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於四年前的聖誕夜,海崎局長還是一名A+級探員的時候,他跟隨着一名前輩駕車前往貨櫃碼頭,處理一宗結晶人挾持事件。

「那名結晶人實力金級,是貨運公司的員工,疑似是因為拖欠薪金和被上司欺凌的緣故,而挾持十多名員工想進行談判…」前輩正在旁述事件的資料,海崎探員只是打開手機的自拍功能,整理頭上的三七分間髮型。

「喂!有在聽嗎,海崎?」

「嗯,所以等他談判成功後,我們再進場拘捕他,是這個意思嗎?」

前輩一臉無奈,應道:「當然不是…我們會安排狙擊手在遠處埋伏,一聲令下,狙擊手首先開槍,由我拘捕對方,而你要確保人質安全。」





「啊…真麻煩。」海崎發出抱怨。

「你這傢伙,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是怎樣獲取成為探員的資格。」前輩扭着方向盤:「要不是見你實力有點潛質,我也懶得幫你向上頭講好說話。」

聽罷,海崎輕輕一笑:「麻煩你啦,亦前輩。」

亦前輩沒有理會,很快便將車子停泊在碼頭外。後座的石堅拿好槍械的箱子,趕往狙擊位置。至於海崎則是尾隨着亦前輩,小心翼翼地跑到挾持人質的現場……

在探員到達現場的十多分鐘後,許多記者和電視台的車輛陸續到達,被警方攔在封鎖線外。對方是結晶人的情況下,拘捕行動便全權交由特應組負責,之後就沒有警察的事了。





此時,石堅已經找到一個堪稱完美的制高點,俯瞰大片貨櫃的區域。據報案人士指,最後一次目擊到結晶人的位置是碼頭的西邊,於是石堅架起狙擊步槍,逐一檢視每個角落。

「有發現敵人的位置嗎?石堅。」亦前輩用對講機詢問道。

「還沒,對方可能躲起來了。」

「人質的數量約莫十五人左右,如果找不到他們的行蹤,那極之可能被藏在某貨櫃箱裏頭。」亦前輩一邊推測、一邊在不同的貨櫃附近跑來跑去,但無論是人影或鬼影都沒有看見。

石堅點頭認同前輩的說法:「的確,我換個更好的狙擊位置嘗試找找看……咦?海崎探員他…」





「怎麼了?」

亦前輩回頭一望,原本尾隨自己身後的海崎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身在高處的石堅自然能夠注意到,此時的海崎正在貨櫃上方又跑又跳的,很快便排除掉哪些地方是沒有人質。

「你這個蠢貨!這麼大動作會打草驚蛇的,萬一那個結晶人狗急跳牆殺掉人質們,你擔當得起嗎?」前輩向着對講機臭罵一頓,然而海崎他只是冷冷道:

「放心,在對方殺死人質之前,我會先找到他並將他解決掉。」

「你…你這個小鬼。」

但是無可否認,海崎的做法的確節省很多時間,憑他一人之力很快便將西邊的區域排查乾淨。可奇怪的是,十多位人質連同一名金級結晶人,就這麼蒸發掉了。海崎暗自思考:

也許我們的思路全錯了,他們不是匿藏在貨櫃裏面,那就只剩下唯一的地方沒有檢查——海邊。

想到這裏,海崎立刻改變方向,從這個貨櫃跳躍至另一貨櫃上,高速奔往碼頭的岸邊。而接下來自己雙眼所看見的,也印證了海崎的猜想…





「我找到了。」

「發現敵人了嗎?那人質呢?」亦前輩興奮地追問着。

「不,我沒有找到他們,但是在西區碼頭的岸邊,我發現了大量人類的血跡。」

此話一出,前輩和石堅隨即浮現出不安感,難道那結晶人撕票了!?

「小心點,海崎,也許敵人正在或已經大開殺戒。我馬上趕去你的位置,石堅繼續保持警惕,必需安全掩護海崎!」

「收到。」石堅透過瞄準鏡,仔細觀察着海崎附近的地方,暫時一切正常。

海崎握緊刀鞘,他所使用的晶器是一把長劍,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功能。





地方的血跡原本是一大灘、一大灘往四方八面濺灑而出,但順着方向繼續走下去,血跡的形狀慢慢變成一道直線。根據過往經驗,這一定是兇手拖行屍體所留下來的。海崎隨即便加快腳步,來到碼頭的四號船埠…

那是用來停泊船隻和卸貨的地方,一條大直路上十分空曠,隱約能夠看見盡頭坐着一個小人影,他背對海崎、面向大海。

「發現一個可疑人士,不清楚對方是目標人物還是人質。」

「嗯,小心一點,我快到你那頭了,等我。」

當然海崎沒有理會亦前輩的話,再一次違反命令靠近對方,盡量隱藏自己的腳步聲。他悄無聲息地來到對方身後,只見那人身上穿着一件老舊的白色背心,上面滿是凝固了的深褐色血跡。他坐在碼頭邊緣、踢着腳、享受此刻無比舒爽的海風。

海崎邊走近過去、邊心想,這的確是典型的變態殺手作風,殺完人後還有心情欣賞着海景。觀察着地上拖行過的血跡,恐怕屍體都被這傢伙拋到海裏,海崎抬頭望向海面,果然有數具浮屍呢…

右手悄悄放在刀柄上,準備趁對方不為意便拔劍砍頭。

但不知道是對方敏銳的第六感、或是自己不小心散發出丁點殺氣,那人竟然回頭了!海崎毫不猶豫,右手立刻拔劍……然而劍身卻只是拔出了一半,他便停著了。





對方那雙清澈無邪的眼眸,與身上的鮮血形成強烈對比。而且望見對方的正臉後,海崎才驚覺對方是短頭髮的女孩子,有那麼一瞬間,海崎誤以為這位女孩是活下來的人質之一,但在注意到她大腿邊放着一把沾上鮮血的半截鐵通,便肯定她就是兇手。

但不知為甚麼,海崎沒有作出一名探員應有的舉動,反倒平和地詢問對方:

「妳不冷嗎?」

對方單純地搖搖頭。

「這樣啊,碼頭的工人們,是被妳殺掉的嗎?」

對方歪着頭想了片刻,便肯定地點點頭。

「為甚麼?」





聽見這問題後,那女孩才終於開口:「因為,他們罵我…罵我是怪物。」

「怪物?」難道,這傢伙是結晶人?可線報不是指,該名挾持人質的結晶人是個大叔嗎?女孩子和大叔…這差距未免太大了吧?

而那女孩繼續說:「有個藍色的怪物,他想襲擊我但失敗了,於是周圍的人開始罵我也是怪物,然後我才要求他們閉嘴。」

海崎皺起眉頭,努力過濾着女孩的一字一句,明明對方的樣子看上去二十多,但口吻卻像六七歲的小孩。藍色的怪物是指那名金級結晶人、襲擊失敗是指被女孩反殺掉嗎?然後讓身邊的人質閉嘴,恐怕則是暗指……

這個時候,亦前輩氣喘吁吁地從後跑來:「海崎!我不是命令你要等我嗎?真是的。」看見女孩後,前輩疑惑道:

「她是誰?幸存者嗎?」

「嗯。」海崎點點頭,沒有說出真相。

「那跟我們回去吧,將妳所知道的全說出來。」

但女孩馬上捉緊鐵通、躲在海崎身後。前輩似乎察覺到甚麼,卻沒有明說出來,只是吩咐道:「那好吧,既然她這麼黏你,就由海崎你帶着她回到車上去。」

說罷,亦前輩便掉頭離開,他們二人則尾隨其後。看着躲於自己身後的女孩,海崎好奇的問:

「話說回來,我叫海崎,妳叫甚麼名字?」

「茂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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