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 Slam Dunk同人: 十二月二十六日 ﹝星期六﹞
【12:57 p.m.】 坐在家裡的馬桶上。
昨晚不知甚麼時候趴在桌邊睡了過去，到剛剛才醒過來，居然是第二天中午了。
哎吔，昨天太激動了，一不小心把整袋食物摔了在地上，原先的聖誕大餐被我踩成一團顏色鮮艷的爛泥，現在全黏在地板上了，好浪費。唯獨啤酒昨晚被我喝光了，算是逃過了一劫。
奇怪的是，到現在還沒半點肚餓的感覺。
昨晚發了一個怪夢，夢裡我不知抱著誰的頭一直捶，醒來後我在餐桌表面發現了一塊額頭形狀的凹坑，難怪頭有點痛。
地板上的那團東西散發出一陣複雜的酸臭味。不過我好累，不想動了，所以躲進了廁所，坐在馬桶上面關上了門，眼不見為淨，暫時不管它了。
只是一旦安靜下來，自然而然又想到那個紅色信封了。唉，來隨便寫點甚麼吧。
老實說，馬桶真不是一個寫字的好地方，尤其以我這身型，彎著腰時手抖得特別厲害，很難控制力度。幸好這本日記簿的紙挺堅韌的，雖然外皮有點殘舊，裡面的紙張卻沒有變黃變脆，以我的手勁都沒有劃出破洞來。
這日記簿是我高中時買的，看一看上面的日期，原來有十二年歷史了。這樣子算一算才知道，畢業也已經十年了。
十年，三千幾天，好像隨隨便便就過去了。大概人生就這樣，時間一天一天消磨，只有回想過去時才驚覺，哇，原來是多麼漫長的一段日子。
這些日子裡，到底做過些甚麼事情呢？
嗯……試試列個清單……
一，工作。第一時間想起的，始終是工作吧，畢竟是在睡覺以外佔了最多時間的事情了。
現在的工作算是第五份了，不過這沒計算剛畢業那段時間的短工。那時候的工作都幹不長，甚至是上班兩天就被辭退了，好像很難才捱得完一整個月，所以等待月尾出糧的感覺特別強烈。
還記得第一次拿到薪水的那天，我立刻就去買了新電話獎勵自己。對了。
二，換電話。現時手中的應該是……第四部電話了吧。這部用了三年以上了，算是撐得挺久的，只能說一個好的保護殼真的很重要。每壞一次電話，想想要那花一大筆錢就有點心痛。
唔，還有同樣心痛的事就是旅行了。
三，旅行。好像有三次還是四次？除了得花錢以外就沒甚麼好記錄的，都是被逼跟同事去的渡假團。
四，搬屋。這個也很花錢，而且很麻煩。幸好只是搬過兩次，而且都沒離開這一區。
十年裡比較不尋常的事情了，大概就只有這些了？如果要數比較日常的事情，最頻密的就是去帕青哥店吧，應該有上千次了？
算一算。
十年 = 三千六百天
每三天去一次 = 一千二百天
但一星期有七天，所以三份一是二天多一點
如果只是週六和週日去，那些星期就不夠三份一了，也就不到一千二百天，但如果在平日晚上去一次的則是七份之三，所以呢……也就是……
嗯，好難，算不出來。
五，打帕青哥。就當一千次吧，反正沒一千次都至少好幾百次了，算是工作以外最頻繁的活動了。至於其他有的沒的就少得太多了，甚至都有點想不起來……
六，去拜神。一年多則四五次，少則兩三次吧。
七，祭典和賞花之類？印象很模糊，可能前去帕青哥店時經過就逛一逛，湊一湊熱鬧。如果這樣都算上的話，十年以來大概有……五次？
說起來很久沒專心坐下來看表演了，就連看電影也是。
八，電影。十年裡在戲院裡看的電影數不出五部。雖然有很多電影看了宣傳片後挺想入場的，但大都沒去成。一個人，連笑和哭都沒意思，不像以前，有晴子小姐在……
九，晴子小姐，這個太容易了。十年裡跟她見面的次數，是零。
在高中畢業後，我就再沒有見過她了。
對比太誇張了。這十年裡的記憶都很模糊，但說起高中的三年，卻有太多事情記得清清楚楚。明明只是短短的三年，才三年呀，卻比十年的日子更充實，更多歡笑和淚水，全都因為有晴子小姐吧。
嗯，還有籃球。
不過我能認識籃球也都因為她，只可惜到最後我們之間也只有籃球，僅此而已。
我一直希望能跟她更進一步，但始終鼓不起勇氣。直到畢業後，她考上大學，我出來工作。再不能朝夕相見了，我瘋狂地想念她，才終於有了背水一戰的勇氣。
我撥了一通電話給她，把自己的感覺全說了。晴子小姐很體貼，沒把話說死，但話裡的意思清楚得很。從此我就沒再打擾她了。
直到現在，我對晴子小姐的印象還停留在高中時代。老實說，她的樣子在我記憶裡早已模糊不清了。有時候看見某個女藝人，我會突然覺得很像晴子，但相似在那裡？是眉梢的角度還是嘴角的笑意？我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回憶這東西真是奇妙，高中時期朝思暮想的女神，有一天竟然會想不起她的模樣來了？
昨晚收到請帖後，我搬出了衣櫃最下方的紙箱，拿出了裡面的籃球鞋。
說來好笑，以前我覺得涼鞋很醜，現在卻每天都穿。工作整天坐在駕駛座裡，腳板跟發動機隔著塊鐵皮，感覺就像放在焗爐裡的Pizza，放久了甚至連腳皮也跟芝士一樣要融化了。
為了讓腳趾頭透氣，我都習慣了穿涼鞋，偶然穿一次籃球鞋，反而覺得很侷促很別扭。
這些年下來，家裡的球鞋都丟掉了，唯有穿過最多次的這雙，因為一直藏在櫃底的紙箱裡，所以還留著。
昨晚我把紙箱挖出來，才把這雙球鞋拿了出來。
這雙球鞋算是我人生中的第二雙吧。黑色鞋身配上紅色標誌，元祖空氣佐敦。
買它時我可不知道這鞋的名氣，對它也沒有特別珍惜，穿到破破爛爛才換了一雙新的。不過這是晴子陪我買的，它又陪我踩過全國大賽的球場，太有紀念價值了。換了新球鞋後我沒捨得把這舊鞋丟掉，於是洗乾淨收在紙箱裡，一放就是十多年了。
球鞋比我印象中更破爛一些。
呵呵，回憶果然是一塊自帶美白效果的濾鏡，連鞋都不能幸免。不過沒關係，我取出這鞋，只是為了壓在鞋下面的日記，也就是我在寫的這本。
相比起鞋，日記不太有歲月的痕跡，尤其是上面的十隻紅色的大字非常清晰，恬不知恥地擠滿了整個封面。
《花道和晴子的幸福日記》
忍不住打冷震，那時候我腦袋裡裝的都是些甚麼？
第一頁還寫了，這是「為了記低跟晴子小姐之間快樂的小時光」而買的，所以特地挑了手掌大小並且配有原子筆的款式，還取了個極其羞恥的名字。
哎，結果卻只用了不到十頁紙。我揭了一下，記的都是雞毛蒜皮的事情，卻全都寫得鉅細無遺。當時的我真的很快樂吧，現在的我卻看不下去了，每一句每一字都讓我冒雞皮疙瘩。
直接揭到最底的扉頁，那上面黏了一個小紙袋。我小心翼翼地從袋裡抽出一張照片，這便是我要找的東西：晴子小姐的照片。
也難怪我當年對這張照片珍而重之呀。漆黑的雙眸，半卷曲的及肩黑髮，映襯著彷似仙女般的白晳的臉，天啊，即便隔了這麼多年，看一眼還是讓我有觸電的感覺。
照片裡她穿著我的10號球衣，手上舉住一顆籃球，微笑著望向我，像是下一瞬就要傳球給我了。
看著她燦爛的笑容，我卻笑不出來了。一下子，回憶就像胃酸，殘忍地湧上喉頭。
有晴子小姐和籃球，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呵呵，結果籃球也漸漸淡出我的生活了，現在我連直播球賽也很少看了，頂多上網刷刷NBA的賽果。
不過沒差，小鋼珠也算是球類啦，況且這球還能賺點錢。雖說賺得不多，但至少沒籃球殘酷，不用怕找不到隊友，而且贏了能有金錢進帳，輸了也不至於一場就出局。
只是昨天我才知道，籃球再殘酷，也遠遠比不上愛情。
輸得太徹底了。
老實說，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早知道這天會來到，早晚會看見晴子幸福地依偎在某人的懷內。
只不過我一直以為那個傢伙會是流川，以為那隻狐狸就是我唯一的對手。當年他退學，我固然因為球隊少了個人而有一丁點苦惱，但更多是在心裡偷笑，覺得少了個勁敵。
原來最值得嘲笑的就是我自己。說真的，打開信封的那一刻我差點笑出來了。
「木暮公延 與 赤木晴子 大婚之喜」。
居然是四眼哥哥
居然是四眼哥哥
居然是四眼哥哥
居然是四眼哥哥
居然是四眼哥哥
居然是四眼哥哥
哇咔咔，真是沒想到呢。
寫了這麼多，再多的震驚都開始消退了，心情平復了一點，手沒再抖了。
或許是彎腰加速了血液循環？宿醉好像減輕了點，感官重新運作起來了。有點餓，卻又有點噁心，外面的酸臭味還是飄進來了，是時候去清理昨晚的手尾了。
我會容許自己多看幾眼晴子小姐的。
等看夠了，我就會把紅色信封跟這日記一起埋在球鞋的下面，再把紙箱塞回衣櫃的角落。
太累人了呀，有些東西還是不該太常想起吧。
能重新回憶晴子小姐是很好。
但回憶再好，卻好不過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