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斯之火～體育部的女神們》[18+][fin.]: 玖︱Ὁπλιτόδρομος︱獦利托多莫斯 γ
「小果！小心！」
一股莫大的衝力撞向我，就在我失去平衡倒下的瞬間，身邊響起了槍聲，然後我身後的森琪一聲慘叫，我翻身抱住森琪，連滾帶躲，靠在銅像之後。
我胸前是森琪溫熱的嗔息，她頭髮都濕了，我問：「沒事吧？」
「我……中槍了。」森琪呼著氣說。
我摸向她的背後，摸到粘滑的粉漿狀，我將手心拿到眼前，指尖都變了青色。是羽毛球隊的子彈。
森琪看見，伸手捋緊我胸前的衣服，紅了眼框，一臉不甘。我摸著她的頭髮說：「不要想太多，是我不好，我顧著去追藝莉……」
森琪輕輕搖頭，呼吸著氣要自己冷靜下來，這時侯，樂璇也以跳躍空翻的方式靠來我的身邊，跟我一起躲起來，她滿頭大汗說：「不行，啦啦隊完全堵住了下山的路，拳擊隊跟單車隊合作想進攻，現在他們正在四方攻防混戰，我們不可能從中突破，咦，琪琪……？」
樂璇靠在我懷中的森琪，視線落在她的背上。我不忿地鎚打地面，粗糙的石地令我的拳頭火辣地痛：「都怪我……」
樂璇皺了皺眉，只是溫柔地抱著我紅了的拳頭：「別這樣說，至少……我們三個人都沒有一個人陣亡呀。」
『Hey！Hey！Hey！有人家庭觀眾剛剛問，到底為什麼小桃桃坐在直播室裡，看無人機的攝像也能知道比賽的所有細節，哈哈，小桃桃不是無所不知，只是剛好知道而已（注１）～好了，繼續最新戰報！目前已有三隊出局，一隊失去作戰能力！』
『山上第二校區的車道旁邊，啦啦隊﹑拳擊隊﹑單車隊、排球隊正在激戰中。另一邊，啦啦隊進攻終點的分隊，也遇田徑隊發生遭遇戰！啦啦隊似乎想一邊牽制對手，一邊奇襲終點，好靈活的戰法呀，血染東方一片紅！（注２）』
我們身後仍然傳來頻繁的槍聲。就正如小桃桃的旁述，我們下山的時侯，遇上了正在攻防的四隊人嗎，我們本來躲在後方侍機而動，慢慢推進，可是，某次我探頭出去，卻看見了藝莉。
樂璇叫我不要衝動，她先去探路，我跟森琪留在原地，可是當我再一次遙遙看見藝莉持槍的身影，卻按捺不住，衝前高喊，結果被羽毛球隊的人發現，還連累森琪中了一槍。
「你們都沒有開槍吧？」樂璇說。
我跟森琪皆搖著頭。就算我們有信心百發百中，也不可能解決三隊人馬。說到我們體操隊的優點，就只有人數少，移動方便，易於匿藏而已。
「我們先往後退，看一下有否其他的通道，或是先躲起來，等啦啦隊他們打完再說。」
我點了點頭，便跟在樂璇身後，像野戰軍人般靠在阻擋物與陰影前進，從下山的原路折回去山上。
我眼裡還滿是藝莉的身影，剛才我從樹叢看見她持槍作戰的身影，是我看錯了嗎？不，我不可能看錯，那咖啡色的頭髮，無數個晚上靠在我身邊睡著的甜美臉孔。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藝莉要代表啦啦隊出賽，卻斷絕跟我們聯絡？
無法排除的氣結在我身裡累積，凝結成不安的火花。
我們來到一段樓梯旁邊，離槍聲已經很遠了，這裡應該安全，可是要通往山下，就一定要經過第二校區。樂璇也說過，這遊戲是比速度，而不是比戰鬥能力，所以人多勢眾的啦啦隊很聰明，一邊牽制對手，一邊分隊偷襲急攻。分秒必爭呀。
「小果，小璇，反正我已經中槍一次了，不如就等我去當利誘……」
「不行！」「不行！」
我與樂璇異口同聲說，森琪嚇我了一跳，我也有點意外看著樂璇，然後相視而笑，對呀，我們已經失去了藝莉，怎麼可以再──
「丫──！！！」
但就在這個時侯，一個男生突然從身後的草叢裡冒出。
他抱住了森琪的頸脖，手槍抵著她的太陽穴，急步退到樓梯上。
「琪琪！你──！！」
樂璇咬牙切齒的大吼，然後跟我同時舉起槍，指向眼前脅持森琪的男生。他身上穿著的運動衣印著球拍的圖案，是剛才的羽毛球隊。
「雖然不管射中那個身體部位都可以，但為了氣氛關係，還是指著太陽穴好了。」他看著我們說「你們兩個，把體操隊的代表旗幟丟給我。」
「不要！」森琪大叫「反正我都中槍了！你們直接開槍呀！不要浪費時間！」
要完成遊戲，必需在終點插上代表隊伍顏色的旗幟，每隊就只有一支，如果失去了旗幟，雖然不會被當作「死亡」，卻無法完成遊戲。
我深吸一口氣，將收在我口袋裡的旗幟拿出來，望看樂璇，樂璇頭髮上掛著汗珠，兩眼充滿可怕的恨意。男生說：
「我數三聲之後，先放下槍，然後將旗幟丟來我的腳下。」
『嘩嘩嘩嘩～～山上校區出現了人質脅持事件！體操隊的成員被羽毛球隊脅持了，交換條件是代表旗幟，是人性的考驗嗎！？是友情的代價嗎！？愛隊友還是愛勝利！這就是等價交換的原則！（注３）』
「小果！不要管我！快開槍呀！我不會真的死呀，這只是中彈遊戲呀，我才不要體操隊輸在這裡！！」
森琪尖叫著，急得滿眼淚水。
「小璇，你覺得呢。」我問。
「我不知道。你決定。」樂璇壓抑怒氣著說。
「三！」男生大叫。手槍緊緊抵在森琪的太陽穴。
「小璇！妳快開槍，小果……不要……」
「二！」
媽的，有什麼辦法嗎？要跟他比速度嗎？試一下誰開槍會先打中對方？不，我一槍也沒有開過，手槍有後挫力，我無法預測準確度？而且那個男生身上沒有彈痕，森琪卻已經中了一槍，就算我射中他，他再開一槍，還是一定能打中森琪。
我看著滿眼淚水的森琪，心中浮現無限的憐愛與悲痛。
「一！放下！」
男生喝道。我深吸了一口氣，便慢慢將手槍放到地上，樂璇也無言依著做了，然後遞出旗幟，森琪卻只是不斷抽泣。
「快點將那支旗丟過來！快點！」男生開始不耐煩，大聲叫道。
比賽的勝利比較重要嗎？還是會否犧往森琪比較重要？
確實這只是遊戲，犧牲的森琪話她又不會真的死去。
不過，我想這根本不需要選擇。
我揮起手，準備將旗幟丟過去。
可是，一種特異的聲響，中斷了我的動作。
是……滾輪在磨擦金屬的聲音？
只是我一個人聽見了？不，聲音愈來愈大，愈來愈近了，那是什麼……
男生也聽到了，他緊箍著森琪，手槍仍不放鬆，卻忍不住回頭。
滾軸溜冰。
穿著滾軸溜冰鞋的冰藍色身影，踩著樓梯的欄杆高速滑下來，她抽出手槍瞄向男生，男生一驚，將抵在森琪太陽穴的手槍，瞄向欄杆上的人。
呯！
那人雙腿一躍，從欄杆上跳起身，整個身體在空中翻騰，男生一槍沒有打中。樂璇大叫：「琪琪，過來！」森琪應聲掙脫男生的手臂，撲向我的懷裡，樂璇迅身檢起地上的手槍，扣動板機。
呯！呯！
兩下槍聲。
空翻落地的那人，也開了槍。
男生運動服的衣上，出現了一前一後，白色與水藍色的彈痕。
我與森琪，一起用驚呆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她。
森瑤。
她站起來，單排的滾軸溜冰鞋沒有一絲的滑動，她檢起男生的手槍，敲了敲他的肩膀：「要離場的話，那邊花園過去就可以了。謝謝。」
她身上冰藍色的滑冰服依然華麗奪目，男生茫然若失地離開後。她檢查著手槍的子彈數，樂璇喊了一聲：「瑤瑤……」
森瑤應聲舉起雙槍，指向我們。我跟樂璇也只好舉槍指向森瑤。
又有兩個穿著同樣隊服女生，從樓梯上連滑帶跳滑下來，來到森瑤身邊，難道花式滑冰隊，平常都是用單排的滾軸溜冰鞋來訓練的嗎？
『すごい！花式滑冰隊在千鈞一髮之間解救了體操隊，但來者不善，花式滑冰隊是正義之師，還是黃雀在後！但花式滑冰的移動方式實在太帥了，小桃桃都五體投地呀！這片天空就讓給你們吧（注４）！』
「你們先走。我很快跟上來。」森瑤簡潔地對身邊的隊友說。
兩名隊友點頭，滑起滾輪，像風似的吹過我與樂璇身邊。森瑤看著我們說：「少了兩個人呀？那個不會溜冰的富家女呢？那個廿四孝的女友呢？姐妳也是，都24歲了，不要沒事就哭，還是妳只是為配合氣氛，而演出？」
「我﹑我……」森琪想要回嘴，卻是因為抽噎而咽哽的聲音。
「你呢，」森瑤又用一對手槍指向我說「怎麼不親上去，對方是男人，效果應該比上一次更強呀。」
懷恨在心！森瑤看著我冷笑說，她絕對是懷恨在心！然後她看了一眼躲在我懷裡的森琪，又說：「你跟我姐感情似乎不錯呀，要做我姐夫了嗎？」
森瑤根本不期待我們能否回答，只是不斷將絕對零度的言辭丟向我們而已。
終於，她把雙槍都收起來：「我不打算在你們身上浪費彈藥。」
我跟樂璇見狀便都放下了手槍，地面照理不可能比冰面更平整，單就移動而言，滾軸溜冰比滑冰更具難度，可是森瑤還是流暢得有如在空氣中游動。
「瑤瑤！」樂璇突然大叫。
森瑤停下腳步。樂璇再喊道：「快加入體操隊呀！」
森瑤果斷舉起中指，頭也不回就下了斜坡。
看見她離開了，我們三人都呼了一口氣，雖說只是遊戲，但剛才的忘命演出也實在是太驚心動魄。我檢查著森琪的身體看她沒有受傷，她卻只是抽著紅腫的鼻頭。我說：「剛才那男的有弄傷你嗎？你借故摸你嗎？」
「沒有……」森琪搖頭。
「明明就是你在亂摸呀。」樂璇說。
「我才沒有！屁股受傷了怎麼辦！」
「想不到她也參賽了。」森琪看著前方說「我完全不知道呢……」
聽見花式滑冰隊的時侯，我也想起了森瑤，只是沒想到會是用這種方式相遇。我對森琪說：「但不管如何，她還是救妳了。」
「我﹑我才不要給瑤瑤牽著走！我一定﹑一定要贏！」森琪用力捏著我的手臂說。
「瑤瑤好帥好漂亮哦，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樂璇滿臉春情的說。「琪琪，快點慫恿瑤瑤呀，我都急不及待想吃姊妹丼了……」
「什麼是姊妹丼……」森琪疑惑說。
在樂璇開口解釋之前，我趕快拉走了森琪。我們應該繼續循原路下山嗎？花式滑冰隊應該也會遇上啦啦隊﹑拳擊隊﹑單車隊，她們到底打算……
『Breaking News！蜇伏已久的花式滑冰隊突然出現了！以不可思議的身手背刺交戰的中啦啦隊﹑拳擊隊﹑單車隊，三隊人馬各有損失！攻防戰瓦解了，花式滑冰隊將啦啦隊逼進了第三校區！另一邊，女子排球隊突襲田徑隊，田徑隊旗幟被搶，然後追擊啦啦隊！水泳隊也開始行動了！頂上戰爭一觸即發！我要成為海賊王！』
我們來到三方攻防的位置，所有人果然都退走了，到處都是三種顏色的彈痕，還真多虧了森瑤她們幫忙開路。
那麼，藝莉也被逼退了嗎……？
樂璇說：「滑冰隊本來就打算等其他人隊伍開戰之後，才突襲背刺吧。她們那種移動方式，論速度與機動性，可沒有人比得上她們。」
喂喂，我們學校不是人文學科為主，博雅敦厚的高級知識機關嗎？
我一路上再沒有遇上任何敵人，戰場都已經轉移到山腰了吧，也就是說，我們比其他部隊都更落後了，而我們面前是分岔路，一邊通往舊校史資料館，一邊通往教育系大樓。
每隊只能留在室內空間30分鐘，就算是1個人進去，也以整隊計算。這道規則是為了避免隊伍躲在室內死守拖延時間吧。
「看起來就都是有伏兵呀，哪一邊會比較……」我思考著。
「進去才能知道呀！Let’s Go！！！」
樂璇卻毫不猶疑，就領著我們衝進了校史資料館。
裡面的窗戶都給黑布封起來了，燈也完全關掉，只是有極微弱的光線，資料館不大，寂靜無聲，出口只要下一層樓梯就到了。只有3個人的我們放輕腳步，盡量不發出任何聲線地潛行。
我們細步靠近樓梯，樂璇握起槍，先行下去探路，看一樓似乎沒有異常，便招手叫我們下去，我便也牽著森琪，不徐不急的下了樓梯，但就我跟森琪剛下了樓梯的瞬間──
「呀丫！！！」
是森琪的尖叫，她本來握著我的手突然鬆開了！
一排強光向我們照來，接連是無數的槍聲。
「琪琪！」
「是埋伏！嗚，不管了，縮起身子向前衝！」樂璇急叫。
習慣了黑暗的眼晴被照得似是擠壓般的劇痛，眼前一片昏花，我只得向我記憶中的出口奔去，槍聲接連不斷，森琪呢？她聽見我的叫喚嗎？
突然有一隻手牽住了我，這熟悉的感覺，是樂璇嗎？
「琪琪呢！妳有牽到琪琪嗎！」
樂璇牽著我狂奔，卻突然拐彎，我半閉著眼，重心不穩，整個人摔倒地上，鼻子與肩膀著地，痛得我低呼一聲，但槍聲總算停止了，強光也消失了。我睜開眼，眼前殘光繞動，只見樂璇背靠著牆壁，握起槍守著轉角。
我檢查身上並沒有中槍，還真是幸運，但……
森琪呢？
樂璇看見我著急的臉，氣餒地搖了搖頭，卻捂住我想吼叫的嘴巴說：「冷靜。森琪再中一槍就要退場了，你一個人再衝回去也沒用。」
我氣極鎚打著牆壁，為什麼，藝莉離開我們遠去，連森琪也出事了，為什麼──！
『Horrible！進入室內空間的體操隊遭到伏擊了！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裡，到底真正的敵人是誰呢？如果剛才選擇了另一條分岔路，會否有另一種人生呢？如果命運能選擇！各大部隊目前互有進退，暫時彊持，天下布武！到底誰會先打破這紛亂的戰國呢！』
為什麼連室內都能聽見小桃桃的聲音，這是方丈的千里傳音還是天挺空羅？
「小桃桃沒有說暗示體操隊有傷亡，雖然我也想不到其他可能，」樂璇囁嚅著說「但無論如何，我們也不可能回去火併，而且室內時間有限，我們快離開。」
說完，樂璇便抱著我，滿身大汗的她沉重地喘氣，我扶起了樂璇，心裡千蒼百孔的我，也真的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森琪才剛脫離險境，便竟然又……我們就是那麼無能嗎？連一個小小的團員也保護不了。
「走吧。」我說。
樂璇點頭，我們執手相握，望向另一邊的出口。
我們推門離開，初秋午後的陽光淹沒了我們的雙眼。我瞇起眼，等待強光消退，但在奶白色的濛朧裡，站著一個身影。
我擋著眼前的陽光，舉起槍向前大叫：「誰！」
「妳﹑怎麼會……」樂璇似乎先恢復了視力，用顛抖的聲線說。
世界終於變得清晰，事物顯然它們原來的形狀，美麗而安靜。
站在我們面前的人。
藝莉。
我喜出望外，我幾乎想躍過去擁抱藝莉的時侯，樂璇拉住了我。
藝莉面無表情，用手槍指向我們兩人。
「藝莉醬……？」
我望向藝莉琉璃似的雙眼，那珠靈的瞳孔上，我無法讀取任何感情。
她開槍了。
噗。
子彈正中樂璇的額頭。
樂璇頭部中彈，像斷線的木偶，倒向地上。
我全身血液都凝固了，連聲帶都失去了彈性，令我無法尖叫﹑慘叫﹑驚叫﹑吼叫──我眼皮怒睜，跪在地上抱起了昏倒的樂璇，鮮紅色的粉末在她的額上爆開，像血色的胎記。
「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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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１：《化物語》羽川翼台詞
注２：《機動武鬥傳》
注３：《鋼之練金術師》
注４：《飛輪少年》武內空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