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時,生銹的門鉸總吱啞作響。裡面是個封塵的房間,角落放了一個書架,滿目林立的擠著筆記和錄音帶。

第二行最右邊的第一餅錄音帶寫著「A side -月球的黑暗面」;「B side - 告白(一)。」

聽「月球的黑暗面」至最後,再翻轉。

告白(一):

嗞⋯嗞⋯嗞⋯⋯





(背景夾雜著人聲車聲)

記得我們小時候對長大的憧憬嗎?即使沒印象,至少清楚記得,從未幻想過日日拖著疲倦的身軀上班,擠在逼仄的地鐵車廂,拚命抬高頭才能稍微呼吸。小時候的我們輕易相信會有個耀眼,充滿希望的未來。

嗞⋯嗞⋯嗞⋯⋯

我每日工作超過十小時,早上六點起床,㧧洗化妝,在逐漸老去,乾裂的臉容上塗脂抹粉,面對那些血氣方剛,盡是輕易將嘲笑侮辱,性搔擾掛嘴邊的青少年學生。

(她說話的聲線疲累不堪)





「老師你今日著黑絲喎,又要迫我打J」;

「老師今日著藍色Bra?透晒出嚟。」

身邊的同事又會說:

「你不可以穿得太性感,不可以穿絲襪,不可以穿太透的襯衣,記住襯衣下還要打底。」

「只可以穿長褲。」





「只可以穿裙。」

他們沒意識到他們重覆說著的話總充滿矛盾。但最可怕,是我同時也害怕他們有一日不再對我說這些話,連那些厭惡的性意味挑釁都失去。

他們開始叫:

老太婆⋯八婆⋯老虔婆⋯沒人要的老女人⋯⋯

於是不得不繼續化著種種潰爛皮膚的化學品,每畫一筆都死去十萬個細胞,再畫一筆,越畫越多。一整日繁忙的工作過後,還要回來改卷,累得未落妝便昏倒在床,第二朝再在褪色的妝容上抹,你不會理解作為女人,每日看鏡裡的自己越漸破爛的絕望。

我只能軟弱無能依附著這扭曲的世界,卑微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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