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三國 (第二部): 人中呂布篇 - 第二十八章 – 法治人治

人中呂布篇 - 第二十八章 – 法治人治
 
士孫瑞家裡，楊瓚與他同是一臉苦惱，原因是：今天王允把朝中名臣蔡邕收了下監！
士孫瑞搖頭嘆道：「他倆同朝多年，我也不清楚之間的恩恩怨怨，只能說，王兄該不會只是因蔡邕感嘆董卓之死，就把他下牢……」
楊瓚道：「……即使動機未明，這樣做的結果是弄至上下疑心，以後更少人敢對司徒作出勸諫，他便更趨向獨斷獨行……」
「譬如說皇甫嵩的事，我已說過一遍，他不聽的話，唉！我未必有膽量再提，不是怕被他拉進牢，而是怕他誤會我和皇甫嵩要連成一線跟他作對……涼州餘孽還未平，不想先見到自己人互相猜忌。」
士孫瑞道：「你說得沒錯，只怕以後子師的猜忌會變成常態……」
「之不過，你建議讓皇甫嵩統領涼州舊部，這事不管子師有沒有猜忌你，恐怕都是行不通的了。」
「吓！為什麼？」
「董卓一死，子師立刻派皇甫嵩去攻打郿塢，一下子就滅了董氏一族的人，這是何等的血仇！涼州軍上下的人，很多都跟董卓親族有裙帶關係，怎麼會甘心認仇人作主？所以，皇甫嵩這步棋，已經給子師走爛了！」




楊瓚嘆道：「君策說的也是，唉！那真是很可惜，董卓一死，司徒在很多事上都不再事先商量，自把自為，結果很多解決問題的方法都是弊多於利……」
士孫瑞緩緩道：「其實派皇甫嵩攻郿沒錯，朝中也只有他能震懾得住部下不會在郿搶掠，錯就錯在，皇甫嵩應該只是負責攻陷郿塢，裡面董卓的族人，不是就地處決，而是帶返京城由朝廷依法處理。」
楊瓚想了一想，「你說的是最理智的做法，但司徒過往在董卓的淫威下假以辭色，積壓在心底的怨恨可想而知，一旦有機會爆發出來，一定會把董氏屠殺殆盡。」
「即使司徒不是這樣，朝中存同樣心思的大有人在，何況董家的人狐假虎威，為禍不下於董卓本人，也實在罪無可赦，如果不立刻以雷霆手段處置，那豈不有損朝廷的威信？」
士孫瑞搖頭道：「不是這樣，我們絕不會姑息養奸，如果全部姓董的人真的全都有罪，那就全部人依法懲處。」
楊瓚在沉思著。
士孫瑞續道：「我們該這樣看，如果朝廷對著董家那些惡貫滿盈的人，仍堅持以法理待之，那別的不像董氏那般十惡不赦的人，豈不是可以安心會受到公平合理的對待？那不但不損朝廷威信，也避免了逼虎跳牆。」
「但現在被處死的不僅是董氏一族，那些被子師看作是董卓一黨的官員，不問所犯何罪，都一律受到誅連，試問在董卓大權在握之時，那一個不親董？就連子師他自己，豈非也跟董卓委以虛蛇？」
「所以現在的濫捕濫殺，除了弄得人人自危，百官都想著如何靠攏在王司徒那邊來避禍，怕的是王允這個人，而不是怕皇法；至於我們最忌憚的涼州將領，他們若發覺橫豎都是死，倒不如鋌而走險算了！」
楊瓚細心聆聽，到完全消化了後，嘆道：「我完全同意你所說的，唉！這使我更悲觀……」然後望著士孫瑞，柔聲道：「其實君策呀，有幾句話，早就想跟你說了……」




士孫瑞猜到楊瓚想說什麼，低下頭來避開他的目光。
楊瓚語重心長道：「君策，司徒安排你在密謀誅董的半途中置身事外，好讓不幸事敗後你和你一家得以保全，然後繼承我們遺志……我明白，你會看司徒為你的恩人，是你欠了他，此乃人之常情，也因這緣故，你最近不敢頂撞他，不給他進諫，這我也無話可說……」
「但到了今天，朝廷已是危如累卵，只要城裡城外出什麼狀況，我們隨時又被打回原形，重覆董卓進京時的亂局……」
「你，不能眼睜睜看著王允胡來而一聲不響呀！」
士孫瑞一臉苦惱，嘆道：「其實我每天晚上何嘗不為此事煩惱，唉！但你也不能高估我對他的影響力，你或許不知道，即便董卓健在的時候，他對著我們兩個最親信的戰友，也不是推心置腹……」
「吓！你是說他一直有事瞞著我們？」
「可以這麼說，你還記得那次我們三個都在手上寫了一個『肅』字，他伸出的可是他的右手，我當時就懷疑他是不是把另外一個名字寫在左手上，只是他看見你我都是寫『肅』，他就先隱藏起來……」
「唔……我懂了，他在那時候可能已經在打呂布主意，不過覺得還不是時候跟我們挑明，這是他不對，但，也可以說，他行事謹慎吧……」
士孫瑞接著道：「你還記得兩個多月前，我們懷疑何顒和筍攸給董卓抓起來，就此事問過他，他推說不知道，到最近才被証實，原來何筍二人也曾經圖謀誅董，事洩被捕，結果何顒在牢裡畏罪自盡，萬幸的是，筍攸堅持到董卓死去，終得釋放。」
楊瓚面色一變，「你認為司徒那個時候就知道他倆為何出事，只是隱瞞著我們，怕我們衝動救人而誤事？」




士孫瑞搖了搖頭，「不只這樣，你還記得一年前你我剛抵長安，我們三人第一次謀劃誅董，當時他就說過，另外有人也在暗中滅董，卻叫我們不要去打聽，還說什麼『飛娥要撲火，我們救不了』，現在看來……」(見界橋之戰篇 - 司徒王允)
『啪』的一聲，楊瓚怒道：「那是眼看著同繚出事而置之不理，再甚者……他是故意讓別人犧牲，好為我們的行動作掩護，讓董卓疏於提防我們！」
士孫瑞嘆道：「是什麼原因也好，都已經過去了，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跟他計較以前的事，而是讓你對他的為人心中有個底，以後懂得與他配合。」
二人靜了許久，楊瓚問道：「面對各路西涼軍，你怎麼看朝廷的勝算？」
士孫瑞一字字道：「招安不成，就兵刃相見，之後，成也呂布，敗也呂布！」
 
 
參考文獻:
《後漢書卷七十二董卓列傳 》: 使皇甫嵩攻卓弟旻於郿塢，殺其母妻男女，盡滅其族。
《後漢書卷六十六王允列傳 》:  允性剛稜疾惡，初懼董卓豺狼，故折節圖之。卓既殲滅，自謂無復患難，及在際會，每乏溫潤之色，杖正持重，不循權宜之計，是以腢下不甚附之。
更相謂曰：「丁彥思、蔡伯喈但以董公親厚，並尚從坐。……」
《後漢書卷六十蔡邕列傳 》:  及卓被誅，邕在司徒王允坐，殊不意言之而歎，有動於色。允勃然叱之曰：「董卓國之大賊，幾傾漢室。君為王臣，所宜同忿，而懷其私遇，以忘大節！今天誅有罪，而反相傷痛，豈不共為逆哉？」即收付廷尉治罪。
《三國志魏書卷十筍攸傳》卓徙都長安。攸與議郎鄭泰、何顒、侍中种輯、越騎校尉伍瓊等謀曰：「董卓無道，甚於桀紂，天下皆怨之，雖資彊兵，實一匹夫耳。今直刺殺之以謝百姓，然後據殽、函，輔王命，以號令天下，此桓文之舉也。」事垂就而覺，收顒、攸繫獄，顒憂懼自殺，攸言語飲食自若，會卓死得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