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 (二十五) 誰也得認命

『你這個不肖子! 你忘了你大哥怎麼死! 你看不到你父親怎麼死...你去跪那些狗種! 』綺詠一關上書房門, 便聽見卓老太淚流滿面地指著滿棠怒罵.

『嬤嬤, 娘, 二姐, 姐夫, 滿懷. 北平淪陷了, 這是事實. 』滿棠沒有理會卓老太, 開始說他要說的話:『卓家並非尋常百姓家., 有絕對的利用價值. 要活著, 一定要向日本軍投降, 這也是事實. 』

滿懷聽不下去, 怒叫:『甚麼事實! 你如何面對死去的爹爹和大哥! 你如何面對中國所有老百姓! 現在全國抗日, 三哥你卻要做走狗! 我絕不依你....我要與那些東洋鬼子戰鬥到底! 』

卓老太插話道: 『滿棠....你瞧你弟弟比你懂事得多....』

滿棠沒理會卓老太, 緊盯滿懷道: 『戰鬥? 你知道甚麼叫打仗嗎? 你知道戰爭有多悲慘嗎? 卓家剛才幾乎被你害得滅門! 』





滿懷不忿, 但一時間未答得上.

滿棠轉身, 走到書桌前. 沉默了一會, 便抬頭道: 『我和<成運行>會效忠日本皇軍, 您們出去休息吧, 我會儘量令大家生活不變. 』

這時, 景賢想開口說話. 但滿棠立即補充一句: 『請您們合作, 誰不服的, 我會跟日本皇軍說這個人與卓家無關. 』

此話一出, 沒有人再出聲, 連卓老太也安靜了. 滿棠道: 『出去吧. 明天我要與那個山本將軍開會. 』

除了綺詠, 各人懷恨離開. 這時滿棠道: 『嬤嬤, 滿懷, 你們留下. 』







書房剩下滿棠, 滿懷和卓老太三人.

滿棠坐下來, 點燃香煙, 深深吸了一口, 道:『滿懷, 跟嬤嬤說再見, 你要離開北平. 剛才山本將軍說要你的命. 留在北平, 你過不了明天下午. 』

卓老太瞪大雙眼道:『甚麼? 那些鬼子殺了我兒子和孫兒也不夠, 還要說這些鬼話! 誰敢害我滿懷 , 我不放過他! 』
說罷, 便擁著滿懷.

滿棠冷冷的道: 『嬤嬤, 你憑甚麼? 』





房內一片死寂.
滿棠一句反問道盡了客觀的事實, 如此亂世, 誰也得認命.

天空開始泛藍, 清晨已來, 非常難過的一夜.
但願這是噩夢, 當時誰會想到這噩夢一發就是八年.

滿棠站起來, 慢慢踏出書房, 回頭道: 『今天之前, 咱們的確身驕肉貴; 但這一刻已是螻蟻. 我拼盡所能, 也未必可以保證所有人平安. 但我答應會盡力. 滿懷, 跟我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