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斯之火～體育部的女神們》[18+][fin.]: 貮玖︱Πανδώρα︱潘多拉 γ
原來是貓。
絲明會認識樂璇，是因為兩人都參與了同一項義工服務學分，義工的內容原來前往流浪動物中心，擔任半天的義工助理。
我不知道樂璇為何會選擇這項義工，但很有可能只是湊巧，又或是那不用早起之類的理由。
不過，絲明倒不是如此，而是她真的喜歡貓。
「妳好呀絲明同學，好久不見了，這位是妳的男友嗎？很帥呀。」
中心的員工女士對絲明說，絲明穿著一身輕便的深灰色調居家風格古典長裙，透紅著臉比手劃地腳說：「對、那、那個我……我之、之前、比較忙、所、所以……這、這是我、對……我的男友。」
還好絲明最後總算承認了，我也打招呼說：「您好，我是第一次來幫忙的，拜託你們多多指教了。」
「哈哈，就不用我們出馬了，」女員工卻說「絲明同學比我們還更會照顧貓咪呢，你跟著她做就可以了。」
我望向絲明，絲明原來也剛好看著我，我們目光一相接，她還是羞著立刻別開頭：「我、我……也、也就是……一般的、一般的義工，今、今天……也一樣吧。」
女員工便問說：「對，最近領養的人算是多了一點，所以數量上要照顧倒是少了一點，那麼我今天就把5號房的交給你們吧。絲明同學你來帶領就好了，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找我喔。」
流浪動物中心都是負責照顧顯然被丟棄、走失、或是受傷的流浪動物，當中也不只有貓，還有狗、兔子、甚至鳥類等小動物。絲明說，事實上棄養的人比我們想像中要多，所以流浪動物中心劃分成不同的房間方便管理，好幾個房間都堆滿了臨時飼養動物的籠子或木箱，5號室安置的，就是各種被送到這邊的貓咪。
「嘩……」
我一步進去5號房，就不覺輕呼著。我不討厭貓，但還是第一次被那麼多數量的貓所包圍凝視，像誤闖進原住民族的領地。眼前不同籠子裡都安置著各種毛色、神態、大小的貓咪，有的甚至堆疊接近天花了。有些小貓看見有人走進來，就開始發出不知道是歡迎或是戒備的喵喵叫。
「喵～大家好嗎？」
絲明卻沒有絲毫的不自在，自然走進去，對貓咪們揮手說起來，然後便走到其中一個籠子前，用指頭逗了逗裡面的三隻小貓。
「哈囉，你們還在呀，身體都快好了吧，我來幫你們換水吧，喵喵。」
籠子分便有兩隻小黑貓跟一隻三色花貓，看來都仍是幼貓的體型，毛髮都有點凌亂，可能是被救回來的流浪貓吧。三隻貓不知道是否真的認得絲明，看見她都一樣像孩子般輕聲叫著，絲明準備打開籠子，然後望向我說：
「小、小果……那、那我們……我們就、就是要幫、幫忙換水、換貓砂……清、清理排泄物……食物、食物則員工們處、處理……因、因為、有些、有些貓貓、貓貓是、新到的……所、所以……可能會、會害怕……或想要到外面、總、總之……開籠、籠子的時候、如果、如果牠們、跳出來……要、要捉好牠們。」
「啊好的……」我理解地說「對了，明明，有一件事——」
「好啦，」絲明的注意力又已經回到小貓上「這是我的男友，你們不用害怕喔，嘿嘿，喵？喵喵～，來吧……」
絲明打開了籠子，果然其中一隻黑色的貓咪非常好動，一下子就想跳出來，我上前一把抓著那毛茸茸的身驅，然後抱在懷裡。牠起初是有點掙扎，但大概知道我也沒有惡意後，便只好乖乖地扶在我的手臂上。
「那、那麼呢……」絲明對我說「我、我們大概……大概會清、清洗一下、飲、飲水器……沖一下就可、可以了……真、真正的清潔……中、中心會、會處理……」
絲明純熟地將裡面的喝水器取出，然後到房間內設的洗水盆沖洗好後，又重新裝裝設了清水，這段期間我便成為了貓保姆，抱著手中的黑貓或是逗逗籠子裡對外面沒那麼好奇的其他兩隻小貓。
絲明把處理的飲水器放回原處，然後先伸起手，跟我手臂上的那隻小黑貓逗玩起來，臉上展露溫柔專注又陶醉的美滿微笑：
「嘿嘿，被抱著很舒服吧？要不要一直被小果抱著呀？好啦，要回去了啦。喵。」
絲明伸手接過我手中的貓咪，放回籠子裡再關上門，抽出籠子下面的貓砂，再對我說：「那、那貓砂……的、的話也、也一樣……清掉換新的就好……一般、一般都已經有貓的、貓的尿尿、跟……大、大便。」
「對了，明明，我想說……」
「是、是的？」
我對握住貓砂盆邊緣的絲明說，她圓熒剔透的大眼看著我，我問道：
「為什麼……妳對貓說話的時候就不會口吃呢？」
絲明眨著眼，像在理解我提問的真正意思，然後眼晴睜得更大了：「會、會嗎……不、不是、不都……都是一樣？」
「不一樣呀！」我訝異地說「妳跟貓說話的時候很流暢呀，一點斷斷續續也沒有。不然，妳現在對貓說幾句。」
我指向籠子裡的三隻貓，絲明將信將疑，望向三隻正張著眼、好奇地觀察著我們這兩個奇異大型生物的貓。然後絲明說
「哎……會嗎？我對喵喵你們說話的時候，說話會比較正常一點嗎？不就是跟平常一樣？我本來就不太愛也不太會說話呀……怎麼會對著貓咪就比較好——」
「妳聽妳聽！」我趕快打斷「這完全是一點結結巴巴都沒有呀？」
絲明回頭看著我，皺起眉間甚是困惑，竟像是被戲弄般羞紅了臉：「我、我……沒、沒有呀……就、就跟、跟平常一樣呀？小、小果……你、你到底、底……在說什、什麼啦……？」
我凝視著絲明，難道這是絲明風格的玩笑？不可能吧？她一都直很介意自己說話口吃，如果能克服她就不那麼在意了。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呢？喵。
Ω
「辛苦兩位了，今天就先到這邊吧，嘩～籠子跟貓砂盤都洗乾了，有男生幫忙果然不一樣呀。絲明同學你的男友很可靠嘛。」
「不、不會……不會，能、能幫上忙、能幫上忙就好……我、我再貓貓、貓貓玩一會……就回去。」
「可以呀，那你們自便吧。」
結果，一整個下午我跟絲明都在擔任義工，照料著各種貓咪，絲明負責換水跟換貓砂，而我就當然負責清洗空著的籠子與貓砂盆這些體力活。
我一邊做，一邊看見絲明不亦樂乎在跟貓咪打鬧說話，非常肯定她只要對著貓，就能毫不口吃地流暢說話，不過她本人似乎並無自覺。雖然這想著有點神奇，但我也就沒有再提起了，為免她以為我老是在戲弄她。
半天下來，我身上都沾了不少貓毛，一直聽著各種貓叫聲，抱著不同貓咪，有些比較焦燥還不斷在爪抓我的外套，但跟這些語言不通的小動物相處多了，也的確讓人心情放鬆，看著這些貓咪活潑地好好活著，也似乎對世間的生命多了幾份樂觀信心。
「你還在呀，為什麼沒有人來領你呢？你長得這麼漂亮。小果……你、你、來看看、看這隻……小白、白貓。」
我來到絲明身邊，站在其中一個籠子前，裡面是一隻白貓。牠是成年貓了，體型很是修長，毛色是一塵不染的雪白，但不是那種蓬鬆的白毛，而是有點短短的整齊毛髮。牠在籠子百無聊賴地轉著圈，螢火蟲般澄亮的雙眼散發流浪貓特有的凌厲，其中一隻耳朵上有一個三角型的缺口，整體而言是一隻感覺有很架勢的貓。
「牠來很久了嗎？」我問絲明說。
「嗯……」絲明點了點頭「上、兩、兩個月次、我來、來的時候……牠、牠就在了……聽、聽說、受、受傷了、很、很可憐……到、到現在都沒有人、沒有人領養……怎麼會、會呢。」
聽員工的解釋，這邊的動物都是容許領養的，只要有興趣的人附上自己的資料，居住的環境，以及養各種動物的經驗，通過審核後，就可以來選擇領養的動物。
那當然，要選擇哪一隻貓，或是哪一隻狗，就只能單憑飼主本人的興趣，也不能強制他們選擇。最後這些貓狗小動物會不會找到新主人，也只能看運氣。
——就像孤兒院裡的孤兒。這想法在我腦裡一閃而過。
絲明把手指伸進籠子之間，那白貓倒像已認得她，湊前聞了聞絲明的指尖，再用舌頭舔起來。絲明像獲得某種獎勵般一直笑著，我說：「明明、妳怎麼就……嗯，沒事，妳倒是真的很喜歡貓呀。」
我本來想問，為什麼妳不自己養呢？
然後我就想到那根本不可能。
絲明她跟我說過，老院長離世後，她就離開被逼閉關了的孤兒院，那時候她只能申請多人共住的社區宿舍，住到獲得大學獎學金以後，就搬到學校的宿舍來了。這種條件之下，根本不可能養寵物。
「嗯……我、我很、很喜歡……」絲明逗著白貓說著「我小、小時候……就喜歡了……以前、有、有三兩隻流浪貓……會固固、固定來孤、孤兒院外面玩……我看、看著牠們，心裡……心裡就會、平靜……開心起來、我、很、很喜歡……對他們、喵喵叫……總、總覺得他們……聽著懂。」
「搞不好牠們真的聽得懂。」我打趣說「反而是我們聽不懂貓語。」
「我、我想也是……」絲明莞爾著說，著迷地看著這隻白貓「對、對不對……小白貓？喵～喵～。」
我陪絲明大概跟不同的貓咪逗玩了一會後，就差不要要離開了。臨行之前，絲明都對貓咪們說：
「我快要去日本京都啦，不用想我喔，如果你們之後還在，我會買日本貓肉泥給你們的……你們保重，希望你們都能找到新主人。」
我們再過兩個禮拜就要出發，絲明像對著認識已久的老朋友，誠懇地牠們一一道別，不時要握握貓咪從籠子間探出的貓爪。
我對絲明說：「我們才去頂多兩至三個禮拜吧，回來我們再來呀。」
絲明洗淨了雙手，挽起我的手臂，問說：「小果……你、你喜歡、這些貓……嗎？」
我摸摸絲明的金髮：「我喜歡照顧著貓、逗著貓說話的妳多一點。」
絲明倒像是預料到我會這樣回答，也沒說什麼，只還是羞赧起兩頰，挽緊我的手臂，笑得甜絲絲地低著頭。
我跟絲明準備步出這滿是流浪貓的房間，我不覺望向剛才絲明介紹的那頭白貓，發現他正端坐著，斜陽下像古埃及的尊貴神使。
貓用犀利的雙眼正視著我，發出一聲響亮的：
「喵。」
我無法理解貓的意思，但那似乎是貓對我的一聲神喻，一聲吩咐。我不能拒絕，也不能忤逆。
我看著白貓那尖銳的眼神，只好也對貓這樣回答：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