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面非常平靜,放眼看,無數的浪看似凌亂地出出沒沒,看久了,發現其實依隨一個穩定的規律,再看得更久,甚至感覺自己也深陷其中,變成那規律的一部分。

甲板下,海浪不斷拍打船身,我知道一樣的海水亦同樣在拍打我們出發的岸邊,以及目的地的碼頭,分別不過是水的清徹和受污染程度。

「我跟那個吊死她的保安員,一起殺死了導致她的死的男同事。」

旁邊的他說出最後一句,完成他的告白。

我們又談起關於「真相」的話題。





不知不覺,甲板上人群聚集,大批女巫、骷髏、海盜、電影角色,走到欄杆前,我以為他們跟我一樣,都推開了吻自己的舞伴,都受不了舞會的氣氛。

但不像,他們向著天空指手畫腳,一臉興奮期待。

此時,第一枚煙花發射到夜空。

帶著白煙尾巴的圓點,停在黑暗中,很快如絢麗燦爛的巨大鮮花一下子綻放,還未反應過來,又有幾枚連續發射,伴隨源源不絕的爆破聲,和近距離灼面的熱度,夜空爆發數之不盡的光芒。

光芒之下,我突然想到他剛剛告白的故事。





他經過另一單凶案,從中獲得原來想查的案件的關鍵線索,最終找出真相。

我也可以模仿,藉由另一單案件,令A透露更多線索。

海關的突擊檢查、莉莉和艾力克不是真正的新婚夫婦,從這兩件事都看得出A對推理和查案感興趣。

「但哪裡有案件?」

前一輪煙花過後的硝煙還未退去,又有新一輪的煙花發射到空中,發出七彩顏色的光,照亮黑色的海,光點向四方八面擴展,更璀璨奪目。





我們房間的窗對著船身側面,煙花由甲板下方發射到空中,即船頭位置,按道理,A該看不見煙花,挺多只見天空變光和聽到爆破聲響。

「對。」

A處於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除史密夫、積遜和我,禁止與其他乘客接觸,換言之,他無法得知外面發生什麼事,一切將依我的描述,我可以自行創造一單謀殺案。

「我可以用一模一樣的藥物。」

案件必須與A的案件類似,使用同一種兇器、有互相呼應的場所、相對應的事件、人和身份:

犯案手法、死者、兇手、對應A在案件的角色等等。

適合的人選並不多,要令A成功偵破,推理出兇手,案件牽涉的人物必定要是他認識,或曾接觸的人,就像一本預設了答案的推理小說,兇手總在故事剛開始便早早登場。

史密夫、積遜、我、上船的時候見過面的金和安,還加上略略提過,同層的莉莉、艾力克,還有三位太太。





對應餐室裡被毒死的十二位,死者數目最好是複數,或剛好是一組人。

「我可以殺死住在對面的三位太太。」

旁人熱鬧歡呼拍手,猶如他們興高采烈,讚同我的想法。

最後一枚煙花的光緩緩熄滅墜落,海面彌漫的淡薄灰色煙霧逐漸散去,但仍然嗅得到空氣裡的硝煙味道。

未等甲板上的人群離開,我已急不及待擠過人潮,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筆記簿,仔細思考,用一整晚時間,通宵虛構這單不曾存在的兇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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