進入了球場。
頭也不回，我用平淡的語氣說：「現在非常早啊，才七點鍾，你們的起床時間還挺早的。」
「對啊，現在才七點鍾，你現在打算怎樣？」龐懷一臉無辜地問。
「廢話不多說，想鍛鍊的人就留下。吳木辛！你別想走，你昨天留守在學校，可別告訴我甚麼身體過度疲勞之類的屁話！」我指着一臉倦意的吳木辛大聲地命令着。
吳木辛呆了呆──他的眼皮已經閉合得只能看到一條縫隙了，過了半晌，才點了點頭。
「宋思源，他的鍛鍊計劃就拜託你了。我先休息一下。」說完，我就開始打開了愛瘋７，開啟了上個年代的遊戲。
正當我看着屏幕中那令人納悶的讀取畫面時，有人坐在我的身旁，是宋思源。
「他們都說回去繼續睡覺了，我留下來是為了監督吳木辛的訓練情況。」還未等我開口發問，他就已經率先說了。
我嘴上雖然沒有說些甚麼，可是心裡卻覺得有些許失望。
或許是看穿被我隱藏的情緒，一時間他卻沒有再說話了。
到底是正常人，過了幾分鐘，他終於耐不住開口了。
「在玩甚麼遊戲呢？」他故作好奇地問。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只是重新把視線轉回到屏幕上，嗯，已經開始戰鬥了。
「你也說句話嘛……也罷，你之前在學校的時候已經比較冷漠，但好歹也對我們這些好友聊下天吧……」
我聽罷也終於放下愛瘋7，轉過頭看向他。
「其實一直都有很多東西想問你的，只是之前的情況不是太過兇險就是危急，完全找不到時間跟你說。」
宋思源如此說著，我也沒有回話，繼續聽了下去。
「其實也是一些疑問，你覺得在這種末日之中，異性隊員間可以拍拖嗎？」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裡一想，便明白他問話的背後意思了。
宋思源是這個團隊裡唯一一個除了我以外還保留住喪屍記憶的人，這樣的他，在思考生存問題方面自然更加全面，這也算是我支持他成為團隊領袖的一個要點。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害怕男女之間情到濃時所發生的事吧，的確，對於胎兒和團隊行動中，這種行為都是不理智的決定……不過，我們都是人類啊……」
宋思源聞言笑了笑，點了點頭，顯然他明白我話語間的意思了。
人類會犯錯不是因為不知道錯誤是甚麼，而是因為控制不到自己所以才犯錯。
既然這是人類的天性，就順其自然吧。
「那麼第二件事……你覺得李文懿和謝韻婷會不會危害團隊？」
這個問題就有些嚴肅和陰暗了，我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現在下定斷還是太早了。」
「是嗎？連團隊裡最多疑和深謀遠慮的人都不作判斷的話，那麼看來我們暫時也可以放心了。」
宋思源說罷也鬆了一口氣，而我則白了他一眼，然後心裡暗自納悶，怎麼我在他心目中就變成了一個攻心計的人呢……真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