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回到他家中我們也沒有再提起過失憶的事情。我們就只是黏在一起。畢竟只要他還喜歡我,我還喜歡他,那麼有沒有過往的記憶也不要緊。即使他每天也忘記我一次也不要緊。
因為我會全部記住,然後重新告訴他。
我把今天的事情全部寫在日記簿裏,然後用以上的句子作結。
阿揚身穿睡衣,手拿着一杯鮮奶,來到我身邊。他放下鮮奶在我的桌面,在我身後的床上坐下,然後從後攬着我。
「攬着我幹什麼?」我問,拿起鮮奶喝了一口。
「沒什麼。就只是在想,你今天對我這麼好,果然是我的女朋友小姐。」他把臉頰貼在我的背上,說:「我最愛你了。」
我放下牛奶,轉過身,把他的臉用雙手捧起,放在懷中。
「啊啊!女朋友小姐,不要這樣!」
「閉嘴!別動。」我下令,一邊輕撫他的頭髮,一邊感受着他的氣息。
他果然放棄了掙扎,沒有再動。我也沒有管他現在是享受還是抗拒,只是我單純地想要抱着他。




良久,我才把他從懷中解放,着他上床睡覺,並且承諾今天晚上不再要求。
躺上床,關了燈,我問他:「明天我要上班去,你自己一個,可以嗎?」
「我可以。」他回答:「不用擔心我。」
「我還是明早幫你向你公司請假。你也別自己煮東西吃了,免得火警。我留下些零用錢給你買東西吧。」
「好。謝謝。」他說。
安排好之後我才放心閉上眼睛。
「女朋友小姐⋯⋯」剛剛閉上眼睛的我卻聽到他問:「我能抱着你嗎?」
「當然可以。」
然後我感受到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間,在我肚子前垂下。
「我能看着你嗎?」




「可以。」
我轉身看着他。
「你喝完牛奶是不是沒擦嘴?」
「好像是。」剛才直接就抱着他了,忘記了這件事。我只好起身拿紙巾擦嘴。
不對,好像有些不對。我有去倒過牛奶嗎?好像是阿揚拿給我的。但是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他,我臨睡前要喝牛奶的?至少今天應該沒有吧?
我轉身看着他,我們四目交投。我問:「你為什麼懂得幫我準備牛奶?」
他的目光瞬間變得閃閃縮縮的,尷尬地說:「你告訴我的啊,晚上要喝牛奶才能睡著⋯⋯」
「我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我想不起來了。可能你沒有說過,純粹是我的⋯⋯肌肉記憶?」
「我肯定沒告訴你我愛喝熱牛奶啊。」




「我⋯⋯也覺得熱的比較好啊。我根據個人愛好弄的⋯⋯」
「為什麼你知道哪個杯子是我的?我也沒有告訴過你啊?」
「我⋯⋯我隨便拿一個的。」
「夠了蘇子揚!」我跳上床,騎在他身上,揪起他的衣領:「別說謊。你是不是已經記得所有事了?」
他縮成一團,像個說謊被媽媽發現,捲縮起來怕被媽媽打屁股的孩子:「我⋯⋯是記起了啦。」
豈有此理!枉我這麼擔心你,你卻連恢復記憶都沒有告訴我?
「什麼時候記起的,快說!」我捉住他的衣領開始搖。
「求你別搖,女朋友小姐!」他求饒道。
「還女朋友小姐?都被我揭穿了還裝什麼!」我搖得更用力了。看見這傢伙就火大!
「好啦阿穎是我不對求你先停下來我快要暈了!」
我用力一推,把他摔在床上。然後再用手肘抵住他胸口,讓他沒法逃。
「說!什麼時候恢復,為什麼不告訴我?」
「是在摩天輪那裡恢復的。就在摩天輪下和你擁抱之後。」
「難怪之後你突然尺度開放了,肯抱着我買票排隊。」我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恍然大悟:「那為什麼不說?」
「因為唯有在我失憶的時候,你才對我好啊。我不想這麼快就回到從前的樣子!」他感歎地說。




我呆住了,壓住阿揚的手,力量也放鬆了。
他坐起來,把我抱入懷中,在我的耳邊輕輕說:「今天你為了我,推卻了一個重要的客戶。你會為我付款,會因為我落入凶神惡煞的老闆手中而着急。你帶我走過許多個對我們而言重要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你總算願意把時間花在我身上。」
「你知道我們多久沒有去過旺角掃街,哪怕只是篤一串魚蛋也很久沒試過了。逛街、吃飯、坐摩天輪什麼的,我更加是想都不敢想。」
「可是今天,我們把這些全都做了一遍。」
阿揚說著,似乎有點想哭的。
「我很怕一旦我告訴你我記起全部事情,你就不需要再對我好,你又會對我不聞不問。我怕我又要變回你的首席SP。我不要這樣,我想當你的男朋友啊!哪怕我要一直裝睡下去,我都不要從這個美夢醒來啊!」
我回想起這天發生的每件事:街邊、咖啡店、摩天輪⋯⋯再對比起平常我們的生活:晚上一起睡,一覺醒來各自飛。我想起今天阿揚的每個笑容,那麼真摯,那麼快樂;我想起每一個晚上,纏綿過後,阿揚落寞的表情。
我們一起這麼久,同渡多少個晚上,但也許只有今天,我們才算是真正的情人。
我喜歡看見今天的阿揚。我想他以後都這樣。
那麼,我也要努力做回今天的我。
「好啦我知道啦。」我用力抱着他,眼睛也濕了:「我答應你,以後常常陪着你。讓你成為我唯一的男朋友。這樣好嗎?」
「好⋯⋯好!」我聽見他在哭泣之中回答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