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辛苦兩位了!今天就先這樣吧。」

  我姐以軍人手勢向藝莉與樂璇敬禮。

  「哎呃……」

  藝莉全身攤軟,側趟在地上。

  「哈哈藝莉醬不行了嗎?你不是啦啦隊的大將嗎?」



  早已習慣了訓練的樂璇拉起藝莉的雙手左右揮動,但藝莉還是像死屍似的毫無知覺。

  「嗚,不行了啦。啦啦隊才沒有那麼費力氣的動作。」

  「藝莉,如果妳要參加公開賽,那至少一個禮拜要四次同等程度的訓練,還好妳肢體反應都已經訓練得很好了,以前也有練過體操,只是生疏了,平衡感要在提升,但很快就會習慣啦。」我姐說「我看,我們難得全員集結,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喝酒?」

  全員集體才四人吧?而且妳要喝酒,這﹑這不行呀……我姐喝了酒以後會比現在還可怕……

  我姐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向我招了招手。我走過去之後,她便輕聲跟我說:



  「你跟小璇要約會吧~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來,這是姐給你愛的鼓勵。」

  姐的伸手握住我的手心,我感到她手裡有個小小的硬物,我張開手。

  未拆封的安全套。

  這算什麼鼓勵!你老弟早就達陣了好嗎!

  「放心都用針處理過了。男人都喜歡射進去吧,小璇不會發現的。」



  什麼叫用針處理過了!而且我根本不需要旁門左道就能做到了好嗎!

  「不過看藝莉這個樣子,今天就解散吧,我有事情先走啦,學妹後天見~!」

  將生育率的責任托付給我之後,我姐就迅速逃跑了。

  「我先陪藝莉去沖個身,」樂璇扶著靈魂似乎蒸發掉的藝莉「校門口那邊等。」

  留下來收拾場地的我,端詳著手中的普通裝安全裝,也開始猜想:到底樂璇要找我去哪裡?


Ω

  到我跟樂璇下了公車,眼前卻是一座療養院。



  「我們是要……」

  「探病!」樂璇像小學生的招牌舉手動作。然後打了一個呵欠。

  剛才在車上,她靠在我的肩膀上一直睡,直到下車才醒來,即使是她,也會有疲累的時侯。

  看病嗎?我感到口袋中的安全套劃過天際,像流星般殞落了。

  我跟樂璇步向療養院,她在療養院門口的花店買了一束簡單的康乃馨。

  然後我們穿著療養院無人的花庭。

  「小璇,住院的……是府上的哪位嗎?」我試著問。

  樂璇卻搖了搖頭,看著淡黃色的花束說:「只是老朋友而已。」



  「那麼為什麼要帶我來?」

  傍晚無人的山徑裡,只有我們並肩步行的腳步聲,更顯得療養院的幽靜。

  「小果,」樂璇看著前方說「你有想過,那天我為什麼完全沒有反抗,就跟你做愛了嗎?」

  呃,這個問題。

  「因為我們是甜故的男女主角吧。」

  「這只是附合文本類型的答案,不付合劇情邏輯喔。」

  樂璇一本正經否定了我的答案。



  「那麼,我也不知道。」我老實回答「反正愛情嘛,就是那樣突如其來。」

  「喂。」樂璇轉過頭正眼看著「我好像沒說過,我跟你是情侶吧。」

  咦?我不禁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我用ctrl+F搜尋文件檔,截止目前,除了上一行以外,果然都是找不到「情侶」一字。

  「呵呵呵呵呵。」樂璇看著我停下的腳步便笑了「你們男人才害怕沒有名份吧,我一不承認你就慌了,如果想要女朋友的話,要不要向藝莉告白呀,我看她對你還不算太抗拒,聽說有些日本女孩都很開放。」

  「妳這也是認真的嗎?」

  「唔……這次嘛,是有點開玩笑啦。不過藝莉真的可以考慮。」

  樂璇向我遞出手,我伸手握住,扣著她意外有點粗糙的五指。我們像情侶般步向療養院。




Ω

  我們步進療養院裡。入口接待的女護士看著樂璇便說:

  「你好,阿鈴,又來看小翼了嗎?這位是……男友嗎?」

  「阿鈴」?我望向樂璇,樂璇卻笑說:

  「你問他吧,他說是就是。」

  「好吧,那請循例到這邊登記。」

  樂璇幫我也填上了名字與探訪門號,我注意到她簽上的名字還是「阿鈴」,而門號是3045號房。

  黃昏令療養院的走廊都染成了琥珀色。我們步出升降機,來到三樓,走向3045號房,樂璇完全不需要摸索,她說是老朋友,那應該真的來過很多次了。

  我很想問樂璇「阿鈴」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是行政助理,肯定樂璇的真名就是「樂璇」,但療養院的走廊始終是令人不安的過度安靜,樂璇也始終沒說話,我更是問不出口。

  推開3045號房的門,裡面匿大的空間裡,只有一張病床。

  病床上躺著一個女生。

  「嗨~小翼,我又來看你啦,還不只我一個喔,也帶朋友來了。小果,你自我介紹吧,放心,小翼聽得見的。」

  她就是小翼?我步向病床,看著那黑色長髮的女生,看著她閉上的雙眼,如果不是旁邊的心電圖隨著心跳發出咇-咇-的聲音,我根本不會到她的身體仍會隨著呼吸緩緩起伏。

  是重度昏迷病人嗎?但既樂璇都這樣說了,我故且禮貌地向小翼那消瘦的病容說:「小翼你好,我叫小果,嗯……我是小璇在大學體操隊的行政助理,也算是她的……呃,總之就是朋友。」

  「小翼你看,小果在害羞啦。」樂璇笑說。

  看著樂璇明明一如尋常的燦笑,我卻有了莫名的糾結。

  樂璇拿掉花瓶中枯老的玫瑰,換上了新的康乃馨。然後拉我坐在病床邊,她執起小翼在被單下的手。對小翼說:

  「小翼,我成為了自由體操的正選隊員了,目標是半年後日本京都的青年世界賽呢。」樂璇用充滿興致的語氣說「然後跟小果感情也變好了,我們有做愛喔,非常開心的Sex~」

  「喂喂……」

  「然後呢,有天我跟小果碰上了我的前室友喔。妳記得她的名字嗎,對呀,就是藝莉,我有說過吧,藝莉是日本混血兒。藝莉超漂亮身材又好,原來她有練過體操,我跟她住了一個學期也沒聽她說過,然後我們就3P了~小果一直捏著藝莉的胸部不放,跟我就只是用背後位而已,還射得我滿臉都是。你說呀,男人是不是都一個樣子……」

  是我搞錯了嗎?難道對昏迷不醒的病人說這些話才是正確禮儀?而且那天是妳自己一直趴著吧。

  但無論如何,樂璇興致勃勃地,把跟我相遇以來的事情,都添鹽加醋的說了一遍,包括我,藝莉,我姐,日本的青年賽……

  病房裡,就只有樂璇的聲線,與小翼電子化的心跳。


Ω

  大概大半個小時之後,樂璇終於將故事都說完了。她站起來,從抽屜中拿出梳子與剪刀,替小翼整理長髮,把過長的瀏海都剪短,然後又用濕毛巾幫她抹了抹手臂跟臉部。

  最後,她握住小翼的手,像是依依不捨說:「小翼,我們會再來看妳的,下一次叫藝莉也來吧。」

  樂璇低頭吻了吻小翼的臉頰,待我也跟小翼告別以後,我們便離開了病房。

  我們離開療養院的時侯已經入夜了,外面是刺鼻的泥土濕氣。樂璇呼了一口氣,牽起我的手說:

  「我們去那邊的公園坐坐吧,你應該有夠多問題想問我了。」

  樂璇領著我,走向只有她才知道的黑暗深處。

  這實在不太像這個故事該有氣氛,對吧?

  但看著樂璇牽著我的手,我故且就先忘記口袋中的安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