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歌》 - 我的病毒毀滅了世界: 12. 你，也是適應者
什麼!?
「用你們的話說吧: 你, 保羅．布朗, 也是適應者。」
我深呼吸一口氣, 不自覺的退後一步。
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早已感染了哀歌, 你的能力就是心靈隔離, 所以我才一直控制不了你。」
不可能! 我一向非常注重實驗安全, 沒有感染的理由! 而且, 能力不是要經過絕境才會激發的嗎?
「我不知道你何時染上了哀歌。但你的能力可能是源自你的潛意識一直都在抑壓﹑ 隔絕某一種感情或感覺, 所以才建立出這能力。」
「我早奇怪了, 為什麼別的人在我之前都像是個扯線娃娃, 而你, 卻一次又一次的抵抗我的控制。在四號休息室的那一次約會後, 我才確定你是和我一樣的人。」
但, 既然我的力量是心靈隔離, 為什麼還會被你成功操縱?
「因為你那時並不知道自己有能力, 當時它更像是本能和身體防禦系統, 沒有精細的操縱, 終於在我連番的攻擊下崩塌。」
那麼, 現在我知道了能力的存在, 你連最後控制我的機會不也都消失了嗎?
「沒關係, 這便當作是我送你的禮物。何況, 如果你真的打從心底討厭﹑ 或拒絕接受我, 現在這對話也不會出現。」
我的腦海剛出現疑問, 她已經回答。
在我眼前的她, 瞬間從美艷動人的裝扮變回我見得最多的白衣裝扮, 然後又轉變成穿一身輕便休閒, 再變為更令男人熱血沸騰的比堅尼泳裝, 最後才變回原來的晚裝。
面對答案, 我迷惑了。她的心跳﹑ 她的體溫﹑ 她的皮膚﹑ 她的紅唇, 感覺都是如此的真實, 但她卻在表示剛剛體驗的不過是腦中製造的錯覺。究竟現在是虛幻, 還是真實?
她幽幽的嘆氣:「干擾器困不住我的心靈, 但牢籠卻能困住我的肉身。要計劃成功, 我需要你在我身邊。」
什麼計劃?
「改朝換代的計劃, 是時候給地球來個大掃除。」
「在外面那些骯髒的老鼠也該退場了。他們將會接受一次考驗, 沒死的才有資格在新世界殘存, 為我們這些更高等的人服務。」
「哀歌就是打掃世界的掃把, 而這大廈就是一切的起點!」
如墮五里霧的我找著了一束光明, 『哀歌』這二字為我撥開迷霧。當看清一切的時候, 才發現包圍著我的竟然全都是恐懼。
她是想將哀歌釋放在這大廈裡!?
「不單是這大廈, 還有整個世界。」
你是不是瘋了!? 你知道這會有什麼後果嗎!?
「世上八成的人會立即變成活死人, 剩下的兩成中有近半的人都會在隨後死去。」她以平淡得近乎冷酷的聲音回答, 仿佛死的不過是一窩螞蟻。
「沒有犧牲, 沒有新生。更多我們的同胞會從這些污泥之中脫穎而出, 加入我們成為新世界的主人。」
「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你, 就是我們計劃的最後一塊拼圖。」
我們?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幫你?
她銀鈴似的輕笑:「當然。不然你認為我如何在被困的情況下散佈病毒? 還有, 那個假的『洛迪古斯』, 還有這數年來新入職的研究員和職員大都是我們的人。」
怪不得, 以情報部以往的工作效率, 『洛迪古斯』的行蹤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掉了, 也不會完全找不出是那一方派來的。但如有一堆內奸在搞鬼, 那麼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而為什麼干擾器沒有困住她也好解釋了。可能那些干擾器都沒有開啟, 更甚至可能是她的腦電波增幅器。若非她牢籠的開啟密碼只在我手中, 可能現在她已經大搖大擺的在大廈內遊玩。這就是她說我是最後一塊拼圖的原因? 不, 沒那麼簡單。
還有, 為什麼她的同伴可以得到哀歌? 又為何可以在這一年間散佈而沒有人出現病發徵兆? 她的同伴又從那裡來? 據我所知她之前並沒有朋友, 甚至加入任何祕密組織的記錄也沒有。
而且既然他們可以生產出足以部署在全球的病毒, 那麼他們手握哀歌資料也不是短短一年的事。既然已經有了病毒資料, 那麼何需大費周章要人潛入盜取?
大量的問題從我腦中湧出, 她目光驚訝的將我叫停, 才開始解答。
「他們一早已經潛伏在快樂頌公司之中, 有的甚至比你還早進公司, 有的是你部門的老臣子, 他們要拿到哀歌的方程式沒什麼困難。」
「他們也有自己的科學家, 開發出一種抑制病發的技術, 使病毒進入休眠狀態。但, 諷刺的他們卻沒有喚醒病毒的方法, 一直到你發現了……我。」
「我的能力是控制, 所有哀歌病情都要聽我的命令。只要我心念一動, 這附近數十里感染了哀歌的人和動物都和異變成怪物。所以他們接觸了我, 正好我也對他們的建議感興趣, 一拍即合。」
我只感到無盡的驚訝。抑制哀歌病發的技術我們不是沒有, 但可以使它們進入休眠狀態卻超過我們現在的技術。還有這一切對快樂頌公司的滲透, 不是一般的組織就可以做到, 甚至是美俄或NGMA也不能。
究竟, 那是什麼的組織?
「他們自稱『牧人』。」
「時間不多了, 我再給你一個答案便要去忙了, 守時是成功的合作關係中的重點。」
「只有你才可以修改『哀歌』的原始檔案, 而又不會被監控軟件偵查吧。」
「如果, 『洛迪古斯』當初的目的不是偷竊資料, 而是在哀歌的文件上加上一個傳染性電腦病毒, 可以癱瘓中央電腦及副腦, 使其關掉所有自動防禦系統, 而生效期是設定在今晚十二時正; 加上如果剛巧有一百多個武裝份子正打算前來佔領這大廈, 你說會怎麼樣?」
「順帶一提, 你不用再思考一年前的意外了, 那是我弄出來的。正版控制翻版, 易如反掌, 亦因如此你才平安無事。」
艾麗卡退後一步, 向我拋了個眉眼:「出門口向左轉是逃生樓梯。記得跑快一點, 我不想看到你受傷。」
她的身體漸漸化成輕煙, 在我眼前慢慢消失, 最後只留下一句說話:
「別忘了, 要找我喔。」
呆立良久, 我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外面的音樂如舊, 人聲如舊; 殘留於手上, 唇上的感覺是如此真實; 她的聲音, 她的體香, 她的目光, 仍然在我伸手可及的前面久久未散。這一切都似是如假包換, 卻其實都是大腦被欺騙而產生的幻覺。
是, 那一定是幻覺, 沒有可能她會想毀掉世界。神經病, 那會有什麼好處? 那些『牧人』什麼的都也是幻覺, 太枯燥無味的生活導致潛意識失控, 幻想出那麼一個科幻故事給我的生活加添那麼的一點刺激。一定是的。
………
……
….
媽的。
我說服不了自己。
她說的都似是天方夜談, 卻又偏偏看起來都是合理的。更重要的是她有甚麼理由騙我?
還有, 我就最後一塊拼圖? 我有什麼重要?
跟我的知識, 還是能力有關?
該死! 我的頭腦現在一片混亂, 這的確是太瘋狂了。
如果她說的都是真, 那麼我們的麻煩便大了。不單是我, 是整個地球也會受牽連, 或者該說人類文明的毀滅已在頃刻之間! 我用作扮演上帝的道具, 現在竟被人用作魔鬼的武器。一批躲在陰暗處的老鼠, 利用我的病毒來達到他們瘋狂的目的! 那麼我不就是間接的成了他們的幫凶嗎!?
雖然我跟這世界發展得如何並不是我所關心, 但是萬一滅亡了我也不會好過, 更何況我不喜歡別人盜取我的勞動成果!
要實現全球性爆發, 艾麗卡是不可或缺的一隻棋子。現在我要做的是去說服她放棄那瘋狂的計劃, 只要她站在我的一方, 那麼武裝份子們都不會成威脅。
一念及此, 我正想奪門而出, 卻沒料一道刺耳的聲音直刺穿我的耳朵!
那是艾麗卡的聲音! 她似在吟唱, 吟唱出純由音符轉化成的樂曲, 很悅耳, 但卻似是無數尖刀, 經由我的血管蔓延至全身, 在我體內亂劈亂割! 任我如何掩耳, 她的聲音仍源源不絕的入侵我的身體!
痛極的我失足倒地, 口吐白沫, 渾身都開始痙攣。一鼓無可抑壓的饑餓感侵占我的大腦, 我要吃, 我要吃, 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什麼都好!
媽的, 我也要變成怪物了嗎?
「你, 保羅．布朗, 也是適應者。」
「你的能力就是心靈隔離, 所以我才一直控制不了你。」
我不要再聽妳的歌!
別控制我!
「滾出我的腦袋!」
我用盡畢生的氣力大喝! 剎那間, 艾麗卡的聲音消失無蹤。
而我也倒在地上, 完全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