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所當然地說我們無能為力,然後坐回沙發上。

我那經常醉酒的父親,也說過類似的說話。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就在其中一次我抬著他沉重醉倒的身軀回家,他噴得我一臉噁心難聞的酒氣時。

他說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太多事不到他控制,命運殘酷弄人,說完便嘔吐,吐到家裡的雜物上。





每件丟棄的雜物,都散發嘔吐物的酸餿味。

如果「無能為力」是一種疾病,該是最普遍的通病,比感冒流行,全人類也曾感染,分享過這份「無能為力」的感覺。

神以自己的形象創造人類,全知全能,無所不在的祂必然比我們更清楚明白「無能為力」,這絕不可能是一種缺陷。

所以輕而易舉得出的答案,我們卑微的存在意義就是去感受「無能為力」,沒需要詳細研究或思考,我們都是「無能為力」的專家。

我們的眼是為看我們蒼白的身軀,我們的手是用來擁抱「無能為力」,嘴是為品嘗「無能為力」的滋味,我們為「無能為力」而生,為「無能為力」而活。





「我們根本無能為力。」

總覺得他帶放鬆的語氣去說這句說話,除接受和放棄,沒其他解決方法,因沒其他解決方法,所以只能接受和放棄。

我知道這比起狼狽地不斷嘗試,輕鬆容易太多,就像我父親一樣,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去改變,只懂自說自話。

「無能為力」是歷史久遠,但依然極受人追捧的迷幻藥,是能回應萬變的魔法咒語,適用於所有場合,所有對象。

是眾人崇拜的宗教,是浪人的座右銘,是自殺者早寫的遺言。





薇薇安停止思考,看著手上的筆記簿,她飛快記下A的推理後,不知不覺整整兩頁紙密密麻麻寫滿「無能為力」,她不想讓A看見,於是趕緊蓋上筆記簿,緊緊抱在自己懷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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