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情勢,確實對我們有些不利。」朱希說道。「天師道軍需同時面對外憂內患。」

「是指南國的海盜日益猖獗,以及建康城內和北府軍的爭鬥嗎?」道覆問道。

「這都只說對了一半。」盧帥說道。「阿非剛入門不久,對局勢認識不深,請朱兄從頭解釋一遍吧!」

「天師道軍和我的淮揚軍一樣,最主要對付的,是來自南國奧茵群島的海盜們。」朱希解釋道。「我國的交州、揚州,均與跟南國接近,雖然兩國有互不侵犯的條款,但也只限於官方之間。長久以來,南國經常有海盜船搶掠我國沿岸的村莊,殺人越貨,洗劫一空後就逃回南國去。」

「兩國的官兵都不管嗎?」我奇道。





「唉!能讓我們朝廷日防夜防的,只有北方的匈奴族。」盧帥說道。「因為匈奴族的領地接近長安、洛陽,而且還經常佔領我們城池。傳聞匈奴如此猖獗,背後是有北國羅斯亞的暗中協助。」

「在我們天師道起源地的交州那種偏遠地區,海盜們只殺平民搶劫,不攻城佔地,朝廷是不打算理會的。」道覆補充說。「所以就要靠我們民間的力量團結起來,去扺抗他們的侵犯了。」

「至於南國的政府,自然是默許海盜們的行為了。」朱希說道。「因為奧茵群島除了最南部的奧蘭島擁有大片土地外,其餘中部至北部的群島都是面積不大,地勢高低不平,更長期被火山、颶風、地震、海嘯等災害影響,難以種植糧食。所以他們為了填飽肚子,這幾百年來都經常掠奪我國的資源。」

「可是在我們天師道軍,和淮揚軍的保護下,海盜問題不是越來越少嗎?」道覆問道。

「本來是這樣的,但大約半年之前,海盜們換了一個新的首領,名叫巴頓。此人不但有勇有謀,還有幾個厲害的兒女們為他奮戰,所以經常肆無忌憚地對我軍發動攻擊。」朱希皺眉道。「其中他的小女兒最為可怕,有著『海中仙子』的稱號,武功雖然不是很高,但水性極佳,可以長時間潛藏在水中,無聲無息地把我們的戰船鑿出破洞,讓船隻沉沒,我們的巡邏船隊往往不戰而敗。」





「那我們豈不是傷亡慘重了?」我擔心地問道。

「幸好那海中仙子的本性並不壞,只會鑿沉接近岸邊的船隻,甚至會出手救助那些落水的士兵們。」盧帥說道。「不過船上的糧食,武器等等,自然會被搶走了。新造船隻的費用昂貴,而且需時極久,所以我們只能收窄防線,在岸上守備,效率當然變差了。」

既然海盜問題已存在了數百年,無論是南國人,或是我們的軍隊中,長期在海上作戰,水性自然不會太差。但何以在這半年中,忽然冒起一個水性極佳,能人所不能的海中仙子呢?莫非……

「請問那個海中仙子大約幾歲?外表如何?」我問道。

「據那些被她救助過的士兵報告,她大約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個子小小,有一頭長長的藍色頭髮……」朱希回答道。「咦?謝兄弟,莫非你對她有興趣嗎?」





「啊!不,怎麼可能呢?」我尷尬地說道。「只是……既然她心地善良,我想如果有機會遇上了,我就跟她好好和談,看看能否和平解決問題,甚至訂立互不侵犯的條約。」

十六、七歲的年紀,那就是跟我一樣吧?能長時間潛行水中,不就是神所說過,那一個擁有水中呼吸的轉生者嗎?

「呵呵!這恐怕不可能吧,她可是海盜頭目的女兒啊!」盧帥失笑道。「而且,他們要是真的和我們簽署互不侵犯,只怕問題會更糟啊!」

「還會有甚麼問題呢?」我好奇問道。「他們會改而攻擊其他地區嗎?」

「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將來再談吧。」盧帥轉換話題道。「還有另一件屬於外患的事。」

「是的,那就是來自倭國的挑戰書。」朱希說道。「剛才提過,年齡跟天師相若,羽黑流的忍者首領難波太夫,在上個月忽然派人來送信,說要交流兩派的武學,舉辦一場五對五的比武大會。」

「倭國的仁德天皇,在難波太夫的幫助下,大約十年前統一了全國。」盧帥補充道。「這些年來養兵蓄銳,開墾耕地,并大興土木,建造兵器,還拖欠著對我們朝廷的貢禮,恐怕是想脫離附屬國的身份了。」

「那麼這次的挑戰書就是想立威了吧?」我問道。「可是為甚麼選我們天師道作對手呢?」





「難波太夫作為我們東國五大高手之一,若挑戰其他門派,就算是以大欺小了。」道覆說道。「慧遠神僧雖有成千上萬的信眾,卻沒有親傳弟子,要求五對五是不公平的,但一對一的話,恐怕天下任誰都沒有把握能取勝。西巫雲天澤地理位置偏遠,而且聲名不佳,難波太夫縱然取勝,也不會對我國有太大的打擊。」

「至於丞相諸葛益,雖然繼承了其祖先諸葛亮設立的草廬書院,書院多年來人才輩出,但大都在朝為官,豈能隨便拉出來比武?」朱希也解釋道。「何況牽涉到朝廷的話,就會演變成兩國交鋒,作為附屬國的倭國會有以下犯上的罪名。」

「他們的挑戰書中,更說明比武日期訂於明年十二月,也就是天師修行出關之期。」盧帥說道。「這分明是想說他們深知天師道的底細,而且有恃無恐,不怕等天師踏足先天之境。」

「羽黑流這次還故意事先張揚,讓江湖中人得悉此事,迫使我們難以拒絕。」朱希皺眉道。

「沒錯,他們這封挑戰書,是由難波太夫的大弟子,名叫藤原的人親自送來的。」盧帥回憶道。「當時我也身在這裡,藤原卻能繞過我們的監察兵和巡邏軍,大模廝樣地坐在此大廳之內,可見他的輕功和潛匿之術有多高明。他年齡跟我相若,恐怕會是五對五的比武之中,作為我的對手了。」

「他們忍者軍最擅長偵查敵方的情報,可是他們的情況,外人卻絕難得悉。」朱希說道。「我們知己而不能知彼,就算天師和盧帥都能勝過他們,但在這五局三勝的比武大會之中,不知道他們還會派出甚麼人出戰了。」

目前天師道中,武功高強的,除了天師和盧帥,還有三名天師的師兄弟,不過應該也不比後上之秀的道覆高明多少。





還有一年之期,我能突飛猛進,成為參賽者之一嗎?

唉,不可能吧!

「外患說罷了,談談內憂吧!」盧帥說道。「阿非,建康城目前的局勢,你清楚嗎?」

「道覆兄在途上已經跟我談過了,最大的憂慮,就是和我們分庭抗禮的北府軍吧?」我回答說。「不過近幾個月有甚麼變化,我們還未清楚。」

由於朝廷一直忽視南國海盜的問題,天師道軍乘勢而起,一邊派員防守沿海城市,一邊擴展軍力,從交州逐漸的遷移到建康城來。

朝廷眼看天師道軍規模漸大,便開始擔心了,五年前曾派官員前來遊說前任的天師孫泰,也就是孫恩的叔父,希望他加入朝廷為官,一舉收編天師道軍成為國軍。孫泰有感朝政混亂,加上自己乃修道之人,不願被朝廷所監管,因此婉拒。

朝廷招安不成,便指責孫泰有謀反之心,派出高手們把他殺害。但因為天師道在南方早已深得民心,引起各大城市的民眾強烈不滿,出現了叛亂的情況,幾乎就要演變成東漢末年的黃巾之亂一樣。

最後剛上任的丞相諸葛益走了出來,向民眾宣告表示事件純屬誤會,向天師道給予一筆賠償,并宣佈天師道軍的合法性,才能平息事件。





與此同時,諸葛益還表示要協助天師道軍對抗南方海盜,并防禦來自倭國的流民及長江一帶的盜賊,創立了北府軍。其實際的作用卻是為了阻止天師道軍繼續擴展,并長期監視天師道軍的動態,從內部進行挖角,分化,甚至破壞的秘密手段。

「北府軍畢竟是正規的國軍,發展迅速,只是短短幾年,在建康城內的軍力已勝於我們。」盧帥說道。「加上他們在長江兩岸的重鎮也設有軍營,兵力遍布徐州、兗州、荊州等地方,加上一直從草廬書院中選出各種人才擔任軍職,實力之強,已不可忽視了。」

以我原來世界的歷史中得知,東晉年間的孫恩和盧循所帶領的天師道軍,確實發動了叛亂,最終被北府軍所殲滅。

雖然異世界的歷史不同,這個盧循
也確實是個為民請命的英雄人物,可是孫恩的個性如何,我并不清楚,如果他們真的要發動叛亂,我恐怕是難以獨善其身了。

「朝廷開始關心南方的人民,派兵協助維持治安,不是一件好事嗎?」我鼓起了勇氣,裝作無知的試探問道:「為甚麼反而會令我們擔憂呢?」

「阿非,你還是太年輕了。」盧帥搖頭嘆道。「若然北府軍真的是為國為民,我們當然樂意跟他們合作。可是事實上,北府軍一直擺出組軍未完善的樣子,沒有派兵跟南方海盜作戰過,甚至多次暗中抽我們的後腿,例如在我軍準備出海迎戰前刻意囤積軍糧,平日又在我們打造兵器、建造戰船時,派出建康的官員諸般留難。」

「確實如此啊!」朱希嘆道。「北府兵的大將軍劉牢之,上個月前曾親自來找我,要求我的淮揚軍向他們投誠,我自然是拒絕了。自此之後,他們卻經常派人騷擾我們,有時說是懷疑有江洋大盜窩藏,要檢查我們軍營有無可疑人物,有時說是要調查貨物中有無違禁品,扣起我們的船隊數天不放。」





所謂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爭,我們天師道要和擁有丞相諸葛益為後盾的北府兵抗爭,確實是難上加難。

既然如此,我們天師道軍為何不干脆接受朝廷招安,取得軍職,名正言順地繼續打擊南國海盜呢?

當然,就算我再笨,也知道這是絕對不能詢問的,若然盧帥真的有叛亂之心,說不定當場就會把我殺了。

「正如我剛才所說,如果北府軍真的為國為民,我們自然很高興。」盧帥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進一步補充說:「可是實際上,他們懷疑我們想造反,我們亦懷疑他們想造反啊!因為諸葛益的行動,實在太可疑了。」

「啊?為甚麼呢?」我吃驚地問道。

「北府兵的軍權,是由丞相諸葛益親自指揮的。」道覆向解釋道。「美其名是減輕朝廷及皇上的壓力,但實際上卻是打破了自百多年前,諸葛亮所制定下來的規限。」

「沒錯,當年諸葛亮自出山以後,取得兵權,替劉備南征北討,先攻下荊、益州二州,再北上佔領雍州、涼州,最後在司隸擊敗曹丕所屬的魏國。」朱希解釋道。「吳國的孫權深知無法抗衡,便率眾歸降,三國因此再次統一起來。」

「而自統一中土以後,朝鮮、倭國等小國,亦自願成為附屬國,漢朝便再次出現和平的景象。」盧帥說道。「當時的丞相諸葛亮亦深知鳥盡弓藏之道理,便把軍權交還給劉備,并公開宣佈,諸葛家族從此在朝只能擔任文職,不可再掌管兵權。」

「那麼諸葛益現在不是打破了這限制嗎?」我奇道。「難道他不怕被皇上追究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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