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牧並沒有過度揮霍這個月份的零用錢,所以他的口袋還蠻算充裕,而且他的物欲一直沒有很強。久而久之每個月份還是儲了不少錢的。

 反正寧寧也不在家,左牧換了套便服就出門口。他知道左寧一直很喜歡吃甜甜圈,甜甜圈左牧家附近的商場也有賣,但想買好吃的還是親自去一趟專賣店比較好,所以左牧是正往著地下鐵的方向走。

 走到地鐵站前,他眼角瞥見某個熟悉的身影,只靠著那模糊的面部輪廓和站姿他就知道是沈晴!他雖然知道沈晴跟自己是住在同一區,可沒想到會這麼巧了。

 左牧本來就想這樣離開,因為他在現實生活中可是連一句話都沒有跟沈晴講過;但左牧這次卻反常地往沈晴那邊走去,只因他看出沈晴有麻煩了。

 「妹妹一個人嗎?」一個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流氓笑咪咪向沈晴道。





 「嗯......不是的......」沈晴顯然是有點害怕。

 「哈哈,別緊張嘛,你那麼漂亮,哥哥只是想跟你互換一下手提號碼啦。」那流氓愈走愈近,伸出一隻手想搭住沈晴的肩膊之際──

 「嘻,對不起啦沈晴,等了好久?」左牧用背部擋住流氓的那隻手。

 沈晴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班的同學,立即配合道:「呃,嗯嗯......沒有啦。」

 左牧又裝模作樣地望向後方的流氓道:「這位是?」





 那流氓本來只是想調戲一下落單的小美女,誰不知她竟然有男伴便立即沒了興致,打哈哈地說了句:「沒事沒事,我認錯人了......」便掉頭走了。

 「謝謝你,那個......是左牧同學吧?」沈晴對左牧的印象真的不太深,生怕自己叫錯名字。

 「嗯,我是左牧,話說沈晴同學真是厲害呢,大白天也能夠被流氓調戲。」左牧笑道,另一邊他卻有點失望想著:「真是慘啊,連我的名字都不太記得呢......」

 「別提了......」沈晴一陣後怕:「對了,左牧同學你要去哪呀?」

 「要去觀塘買點東西。」左牧答道。





 「甚麼!太巧了我也是!!」沈晴驚訝地道。

 「那,要一起嗎......?」左牧問她。

 問完這句話的左牧的心如開了馬達般「咚咚咚咚」的快速跳動著。

 「呃......好呀。」沈晴答道。

 太棒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上沒有如左牧想像般順利,兩人一起坐著地鐵某一邊的位置,但兩人的目光遊離都沒有看向對方,左牧嘴巴微抖,好像想說話又不知道要說甚麼,又像在街上碰到不是太熟的人卻互相眼神交接了,場面十分尷尬。

 太尷尬了!給我說點甚麼,說點甚麼啊左牧!聊甚麼好啊?啊啊,這要是在秘密之星上就好了,一定不怕沒有話題......

 「說起來,剛剛我跟左牧同學是第一次說話呢。」率先打破沉默竟是沈晴。





 「呃......哦,是嗎?」左牧還沒反應過來。

 如此看來她是忘記了呢,初中中二那年之間的對話……

 「嘻嘻,沒和左牧同學聊天之前,我一直覺得左牧同學是比較安靜的那種呢......沒想到還懂得英雄救美呀~」沈晴開玩笑地道。

 就是這樣,尷尬的氣氛就如此被沈晴打破了。

 「哦?意思是,你是那個英雄救美中的美嗎?」左牧回應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但我應該也,也長得不錯吧!」沈晴像突然想到甚麼,說道:「左牧同學你別介意我這樣講。」

 「嗯?你說。」左牧好奇道。





 「左牧同學在班上好像顯得有點,嗯......怎麼講呢?有點陰沉?但是經過剛剛的相處,我發現這些都是誤解。」沈晴又道:「我認為左牧同學在班上可以再活躍一點,還有換個陽光一點的髮型吧,這樣的話,大家一定能看到左牧同學的改變。」

 左牧凝視著沈晴,沒有說話。

 沈晴還以為左牧生氣了,立即道:「阿!抱歉,忘記我那些自以為是的話......我們還不熟悉就對你評頭論足的......」

 左牧回過神來,微笑道:「沒有的事,感謝你能為我著想。」

 左牧了解沈晴,不,了解晴天子。他知道沈晴是單純想幫自己脫離班上那陰沉的形象。另外左牧也不得不佩服沈晴那自來熟的性格,令不論是男是女都會很快對她生出好感,這性格也使沈晴在秘密之星中朋友眾多,暗戀者也不是少數。

 「不要聊我了,沈晴同學你去觀塘是要買些甚麼嗎?還是約了人?」左牧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啊嗯,我主要是約了髮型師......」沈晴很輕易就被帶過話題。

 「哦,是要去燙卷髮嘛......」左牧聽畢就衝口而出。。 「咦?你怎麼知道?」沈晴臉色好奇地問。





 糟了,一不小心......難道要說是我建議你去燙的嗎?我甚至知道你是要去做髮尾燙捲,然後再束成馬尾變成王小徹喜歡的外型呢!

 「啊嗯,嗯,那卷髮甚麼的,現在不是很流行嗎?我就猜猜看......」左牧有點支吾地道。

 沈晴沒有太大懷疑就接受了這種說法:「原來如此......」

 說時慢那時快,他們也到了觀塘站步入了APW商場,到了分道揚鑣的時間。

 「我要走那邊喔左牧同學,今天很感謝你,明天學校見吧。」沈晴指向了某個方向,便對著左牧揮手離去。

 「好的,明天見。」左牧也向她揮了揮手。

 直到從專賣店買完一整盒六件的甜甜圈,左牧還是沒回過神來。因為那個流氓而令到自己和沈晴有意想不到的發展,更大大增加了與沈晴在校交流的可能性。一想到這左牧就有點飄飄然,有點飄飄然就會傻笑,會傻笑就有可能一直傻笑,一直傻笑就好可能在整個回程路上都在傻笑。





 左牧的確是笑到到站,車廂內坐在他旁邊的人都快被他那不時的會心微笑搞得神經質了。

 這小子會不會突然亮刀開始斬人啊?

 左牧在回家的路上步著輕快的步伐,嘴巴哼出不知名的音節,手裡提著的甜甜圈盒子隨著他的擺動輕微的搖晃著,整個人就像中了樂透一樣。

 然而,他的笑容卻在這刻僵硬了。

 他看到前方有兩個熟悉的步姿,一人雙手插袋兩耳都掛著大得誇張的耳飾;依稀看到另一人戴著口罩,雙手大開大合好像在跟他的同
伴描述一件大事似的。

 靠,是楚俊賢和李一凡!今日怎麽回事,也碰到太多熟人了吧?

 左牧經過他們的時候,特地把自己的頭壓低,讓他們注意不到自己。

 正當左牧以為安全渡過的時候,他卻聽到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哦呀?哈哈,喂,這不是曾經的左牧主席嗎?」戴著口罩的李一凡大聲地道。

 「唉。」左牧長呼了口氣,他轉過身子面對二人。

 楚俊賢也面對著左牧,笑道:「一凡,他好像帶了禮物給我們啊,哈哈!」

 毫無疑問,這兩個人就是先前把左牧打傷的同班同學。

 「哇!那不會是電視賣廣告的那個吧?超貴的耶!」李一凡凝視著左牧提著的盒子就像看著自己的所有物般:「大好人啊左牧同學,你怎麽知道我和俊賢肚子餓的呀?」

 「我不是買給你們的,要吃你們自己去買。」左牧將甜甜圈盒子擺到自己身後的地上。

 「哈哈,別這樣嘛左牧……」李一凡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喂,你是想死嗎?」

 楚俊賢也沒好臉色:「我們就是吃定你你又能怎樣?」

 左牧沒有說話,他只是換了個姿勢,任何人看見都知道他要準備幹架了。

 見狀的李一凡怒極反牧笑「哈!瘋了瘋了,你是要跟我們幹架嗎?你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痛?我們可是昨天才教訓過你吧?」

 「我說,左牧你真的很奇怪啊?明明弱得要命卻嘴硬得很,為甚麼你就不能學學那些弱雞們,交出我要的東西,然後求饒看看?」李一凡繼續道:「這樣的你真的好討厭啊?弱雞要有弱雞的自覺吧?」
 「死也不會給你的。」左牧回道。

 「喂喂,一凡,看來我們真被小看了呢!」楚俊賢說到「呢」字時已經衝到左牧面前一拳揮了過去。

 「甚甚麼?」楚俊賢志在必得的拳頭被左牧切切實實地接住了,他難以置信喊道。

 我知道我很弱小,我也不擅長打架,這種兩個打一個的情況下自己肯定沒戲了的事情我也比誰都要清楚。要是平常的我,肯定把盒子交出去了事吧?最起碼不會受傷再讓寧寧傷心。

 他腦海裡浮現不久前左寧對他說過的話……

 「哥,這是第幾次了……」那時候,他感到幫他背部搽著藥膏的小手正在發抖,他裝作不知道。

 「我不需要哥哥你的道歉……我是要你不再受傷。」明明很是激動傷心的你,卻保持著溫柔的語氣,沒有半點責罵。

 生氣的你仍是摸著我的頭,試著安慰著我:「討厭打架不是哥哥的錯,可是不懂得保護自己的話就有錯了哦。」

 「相信寧寧吧,寧寧心目中的哥哥可是最棒的!」……你是世界最好的妹妹。

 左牧從回憶中回到現實,他死死的緊握著楚俊賢的拳頭,道:「有句俗語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被握著拳的楚俊賢一下子忘記了掙脫:「蛤?」

 「有人打你右邊臉,你就把他往死裡揍啊!」左牧一直閒著的右手出盡全力,實實在在地打在了楚俊賢的左臉上!

 楚俊賢那刻被打得連人帶滾的滾到李一凡身旁。看著倒地的楚俊賢,他道:「只不過是過了一天這小子發生了甚麼事?」

 不久楚俊賢站了起身,揉著發燙的左臉,生氣道:「你這個弱雞……敢打我!」

 「喂,俊賢你沒事吧……?」李一凡還是問道。

 「嗯,沒事,這傢伙看著威勢大,但他拳頭像個女人一樣不痛不癢。」楚俊賢回答道。

 不痛你滾得那麽誇張幹嘛!?李一凡覺得自己的好友病了。

 「可被他打上了一下還是很不爽啊啊!」楚俊賢又再衝上前,李一凡見狀也不再打算旁觀。

 之後左牧雖然還是擋下了很多的攻擊,但最終還是雙拳不敵四手,被打得趴到了地上,只是可以隱隱看到左牧依然把地上的盒子抱住,不讓李一凡二人搶走。就好像裡面放的不是甜甜圈,是他一生最珍重的寶物。
 「這小子,他是怎麽擋下我們那麽多拳的?」向左牧的身體踢了一腳的楚俊賢突然問道:「雖然不想說,但要不是我們有兩個人……」

 「他是注意到了」臉上添了不少傷痕的李一凡道:「我們只能夠打他身體這件事……所以才能專門防禦著身子。」

 「真來氣!」當楚俊賢說畢正想再踢向左牧時!

 一條修長而雪白的腿阻止了他的進攻,然後不知怎地,他的腿就像被其黏著般,被那條很美的腿帶動著回到了地面。

 霎時之間,一隻指如葱根看上去十分靈巧的手豎到他腹部的位置。楚俊賢被她那些晶瑩剔透的指甲刺得他有點刺痛。

 正當他還想看看來者是何人的時候,只見前方的人低吟了一聲,整個人如蓄勢待發的弓箭,那豎到他腹前的玉手頓時成拳,他竟感到腹部有如被炮彈擊中般難受,更覺得自己的身子有那麽一刻違反了地心吸力。
 李一凡見到這個情況便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好不簡單,反應敏捷的他拉著剛跪在地上正想嘔吐的楚俊賢狼狽地逃走了。

 天色漸見昏黃,剩餘的陽光不甘地從雲朵的空隙中逃出,拼命揮灑著最後的餘暉,把街道映照得金輝一片。

 臨近秋末,那女生上身穿著全黑的運動外套,下身卻不怕冷般只穿了一條短褲,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在跑步的人。

 她走到左牧身旁向他遞出潔白的手,充滿活力地向左牧道:「少年,要學詠春嗎?」


 左牧身子一怔,竟像認得那把聲音似的,抬頭看去。

 而那名女子看清楚左牧的臉時,她也原地愣了愣。

 他們同時詫異道:「單心?」「左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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