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阿純的Ryo>

阿純拉著我走到山上的一處無人公園,喘著氣說:
"呼........真好運....你知道嗎?
我爸爸他曾被認為是日本第一快刀手,如果不是我,你今天死定了。"
我看著身上只穿著短衫短褲的阿純,和她現在這麼緊張的樣子,
真的覺得她現在又誘人又好笑。
阿純看見我咀角泛起的笑意,生氣地不斷指著我的額頭說:
"白痴仔!你笑什麼?!我沒有說過原諒你呢!
只不過我不想爸爸成為殺人犯,才勉為其難敉你一條賤命罷了!"




(鳴鳴鳴........竟然說我的是一條賤命,就算是真的也不用說出口嘛)
我立即收起笑容,支吾地說:
"那.......那你.......要.......要怎樣才原諒我呢?"
阿純她狠狠地,連續地,好像按著了連續發射器似的,
不斷對我的腳邊踢邊叫:
"原諒你?你知道我由小到大都沒有人打過我嗎?!
你這死白痴仔竟敢打我!我憎死你........憎死你呀!
你知道那天我有多痛嗎?我.......我.......我............."
說到這裡,阿純竟然哇一聲哭了出來。
(那天她真的很痛嗎?但是女孩子一生人也總有一次"很痛"嘛, 阿純你就當是我和你將來的"練習",不是很好嗎?)





我看著哭著的阿純,心中真的又亂又怕,我不知所措地說:
"喂喂,不.......不要哭嘛,我最多請你食糖好不好呀?"
阿純仍然是哭著。
我又語無倫次地說:
"那麼叔叔帶你去看金魚,好不好呢?"
阿純突然一拳打過來,哭著說:
"你這死白痴仔連討人家喜歡的說話也不會,我更加憎死你呀!"
然後,阿純便繼續傷心地哭著。
(Damn,女人)




由於我由小到大都沒有太多這種經驗,我一時間也想不出說什麼才好,
但是我又不忍心看見阿純這樣哭著,情急之下,
我把左手手掌放在充滿碎石的石地上,大叫:
"既然是因為我打傷你的手而起,現在這樣就當打和了吧!"
說完我便在石地上面用力一拖,立即在地上拖出了一條血痕。
(嘩嘩嘩!好痛!怪不得阿純那麼生氣呢!)
阿純看見我手掌上滴著的鮮血,嚇得大叫:
"白痴仔你傻了嗎?!那有人這樣弄傷自己啊!"
我苦笑著說:
"你都常常叫我白痴仔了,我當然是傻啦,不是嗎?"
阿純忍不住笑了起來,而且,笑得很甜。
看見阿純笑得這麼開心,於是我害怕地試探著問:
"你.........你算是原諒我嗎?"
阿純停止了微笑,看著我那滴著鮮血的左手,嘆了口氣,說:
"唉,當是我前世欠你的,這就算了吧。"




(唉,其實我才是前世欠你的呢,要不然,
今生也不會常常被你呼呼喝喝,好像賤妣一樣了)
聽見阿純這樣說,我開心得大叫:
"Yeah!結於沒事了.....................哎也!"
由於我太開心了,不小心動了受了傷的左手。
阿純見這樣,輕輕地拿起我的左手,溫柔地問:
"怎麼啦,很痛嗎?"
我紅著面點頭。

在山上的石椅上,我和阿純并排坐著。
阿純一邊幫我包扎傷口,一邊說著他父親的事:
"其實爸爸和媽媽離婚的原因,是因為媽媽的腳,
是爸爸開快車撞車而弄成的。"
我不明白地問:
"雖然你爸爸開快車是不對,但是因為這種事而離婚,未免太過........."




阿純回答:
"當然不只這樣啦,其實主要原因,是因為爸爸的另一個性格太暴戾了,
那次撞車也是因為爸爸的另一個性格造成的。"
我雖然明白意思,但是也不禁問:
"另一個性格?難道....................."
阿純看著山下,平靜地說:
"是的,爸爸是患有精神分裂症,他有兩個性格,一個溫和,一個暴戾;
不過對我來說,兩個性格都是疼愛我們的好爸爸,真的,
爸爸任何時侯也很關心媽媽和我,可是,媽媽她卻認為............"
說到這裡,阿純低下了頭,沒有再說話了。
(原來岳丈大人有精神分裂症,所以剛才才會如此,
可是,阿純她那時而溫柔時而暴戾的性格,是遺傳的嗎?)
良久,阿純才抬起頭,對著我笑著說:
"嘻嘻,怎樣也好,幸好我不像爸爸有精神分裂症呢,
要不然,我就會變成一個沒有人要的傻婆了。"




(阿純,老實說一句啦,你和你爸爸的性格簡直"倒模"一樣呢)
我看著阿純,開玩笑地說:
"不用怕,阿純你這麼漂亮,即使你真的患有精神分裂症,
還是會有很多人趕著照顧你一世呢。"
阿純微笑著說:
"是嗎。"
然後她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問:
"那麼你呢?如果我真的患有精神分裂症,你會照顧我一世嗎?"
我被阿純這一問嚇了一跳,她這樣問是什麼意思呢?

阿純見我被嚇呆的樣子,拍一拍我的頭,說:
"開玩笑罷了,我Jun才不會這麼失敗,被一個白痴仔照顧一世呢。"
這時,一陣涼風吹過,阿純雙手抱胸,繼續說:
"白痴仔,我想回去看爸爸了,這兒很冷呢。"
說完她便落泊地獨個兒走開了。




我除下風褸,走上前被在阿純身上,打著冷震地說:
"我.......我熱得要命啊,這.......這風褸你替我穿著吧。"
阿純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良久,阿純笑著說:
"記得以前你第一次送我回家,我問你借風褸給我御寒時,
你要我搶才讓給我,想不到現在,你竟然雙手奉上了,你實在........."
阿純突然停了,好像想說什麼似的,過了一會,才緩慢地說:
"越來越好人了。"
我聽後,心想,
不是我越來越好人,而是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一天比一天重,越來越重了.........................

在回阿純家的路上,我緊緊地跟在阿純後面。
我看著阿純的背影,心裡不停在想現在我究竟最喜歡的是誰。
對阿玲,我總有一種甜絲絲的感覺,每當和阿玲一起時,
我就不用刻意做作,我可以自然地說我自己想說的說話,
做我自己認為要做的事,什麼也不用介懷,很舒服。
而對阿純,我就好像陪迴於天堂與地獄似的,
做錯一點事就會跌進地獄,有時無無聊聊的就會升上天堂,
很虛無漂渺,很不實在,但我又很喜歡。
總言然之,我現在還不太清楚我自己的感覺,我真是一個失敗的人。

不經不覺,已經差不多回到阿純的家了。
在快要到達門口時,阿純突然轉過身來,把風褸除下,
一邊輕輕地套在我身上,一邊說:
"白痴仔,你還是不要進去了,我怕你有危險,我.............."
說到這裡,阿純突然定定地看著我,好像有什麼想說似的;
我也定定地看著她,也沒有說什麼,因為,我根本不知應該說什麼才好。
然後過了很久,我們彼此都沒有說話,只是繼續讓這種沉默保持下去。
這時,看著阿純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的我,竟然有想吻阿純的衝動!
這念頭一過,不知怎的,頭,竟然真的向阿純靠過去,
我不是真的打算吻阿純吧?!
(會死人的!)
而阿純,好像沒有注意到似的,繼續定定地看著我。
喂喂喂!頭啊!你在做什麼?!越來越近了!停呀!NO~~~~~~~!
可是,任我心中怎麼叫,頭,還是繼續向阿純靠過去。
(上天保佑,希望阿純一會兒後出劍時不要那麼重手吧)

就在我.......不,就在這個"自作主張"的頭快要碰到阿純時,
一把雄壯的聲音大叫:
"Jun!"
阿純聽到後,身體突然打了個冷震,然後,往聲音的主人看過去。
那是一個六尺一二寸高,樣貌英武非常,留有胡鬚的胡鬚仔。
阿純一面向著他走過去,一面不相信地說:
"Ry..............Ryo?"
Ryo?????
等等,Otoosan = 神經佬 = 阿純的爸爸
那麼,Ryo = 高大有型胡鬚仔 = ???
就在我正在想著這問題時,胡鬚仔,竟然上前緊緊地擁抱著阿純!
OH!NO~~~~~!原來Ryo = 高大有型胡鬚仔 = 咸濕佬!

可惡!你這個死胡鬚仔竟敢非禮我的阿純!
如果今天我不將你打成屎餅,我陳近藍誓不為人!
於是,瘋狂了的我便運起我們陳家禁招"瞬擊"。
我一定要將你殺死!鞭屍!放血!擋屍!餵狗!
就在我想衝前下手之際,我,突然被嚇呆了。
那.........那是因為............因為阿純她...........她......
她竟然也緊緊地抱著咸濕胡鬚仔!
只見阿純哭著,開心地說:
"Sa shi bu ri................Ryo........."
胡鬚仔也對阿純說了幾句日語,然後,便把阿純抱得更緊,更緊.........
在門前的我,好像身處於第二個世界似的,
迷茫地看著這兩個喜極而泣的人...................

過了很久,不知什麼時侯,胡鬚仔把阿純放開了,看著我說:
"Jun, kore wa.................."
阿純擦一擦淚水,定定地看著我一會,若有介事地說:
"他........他是........他是我的同學陳近藍,你可以叫他阿藍......."
胡鬚仔聽見阿純說著中文,看了看我,也用(不純正)中文說:
"阿藍嗎,你好,我叫上野 流,你可以叫我Ryo。"
我看見他這麼有禮貌,我也回應:
"你好,Ryo,請問你是.............."
雖然我也估到七七八八,但我還是想確認一下。
Ryo笑著回答:
"Boku wa.....呀,我.....我是Jun的男朋友啊。"
果然!能夠令阿純緊抱著的人,果然是阿純的男朋友!
可是.......可是.......為什麼阿純你一直也不說你有男朋友啊!?
為什麼你一直也讓我陪伴在你身邊啊?!
為什麼你一直也令我感覺到你有一點喜歡我啊!?
為什麼你一直也令我這麼喜歡你啊?!
竟然你有男朋友,為什麼你一直也這樣對我啊?!!!!!
突然之間,我感到我自己像一個小丑似的,
一直被阿純欺騙著,玩弄著,毋辱著........................
我以一種我從未有過的凶惡眼神,狠狠地盯著阿純!
而阿純,好像害怕似的,一直逃避著我的眼神。

最後,阿純也沒有看我一眼,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於是,我笑著對Ryo說:
"喂,你今天才到香港吧?"
Ryo也笑著回答:
"是啊,我是今早和Uncle一起到達香港的,但是,
Uncle一到步便獨個兒先趕來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這裡呢。"
我又問:
"找?你怎麼找呢?"
Ryo拿起一盒巧克力,開心地說:
"這個是阿純寄給我的,上面有回郵地址嘛。"
原來............我終於明白了!
我向阿純走過去,用一種取笑,也像說笑的語氣說:
"既然你男朋友來了,那麼我以後也不會打擾你了,免得騷擾到你們嘛。"
然後我便說了聲再見,頭也不回的走了。

在下山的路上,我一邊發狂似的跑著,一邊哭著大叫:
"陳近藍你正苯蛋啊~~~~~~~~~~~~~~!"
苯蛋的這兩個字,在山之間不斷地迴響著,彷彿全世界都在笑我,
是的,你是世上最苯最蠢的人.....................

<第二節 阿純的Ryo> 完
April 4,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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