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啊~呼,又掉下了,好啦,妾身放棄啦~太難了!」

  戀音再一次試著空翻著落失敗,再一次從平衡木上失足掉下來,被我穩穩的接住。

  藝莉上前扶起戀音,理順她的髮絲說:「好玩嗎?知道我們平常練習有多辛苦了吧。」

  「辛苦是知道的,」戀音突然浮現不懷好意的笑容「不過好不好玩就——」

  「嘩呀~~!!小戀,不要啦!哈哈哈,那是妳腳底的吧——哈哈哈!!」



  戀音剛才脫下涼鞋,到平衡木上試著體驗,光著的腳板就沾了不少防滑的鎂粉。此刻她竟然用雙手抹起腳版的粉末,再拍向藝莉的臉,藝莉自然又叫又笑地閃躲著,被戀音弄得頭髮與臉旁都是白色的鎂灰。

  我陪笑看著不亦樂乎的兩姊妹,同時卻感受到花姐在另一邊投以命令的視線,我接收並解讀後,便上前拉住戀音的手臂:

  「好了,小戀。藝莉醬她們要練習了,我們先不要打擾她們,先走吧。」

  戀音與藝莉聽見了,便也一同打住臉上的嬉笑。戀音說:「那妾身先走了,今天晚上妳會忙,晚點才回到房間對吧。」

  藝莉調整呼吸,整理頭髮,點頭說:「對的。我今天練習會比較晚,待會還要處理課業的事情,可能要九點多才回房間,妳先讓小果陪妳吧。」



  戀音便挽起我的手臂:「好哇~那麼妳加油喔。各位打擾了,大家都加油喔,じゃあね~!」

  在場外的花姐與絲明也禮貌地也與戀音揮手道別,我便帶著戀音離開體操場,步進體育館的走道裡。

  當我自然帶著戀音往前走之際,戀音卻突然剎住腳步,拉著我倏地轉回去,要我躲在轉角的牆壁。

  「小戀……?」

  「噓~!」



  戀音壓住我的身體,用指頭壓住我的嘴唇,她在牆壁的陰影下遮住鼻子以下,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藝莉醬!說了多少次!空翻的時候腰要放柔軟!來,再試一次」

  「知道了,好的——!」

  場內傳來我姐教練式的叫喊,再來是藝莉以及樂璇、森琪各自訓練的腳步聲。

  她們一次又一次在軟墊在摔倒、跌倒、攤倒,然後又再一次站起來,重覆再重覆各種的高難度動作。

  戀音跟我縮在牆後,像奇怪的細作忍者一樣,從遠處看著三位女生的體操練習。我低頭窺看戀音,知道她水汪汪的雙眼一定在看著藝莉。

  戀音帶著溫柔的目光,時而抑壓著緊張的輕呼,時而鼓勵似的微笑,眼珠上泛起一層薄薄的淚水。

  「阿藝……她很喜歡體操呢。」



  戀音用只有我聽見的聲音說,我輕輕按住戀音的肩頭,說道:「是呀。她真的很喜歡,怎麼樣也不願意放棄。」

  「妾身是陪她長大的,怎麼會不知道她的體質,要她那樣跳來跳去,又轉體又分腿的,她一定吃不了少苦頭。」

  我默默地點頭認同。剛才戀音試玩平衡木,第一次就幾乎做到所有轉體動作,就差沒有她練習過平衡木上的空翻,所以一直無法在平衡木上著陸。

  如果真的要用天份與身手去比,戀音的特殊背景可能會令她比樂璇更強。這亦可能是花姐示意我先帶她走的原因,不但因為她會影響藝莉練習的專注,甚至可能會造成樂璇與森琪的壓力。

  「妳的妹妹,」我對戀音說「很值得妳的驕傲呀。」

  戀音抽了抽鼻尖,稍稍點頭,用場館中的藝莉絕對聽不見的聲音說:「頑張って(加油吧)。」


Ω



  刷。

  「可以了客人先生,這件可以嗎?」

  我回過身來,戀音拉開了更衣室的布簾。

  「唔,不行……」我直接搖頭「太隆重了,這是去晚宴舞會的吧。」

  「哎,妾身覺得挺好看呀。」

  來到戀音行程的第二天,我與戀音身處於購物商場的高級服務店當中。

  戀音此刻換上了一身正式的女裝黑色西服,歐陸式俐落的黑色西裝外套,刻意寬腳的時尚西服長褲,戀音的黑長直髮編成馬尾。這是伶馨風格的打扮吧,但不知為何戀音穿起來令我想起職業殺手,隨時就會戴上黑色手套回收他人的性命。



  「好看是好看,選個休閒普通一點的吧。」

  「好吧~」戀音再乾脆地拉起拉簾,衣簾傳來蟋蟋蟀蟀的換衣聲。

  昨天晚上戀音在藝莉的房間裡留宿,今早又陪我們一起吃過早餐,藝莉要去上課跟訓練,便繼續由我來擔任戀音的地陪。

  我們又回到市區已大概是中午時份,戀音決定先直接去買她需要的行裝。

  刷。

  戀音再次拉更衣簾,我回頭一看,這次她穿著的一件漂染的吊帶連身長裙,灰白色的紗質配上大片鮮豔的綠色藍色,清爽的設計令顯得她細瘦的身體更為輕盈。戀音左右轉動,讓那隨性剪裁的裙罷輕盈翩動。

  「這件怎麼樣?」

  「唔……」我再次認真思考「這次是很不錯了,可是呢又好像有點……嗯,太過於文青?就是說,妳穿起來顯得太柔弱了?」



  我幾乎能想象戀音穿著件長裙,在岸邊或是草地上彈著結他唱著流行曲。戀音呶了呶嘴尖看著我:「妾身柔弱起來就不行嗎?」

  「不是這個意思,」我說道「還有其他選擇嗎?」

  戀音回頭去看更衣間中推疊的衣服,又歪嘴笑說:「我有順便拿到比堅尼喔,還是穿比堅尼去就好。」

  我無法不想象戀音那殺傷力驚人的身材穿起泳衣的模樣:「我當然是無所謂,但那是公眾場合,我還是覺得不要太引人注目比較好。」

  戀音靠在更衣間的牆上,認真地說:「還是妾身果然穿和服或浴衣就好了。」

  「其實也並無不可啦,」我也照實回答「反正就一定會有人穿著各種服裝。」

  戀音稍想了棍,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突又轉身回去,拿起衣物說:「呼~再試一次吧,這次應該可以啦!」


Ω
 
  「嘩~~~好多人喔!」

  戀音站在嘉年華會的入口處,一下就被眼前的人潮震懾住。她緊抓住我的手,一副看見了世界奇觀的表情。

  「好像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我對她說「所以大家都來湊熱鬧了。」

  「京都的確實是很多旅客,」戀音驚異地說「但就算是祗園祭、時代祭還有お盆(盂闌節)的時候,妾身也沒有看過這麼多人……」

  我倒是以見怪不怪的語氣說:「我們城裡嘛,人是比較多,各個國藉、什麼樣的人的都有。」

  這是我們城市裡,每年春天回暖後,在港口旁邊舉行的大型派對嘉年華。

  入夜後,整個會場都是擠擁歡樂的人潮,巨型的摩天輪與機動遊戲之下,是五光十色的遊戲與飲食攤位,現場又有大型的音樂表演與酒吧玩樂區。即使入夜的海岸吹來微冷的風,但那種熱鬧繽粉的氣氛,足以每個進入場內的人,身體都會生出一種節日歡騰般的興奮感。

  戀音牽著我的手,邊走進會場邊嘖嘖稱奇。她就是為了來參加這個嘉年華,才決定要買一套新的衣服。

  試穿試了老半天,最後她穿起了貼身牛仔褲與黑色短皮靴,上半身是雪白的綿質女裝襯衫,外披一套西裝領口設計的深藍色休閒長袖外套,頸上戴起銀色的片狀掛飾頸鏈,梳起馬尾懸在頸後。如果不認識她的話,一定以為她是緊貼時尚,精於打扮的現代女性。

  「嗚嘩,是かんらんしゃ~!」戀音看著前方的摩天輪說「妾身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

  我頗為意外地說:「妳是說摩天輪吧。第一次看到?日本不也有嗎……?」

  戀音卻冷眼盯著我,像我在取笑她一樣:「日本是有,在大阪跟橫濱,但妾身就是沒有親眼見過嘛,不行嗎?」

  我攬住她的肩頭:「好好好,我沒有在取笑妳,那我們去坐吧。」

  戀音期待地說好,就跟我去買了兩張票,排了十來分鐘的隊伍,終於到我們登上摩天輪的車廂。

  戀音進去坐下來後,摩天輪緩緩轉動,我們面前的景物亦隨之徐徐沉落,港口岸邊的繁華夜景像一幅展開的畫卷,各種高樓大廈、商業中心、車水馬龍的幹道,如金黃色的血脈在夜幕下永不停歇地流趟。戀音雙手按住玻璃窗中,幾乎要把臉貼上,溫熱的呼吸在玻璃上吐出一朵朵霧氣。

  摩天輪快要來到最高處,稍為停端下來,她著迷地俯察著這極端資本化與現代化的城市。她回頭對我說:

  「原來你們的城市是這麼漂亮的呀。」

  「漂亮嗎?」我不以為然地說「倒有很多人覺得在這裡生活壓力很大呀。」

  「願意認真活著的人,」戀音微笑說「有誰是沒有壓力呢?小果,幫妾身拍照!」

  戀音拿出的手機交給我(那一大堆粉紅色的水晶手感實在很差),要我幫她拍著以夜景為背影的個人照,然後她又拿起手機,靠到我身邊自拍起來。我看著她那麼熟練的動作:「妳倒是已經很會自拍了嘛。」

  「藝妓基本上是不能拍照的,」戀音在我臉旁回答「可是妾身偶爾也是三味線樂手與巫女,妳會自拍的話,旅客打賞會更豪爽呀。」

  我默默想起八坂神社的燈籠與稻荷山的千本鳥居,京都人果然都是用各種高雅的名目賺錢嗎?正當我胡思亂想,戀音卻突然吻起我的臉,又拍了張一自拍照。

  「小戀,妳的相機還在拍、唔——」

  這一次戀音直接吻我的嘴上,她那塗了花香唇蜜的櫻唇甜笑著說:「其實……這不只是妾身第一次坐摩天輪,也是妾身第一張情侶自拍,都獻給客人先生了,那客人先生還要嗎?嗯、嘻……嗯啜♡、嗯哼、啾……♡♡」

  我才這領會到,戀音即使買了智能手機,她還是一個人待在京都吧。藝莉不在她身邊,我也不在她身邊。

  我抱住戀音溫暖柔軟身體,認真跟她舌吻起來,我們的舌尖在嘴間間交纏。一陣熟悉又遙遠的感覺驟然回歸,我們上一次認真親熱,已經是她釋放作為人質的藝莉之前。

  「啾♡、呼、啊……♡♡客人先生、嗯啜……♡♡、啾唔……♡♡」

  我對戀音身體的渴望像祭典的煙火般甦醒。戀音抱起我的肩頭纏吻著,我則把手伸進她的外套裡,撫摸起她的身驅,握起她衣服下豐挺的乳房。

  「丫嗯……♡、丫呀~♡♡、妾身的身體、唔嗯……♡♡會有感覺的、哎喲~♡♡」

  我一身挽住她的楚腰,手掌覆蓋著她乳峰,仔細揉玩著那飽滿的乳肉。我從她的唇間吻到頸際,戀音發出更綺媚的嬌吟。

  「嗯喲♡、哎唔……♡♡嘩喔~~!咦,哈哈,嚇了一跳呢,客人先生……要在這裡做下去嗎?」

  我們目前位於摩天輪的最頂端,大概是轉動的過程中經過了支架的關節,車廂喀噹一聲,再一陣劇烈的晃動,打斷了我們勃發的春情。

  我摸著戀音的頭髮,輕吻著她說:「如果做到尾的話時間不太夠啦,還是回酒店再做吧。」

  「那如果不做到底呢?」戀音故意摸向我的大腿,指頭在我的褲檔前繞圈圈:「妾身可以幫你好好抒解喔……」

  我捏了捏她的臉:「妳這方面的演技倒可以指導一下藝莉醬。」

  「阿藝的性格怎麼可能學得來,」戀音卻自傲地說「而且妾身也不要教她,這可能是我的獨門密技。」

  摩天輪轉了半圈,開始徐徐下降,我與戀音在車廂中相擁著,她繼續著迷地看著那城裡華美的夜景,直到回到地上。

  「呼~」戀音滿足地說「好啦,接下來有要做什麼嗎?」

  「都可以呀,」我對戀音說「妳就當成這一樣是日本的祭典,放心去玩去吃喝就好。」

  「ええわ,行きまひょ!(可以呀,去吧)!」

  戀音拉著我的手,帶著小孩般嘗試新事物的欲欲若試,歡快地走向會場的攤位區。

  我陪她幾乎把所有的遊戲攤位都玩了一輪,擲銀幣、水槍射擊、投籃遊戲、夾公仔機、射飛鏢(戀音的視力準確得驚人),不論大大小小的遊戲,戀音都看來是人生的初體驗,那至高無上的新鮮感令她樂不可支。不論勝負、不論輸贏,她都總是拉著我抱著我,發出純真的笑聲。

  「吁~好啦,妾身渴了,去喝點什麼吧。」

  戀音抱著在攤位贏回來的一個白色的卡通人偶,走向飲食區。我們買了簡單的小食及兩杯白酒,拉了個無人的吧台休憩著。

  我吃著不怎麼美味的洋蔥圈,對戀音說:「小戀妳真的只來一個多個禮拜嗎?我以為妳會留久一點呢。」

  戀音喝了一口白酒,也露出不怎麼樣的表情,她回答:「不行啦。妾身在京都其實很多工作跟生意要看著,全都塞給阿鶴的話,她會累死的,一個多禮拜已經是極限了。」

  聽著她這麼說,我倒想起一個我偶爾會想到的問題:「對了,我一直想問,到底跟藝莉醬比起來,妳跟她是誰比較富有?假設我們把藝莉父親——也是妳父親的財產都算在藝莉醬身上。」

  戀音拿著酒杯,倒真的想了起來:「嗯……應該還是阿藝比較厲害,她父親是銀行家,家族的企業更是做跨國商貿的。妾身的母親家系留給我的,純粹是各種京都府內外的傳統產業,應該真的沒法比吧?大概。怎麼了,客人先生要挑老婆了喔?」

  戀音又擺出質問的瞪視,我失笑說:「怎麼會,就算我真的娶了妳們兩姊妹,妳們的家族生意也與我無關吧。」

  「是嘛?」戀音沒有收起鋒利的眼神,又說「妾身還打算円和覺寺重建成溫泉酒店後,找你當店長呢。」

  「小戀對不起……」我真誠地點頭道歉「不管如何,令妳要花費的還是我們。」

  円和覺寺被我們放火燒到滅頂之後,戀音已在斥資重建,雖然大概要費時甚久,但據說她打算把寺院活化成家庭溫泉旅館,而戀音母親的牌位,也己經做了法事遷移到東本願寺。

  戀音綻起笑容,放下酒杯抱起我的肩膀:「欠下的債當然要還,那阿藝跟客人先生,要用一輩子來還喔。」

  我沒好氣地笑著,抱著她輕吻說:「我就怕一輩子也還不完呢。」

  我們大概填完肚皮後,就繼續在嘉年華會中周遊著,偶爾駐足下來看看驚人的機動遊戲,又或是觀看魔術或特技表演。我們走著走著,來到會場的另一端,戀音卻突然說:「欸,是日語歌曲呀。」

  她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是前方不遠處是小型音樂表演區,場內散射著令人眼花撩亂的燈光,噴發著煙霧與水花,舞台佔地不大,但聽眾們都隨著搖滾樂的節奏,全身投入高呼躍動。現時表演著的一隊輕搖滾樂隊,看不出他們是哪一個國家的人,也不知道是否有名氣的樂隊或是業餘藝人,但他們倒是熱烈地唱著日語歌曲。

  戀音拉著我走進表演區內,擠進隨著音樂節拍而律動的人群當中。她喜孜孜地說:

  「——————-!!!」

  「什麼!?」

  現場的音樂蓋過她柔軟的聲線,我攬著她的腰低下頭來,她才在我耳邊說:

  「這邊氣氛不錯喔,我們可以看一下嘛?」

  「當然可以呀。」我懷抱著她說。

  然後,戀音也學著身邊的人群們,在演奏搖滾樂的時候,雙手高舉身體輕輕躍動;唱著流行抒情歌曲的時候,她又舉起手左右搖晃;英語饒舌樂手上場了,她又笑著舉手打起拍子。不同國藉的歌手與樂隊輪流上台,也有現場觀眾上台演唱的環節。現場的氣氛隨著音樂的節拍一次又一次推到高潮,戀音舉起雙手打著節拍,完全融入現場的氣氛裡,看得髮間都滲起了汗水。

  「哈囉這位先生,妳女朋友是外國人吧?」

  我們站在人群之中,卻突然有幾位穿著黑衣的女生來到我與戀音面前。我們有點措手不及,我不覺回答說:

  「啊……對﹐她是日本人。」

  「那麼要不要上台來唱一首,什麼都可以呀,用mp3選歌就好,我們樂隊的樂手都可以配合。」

  戀音既驚訝又驚喜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咧嘴笑著。我用日語問戀音說:「怎麼樣,妳想去嗎?也可以拒絕呀。」

  戀音稍想了想,卻用英語問工作人員:「唱什麼都可以嗎?」

  「Yes of coz!Whatever you like!」工作人員也點頭回答。

  戀音便在我懷裡轉身,說道:「我去去就回。」

  聽見戀音的答允,工作人員喜出望外地立刻拉著她走,看著她的身影遠去,我才驟然想起:「小戀,不,等一下——」

  可是我的擔憂已來不及了,台上前一位的流行曲歌手已表演完畢,又再是觀眾上台獻技的環節。工作人員帶著我認識的戀音,來到白色射燈照耀著的舞台下。

  「まいど(大家好),I am Reo from Kyoto,nice to meet you all。」

  這位忽然現身的京都美少女點燃了觀眾的熱烈歡呼。說起來戀音的英語原來不錯,想起她當日誘惑我時表現得懵懵懂懂的英語,果然也是演技嗎?

  戀音來到咪高峰前握住咪竿,咳嗯了兩聲完成試音,她回頭向身後樂手點頭確認。鼓手數起拍子,三聲倒數過後——

  擴音器響起暴雨雷陣般行進的低音結他聲,粗曠的和弦開始轟嗚著每位觀眾的耳朵。

  戀音抬起自信的微笑,在強勁的搖滾節奏中,用嬌柔但高亢的聲音唱起:

  『開け放した窓に 廻る乱舞のDEEP SKY 
   AH 仰いで…』
   
  我在洶湧的節奏中瞠目結舌,身邊的所有人都驚呼狂叫。我立刻拿出手機,拍戀音的演唱拍攝下來。

  我剛才想叫住戀音,正是想跟她說別選什麼三味線經典和歌,那一定會令氣氛變得非常尷尬。

  結果,竟然是中島美嘉的《Glamorous Sky》?

  『「繰り返す日々に 何の意味があるの?」
   AH 叫んで…
   飛び出す GO
   履き漬した ROCKING S♡OES
   跳ね上げる PUDDLE
   フラッシュバック
   君は CLEVER
   AH. REMEMBER』

  戀音握緊擴音器,揚起平常總是軟膩膩的聲音,奮然演唱著這高昂的歌曲,她那純熟的高音與轉音竟然異常適合原唱者的聲線。

  樂手身心傾注,猛力地敲打樂鼓,如挑釁著整個夜空的電結他聲,衝擊著會場所有人的感官。
  
  『「あの虹を渡って あの朝に帰りたい
   あの夢を並べて 二人歩いた GLAMOROUS DAYS』

  戀音成功唱完了一段,泛起紅霞的俏臉用力呼了口氣,那甜美略帶緊張的美態,令現場觀眾再度猛烈歡呼。

  戀音握好咪竿,稍側著身體,穿著皮靴的腳尖打起拍子。奔騰的重電音重新昇起,她深呼吸,用更有把握的聲音,繼續明快地高歌:

  『「明け渡した愛に 何の価値もないの?」
   AH 嘆いて…
   吐き出す GO
   飲み干して ROCK'N'ROLL
   息上がる BATTLE
   フラッシュバック
   君の FLAVOR
   AH. REMEMBER

   あの星を集めて この胸に飾りたい
   あの夢を繋いで 二人踊った GLAMOROUS DAYS
   眠れないよ!』

  喝原唱成熟深沉的聲音比起來,戀音的聲音更為清澈也更為明亮,配合起這重搖滾的曲風,竟有種呈現著勇氣的壯麗。

  她微笑抬起頸間,喉間輕鬆自如地唱出全歌最精彩的一聲高音,那如撕叫又似呼喊的尖聲,在突如其來變奏下,一下子挑動所有人的情緒。四面八方的所有人如海潮般舞動,力歇聲嘶地呼喚。

  『SUNDAY MONDAY
   稲妻 TUESDAY
   WEDNESDAY THURSDAY
   雪花…
   FRIDAY SATURDAY
   七色 EVERYDAY
   闇雲 消える FULL MOON
   応えて 僕の声に』

  旋律的高潮過後,戀音始終臉帶笑容,穩然自在地駕馭起節奏,放輕聲線唱誦出那新詩般充滿個性的歌詞,穿著女裝恤衫與深藍色外套的身體與音樂合拍地搖晃,同時用眼神掃視起台下的人群。

  對了。戀音從小是古和歌與三味線的表演者。對她來說搖滾樂反而是小菜一碟嗎?

  『あの雲を払って 君の未来照らしたい
   この夢を抱えて 一人歩くよ GLORIOUS DAYS
   あの虹を渡って あの朝に帰りたい
   あの夢を並べて 二人歩いた GLAMOROUS DAYS

   GLAMOROUS SKY…』

  在白光燈與翻騰的煙霧之下,戀音的腮邊臉旁都流起汗水,紅潤的臉龐帶著滿足的笑意,在頓挫響亮的結他聲中為歌曲完美收尾,用彷彿帶著遺憾與追憶的魅惑聲線,唱出最後一句 GLAMOROUS SKY。

  餘音未了,結他聲嫋嫋消散。戀音再次喘了口氣,台下瞬間爆發鋪天蓋地的喝采與口哨聲。

  戀音用笑容與點頭表示感謝,她搭起腳尖在在人群中看了一會,大概終於看了我的位置,靠近咪高峰說:

  「みなさんおおきに,愛してるわ(感謝各位,我愛你們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