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週記】《楊穎姿散文日誌》: 《成為大人的瞬間》

三歲時，我天真地以為成為大人就意味着自由。那時的我一心期待着十八歲的到來，幻想着成年後可以毫無拘束地享受生活，不用再被大人管束。

到了十八歲，我便覺得還被困在學校的自己仍未可以真正成為大人。

於是，我在自己最後的校園時光裡拼命地做兼職，以為這樣就能更好地迎接自己美好的大人生活。

然而，當我十八歲後，大學畢業後，真正成為法律上的大人後，我才驚覺自己其實並不想成為大人。

我仍想渴望每日只跟朋友談風月聊感情，而不是每日跟工作談責任，聊成就。





到後來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我才發現身邊的朋友們都靜悄悄成為了大人，不再是從前的少年模樣。

我們談論的話題，不再是某套熱門的動畫或者課外娛樂活動，而是變成某某股票的升降走勢，投資某某產業的回報率有多高。

那些天真無邪的話題被現實的壓力取代，而我卻仍然只是個幼稚的自己。

我還未想成為大人，心理上一直成不了穩重可靠的大人。

年紀漸長，我便愈懷念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愈想回去當初懵懂的年代。





那時的我每天睜開眼睛，唯一要思考的只是今天如何享受生活，而不是今日如何繼續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生存。

小時候，我從沒認真考慮過自己的未來，因為覺得未來太遙遠。我以為，只要能讓自己快樂地活着就足夠。

幻想着可以一輩子和家人住在一起，做着一份沒甚麼前途的工作，把大部分時間花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然後靜靜等待生命的終結。

我真到長大後才發現，原來要好好活着已經是件很難的事。

盡管告訴自己不要去比較，但當看到身邊的人成就比你更高，賺的錢比你多，生活環境比你好，始終無法避免心中的失落與無力感。





又或者就算你努力不去比較，父母和伴侶還是會去對比。這種無形的壓力，最終逼使你不得不低頭面對現實。

某個瞬間，你會突然發現父母的模樣跟童年時的記憶全然不同。記憶中那個充滿活力，時常與你鬥嘴的他們，如今早已滿頭白髮，走路時也會需要歇息片刻。

再看看鏡中的自己，早已不能像孩童時期那樣，發自內心地喜歡這個世界。每日掛在臉上的，是為了應付世界而勉強擠出的虛偽笑容，是對生活的厭倦與抱怨。

看！你亦變成個會生出白髮煩惱絲的成熟大人了。

漸漸的，我從個沒想過要花錢買磚頭的人，也變成開始幻想購買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的人。

外出購物不再只是挑選自己喜歡的，而是考慮自己需要的。

我不再是那個只會看化妝品護膚品，衣服手袋飾物的女孩，而變成個會去選購鍋具家品，喜歡看傢俬的女人。

我成為大人的瞬間，或者是發現自己只是個平庸的人，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要不要成為大人，發現自己早已不再是那個憧憬着成為「大人」的自己。





生活的重擔隨着年月一點一滴地壓在肩上，在不知不覺間令我成為了自己無法理解的大人。

你成為大人的那個瞬間，又會是哪一個時刻呢？

願能不用成為大人。

楊穎姿 2024年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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