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週記】《楊穎姿散文日誌》: 《愛上個像毒藥一樣的人》

那年的Jessica剛考上大學，一切對她而言都太新鮮了，她沉迷在多姿多彩的校園生活中，亦當然跟普遍的大學生一樣，因為覺得自己已經成為大人，便跟朋友們到處玩樂，染上每周末都要去蘭桂坊Clubbing的癮。

在蘭桂坊的生活中，Jessica認識了不同的陌生人，結交了不同的朋友。當中就包括了風趣幽默，運動型的ABC—Chris。

之後Chris跟Jessica每一到兩個星期便會私下相約到蘭桂坊見面，一起喝酒，一起跳舞，所有事情都一起完成，一起把朋友關係該做的，不該做的事情全都一起做了。

他們全都做，卻有一件事始終沒有勇氣做。

見Chris遲遲沒有開口，Jessica亦不敢詢問Chris他們到底是甚麼關係，就這麼一直保持着朋友關係，保持着曖昧不明的關係之中。





除了蘭桂坊，他們亦會到不同的地方遊玩，會開車的Chris帶上Jessica到處玩樂，充分滿足了仍是大學生的Jessica的虛榮心。

糾纏了一整年一整個學期，直到Jessica升上大學二年級，她的大學圈子中亦出現了同學Ivan。

Ivan是個務實的男孩，他勇敢地向Jessica示好，主動地追求仍然單身的Jessica。

「有同學追我，你覺得我要接受嗎？」

「都可以吧，你喜歡就好。」





面對Chris的反應，Jessica又再一次的失望，覺得再糾纏下去都是徒勞無功。Chris根本就不介意她跟誰在一起，因為Jessica甚麼都不是，甚麼關係都沒有。

那就⋯⋯放棄吧。

因為不願再跟Chris糾纏，Jessica便決定接受Ivan的表白，自行從Chris的人生中消失。

Jessica刪除所有社交網絡上與Chris的聯繫，更把Chris直接丢到通訊錄的黑名單中，想徹底地從對方的生命中離場。

但忘記一個人，怎麼可能刪掉幾個聯絡方法就可以呢？





刪掉了電話又如何？

Jessica心底𥚃根本就沒忘記過Chris，Chris的電話號碼早就刻進了她的心中。

跟Ivan的戀愛很好，他待她亦很好，但Jessica心中除了Ivan，心底始終有個位置留給Chris。

Jessica的心一直在躁動不安，直到某日，終於忍不住在社交網絡上搜尋Chris的帳號。一找之下，才赫然發現Chris的頭像是他與太太的結婚照，二人中間還抱着個初生的小嬰兒。

代表Chris已經結婚，還誕下了孩子，在人前扮演着好好先生的角色。

Jessica的掛念在那張頭像面前顯得蒼白無力，甚麼掛念不掛念的，根本就只是笑話，因為對方早已把自己忘記得一乾二淨。

Jessica這次決心放棄，決定好好跟真正的男朋友Ivan相處，忘記跟Chris的一切。

直到畢業，Jessica一直都跟Ivan相戀着。但因為心中還是記掛着Chris，所以跟Ivan的戀愛還是以失敗告終。





剛好公司有個外派的職位，回復單身沒甚麼牽掛的Jessica決定隻身到異地闖蕩，或者她的對象並不是在香港吧。

獨自在外國生活生活了十年，Jessica認識到不同的朋友，交往過不同的男人，但就是沒有一個能跟她走到白頭，沒有一個能跟當年的Chris一樣住在她的心中。

直到因為近年的移民潮，Jessica才在偶然的機會下，在社交網絡上的港人在外地生活群組看到Chris的留言。

頭像早已換成Chris的獨照，但Jessica永遠都忘不了頭像配上的名字，永遠忘不了當年已經變成人夫的他。

望着熟悉的名字，Jessica最後還是禁不住心中的激動，壓抑不到一直被埋在心中的躁動，決定在社交網絡上傳送個訊息給頭像背後的用戶——Chris。

「Hi！」

「好久不見。」





「沒想到你居然會移民。」

「我這種只是叫回到出生的地方吧。」

Jessica都忘記了，Chris原本就是出生在這裡。

甚至Jessica都不確定自己畢業之後到這邊工作，是命運的安排，抑或是自己的下意識想要去到Chris的國家。

「要出來見面嗎？」

「帶你到我讀書時最愛吃的餐廳。」

那是個陰暗寒冷的雨夜，望着Chris的邀請，Jessica還是禁不住答應了他，她實在太想跟這個留在他心底的男人見面了。

見面時，Chris假裝一切沒變地與Jessica對話，只是Jessica其實知道Chris已經結婚，孩子都已經是個十幾歲的青少年吧。





二人在餐廳坐了下來，彼此心中都有秘密，但都沒有打算告訴對方，在大家面前假裝甚麼都沒發生過。

就這樣，十年後的異地上Jessica跟Chris再次纏上，Jessica已經不確定她放不下的是當時懵懂的自己，還是真的是Chris本人。

Chris帶Jessica逛遍所有他年少時踏足過的地方，為Jessica介紹了他讀書時的種種事情。

若然甚麼事都沒發生過，若然他們是在這個時間點才認識，Jessica便可以名正言順地以為Chris是真心跟她分享人生，分享過去。

但你跟我跟Jessica都知道Chris實際的目的。

因為寂寞？因為新鮮感？吃不到的葡萄才是最甜美的蜜糖。

有些事情被時間衝擊過後，負面的感受跟影響便會被抹掉，留下對記憶中感受過的美好。





單身的Jessica理性上知道自己不該沉迷在Chris這個毒癮身上。

不過感情若然是能夠輕易被控制的，就不是感情了。

Jessica不知道還會跟Chris糾纏多久，或者說還能糾纏多久，可能是新鮮感不再，葡萄再甜美都覺得膩的時候吧。

獨身在異地越容易寂寞，很需要被照顧，很需要被需要，Jessica仍在跟Chris像朋友一樣聯絡，仍然把他放在心中。

即使只是被稱為普通朋友一樣去聯繫。

願中毒者自帶解毒功能。

楊穎姿 2023年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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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blackmoontravel
文字 : @blackmoon.di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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