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熹的淚水不知覺時滴落了我臉龐,暖暖的淚水把我臉蛋上的粉底液溶化,化成一條條難以修補的痕跡。背睡着的我沉默地拖起他的五指,感受他哭泣得抽搐的身體赤裸地依偎着我,不知道是情感配合、情感影響、身同感受或是真正傷感的情緒令我流下眼淚。比起對他的不捨,倒不如說是出自對他的憐憫或可憐。  
 若愛的定義是模糊,在不分類的情況下,我是愛他的。
  人類的本質需要一種間歇性刺激,像個不規律的鬧鐘連着這慾望;但每人刺激的標準又天差地別,有些不合乎道德觀念,有些淺淺的觸動足以滿足。間歇性刺激是有抗藥性的,跟容易上癮的物質一樣,一旦打開了這潘朵拉的盒子般的禁果、像踩進沼澤地、像被美人魚的歌聲引誘,最後不能自拔地越沉越深。
  我打開電話尋找久違的號碼傳着訊息,這一次我的刺激要等兩個多小時,他們遲到的機會率僅次我做愛的次數,最後得到該死而短暫的刺激和盲目感。一邊呼出獨特氣味的煙,眼皮和意識沉到大海的底部,太久沒有的感覺,開始想念了。
對我而言,是刺激或盲目從不自知,最近把令我上癮的物質轉化成活生生的一個人,迷糊不清醒轉化為更昂貴的真人陪伴;昂貴的不是價錢而是等價交換的陪伴和角色扮演滿足子言童話故事的代價。
  子言這個建立利益之外的角色,可說是一盞明燈,但房內的光扭得越大,窗外的黑夜就更顯突出,令我更依賴光的照亮。每一次看着他單純地說着那配合社會道德標準的價值觀,很想反駁卻知道我的論證是一個個秘密,最後只能把每一個反駁呑回肚裏。
  那一晚喝酒後在旁邊的小吃店,子言訴說着對於乞丐的善良,即使知道是騙子但仍被可憐的影象而甘願受騙;可能是受了酒精的影響亦也許我知這些反駁的論證不會影響我太多,所以一句句現實且殘酷的反駁從口中像利刀刺向他。原來我把刀子刺向他同時刺得自己更傷,情緒越來越高脹,最後我一下子從椅子站起離開了戰場;淚水在這一刻跟我的情緒般不受控制地爆發。每一句反駁和謾罵更像罵着現在只剩下軀殼的自己,被善良和單純放遂的自己。走着走着走到馬路旁,子言追了上來抱着脆弱的我,淚水因暖意更肆無忌憚湧出。旁邊的酒店諷刺地笑着,像提示着這些淚水是多麼的自討苦吃。我抱着他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發脾氣,看着你像看着從前的自己、白色的自己、遺失的自己。」
  每次喝醉後總是睡不好,帶著宿醉抽着一天開始的醒神菸,坐在廁所夢遊。腦裏想着昨天多丟臉,為什麼情緒失控,更重要是在外人眼中情緒穩定的形象徹底崩壞;立刻打開電話跟昨晚在場的子言和傳送道歉的訊息,叫令自己安心點。子言看見我醒後立即打給我;他的電話維持了三個月後成為了種習慣,提醒着我這個世界仍存在沒有利益關係的男人會關心着自己。打開水龍頭,沖掉經過一天的污垢,拿起剃刀剃掉剛生出的手毛、腳毛、腋毛和陰毛;打造世俗審美觀二十二歲的少女,身上每一處散發著雲呢拿甜甜的香味,令人聯想到單純可愛的香味。距離跟林先生相約的時間只剩一個半小時,拿起遮瑕膏努力遮蓋長年睡不好而孕育的黑眼圈,這黑眼圈是每次最花時間的環節,最後噴上定妝噴霧。匆忙地收拾手袋後致電的士準備出門口之際,才想起最重要的香水,又是那雲呢拿香味,這香水大部分人也好奇,因為不是什麼大的品牌;所以連坐在酒吧也有陌生人問我香水的品牌。有人說過香味是一種個人特徵,而這種小眾的香味像只屬於我一人,至少有一樣東西是屬於自己。
坐上車後,林先生就訊息我說:「到達後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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