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浮屠教大和尚智遠一人一包一禪杖打西邊而來。

淩晨時分,王都的王衛隊士兵將城門打開。

昨夜便在這等候著的市民們拿著各色物件蜂擁而出。

我實在搞不明白,為何以拜蛇教為國教的黑齒國的市民們會對這個浮屠教的大和尚表現出如此熱情。

小麻雀跟著烏泱泱的人群朝王都西邊飛去。





不一會,一位俊美男子出現在視線之中。他的皮膚十分白嫩,女人見之恐怕都要汗顏。

我心中無語,本以為街頭巷尾流傳的智遠是一個長眉仙人的模樣,沒想到竟然是一位美男子。

市民們朝大和尚一擁而去。智遠慈祥一笑,背後升起一道金色佛光。

人群自動分離而開,烏泱泱的如潮水般跪拜兩旁。

從天空俯視看去,十分壯觀。





智遠邁步緩行,他身後的金色佛光擴散而去,照耀在每一個人身上。

市民們的臉上湧現出癡狂的神色,他們低頭高舉金銀珠寶,準備供奉智遠。

智遠抿嘴一笑,他似乎根本不在乎這些,隻是凝視前方繼續前進。

就在這時,一名滿臉胡茬的彪形大漢跳出來高聲大呼道:“我願以右臂供奉神僧!”

話音剛落,彪形大漢抽出腰間大刀朝著胳膊砍去。





鮮血迸濺而出,跪在周圍的市民們全都傻眼了。

智遠十分鎮定的走了過去,跪在地上的市民們連忙撤到兩邊讓出一條路來。

彪形大漢用左手撿起自己的右臂,恭敬的半跪在地上,舉過頭頂。

智遠接過彪形大漢的手臂,念了一句佛號道:“善哉,善哉!”

此語一出,猶如鍾鳴之音,震撼人心,餘音嫋嫋。

彪形大漢的右臂立馬不往外流血了,他的臉色也變得異常紅潤。

智遠拿著手臂道:“明日去明光寺尋我,勿要在這苦海沉淪了。”

彪形大漢眼珠子一熱,眼淚嘩啦啦的便開始往下淌。





智遠轉身離去,大漢跪在地上不停地向離去的智遠的磕頭。

市民們不約而同的全都向這個彪形大漢投去羨慕的眼光。

智遠大拿著血淋淋的斷臂來到王都城門外。

長穀川晴明已經等在那裏。他整理了衣裳,邁步迎了上去。

智遠單手行了禮,長穀川晴明立馬拱手還禮。

“梅三先生,百聞不如一見呀,果然儀表堂堂!”

“智遠師傅,常聽家兄說起您,晚輩有禮了。”





我心中詫異,這智遠的年紀應該跟長穀川晴明差不到哪裏去吧。

長穀川晴明為何要自稱晚輩?

智遠笑了笑,他道:“大將軍近來可好?”

長穀川晴明歎息了一聲道:“家兄身體每況愈下,還望師傅出手調治一下。”

智遠道:“無礙,近幾日我會在東山明光寺掛單,大將軍得閑過去尋我就好。”

長穀川晴明恭敬作揖道:“勞煩師傅了。”

智遠道:“你我兩家有著百年契約,這是我分內的事情。”

長穀川晴明揮了揮手,十名王衛隊士兵驅趕過一輛馬車。





“晴明的一點供奉心意,還望師傅收下。”

智遠抿嘴笑道:“梅三先生,何故落了凡人的俗套?”

長穀川晴明拱手道:“寒冬時節,流民甚多,師傅若能出麵搭棚舍粥舍衣,定然能救下不少性命。”

智遠道:“你可知道,這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長穀川晴明道:“我佛慈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智遠頗為讚賞的點了點頭,“善哉,善哉,朝中若再多你這樣幾個人,黑齒國恐怕也搞成不成現在這光景。”

說完,智遠轉身朝東山走去。王衛隊士兵驅趕著馬車趕忙跟了上去。





不少奴隸主貴族似乎知道智遠要來東山寺掛單,他們帶著家奴早早的等在了山下。

當智遠走過來的時候,他們全部都圍攏了上去,齊刷刷的跪在了智遠麵前。

有人高聲大喊道:“師傅慈悲,請救我們脫離苦海。”

其他人紛紛附和,摘下了帽子露出了明亮的腦袋。

智遠道:“王都城外災民甚多,你們在此拜我有何用?”

丟下這句話後,智遠沒有理睬任何人,他繼續朝明光寺走去。

帶著豐厚禮物且決心出家的這些個奴隸主貴族們全都傻眼了。

他們麵麵相覷,不知所以然。

......

話說兩頭,智遠走到明光寺外,一位滿臉褶皺塊斑的老和尚正在門口等著。

他閉著眼睛,輕薄的衣服外僅穿了一層袈裟。

林間冷風呼呼吹來,他似乎一點都感覺不到。

智遠抿嘴一笑,他走上前去道:“師兄,又睡著了?”

老和尚睜開眼睛,雙眸中迸發出一股精光,他道:“來了,進去吧。”

智遠連忙上前攙扶,兩人敘舊之間已經到了寺內。

不管是大和尚還是小和尚,當他們遇到智遠的時候全部恭敬的跪在地麵上磕頭行禮。

智遠隻是頷首示意,遇到小和尚就開口勉勵幾句。

兩人入得休息寮房,智遠將手中一幹物件放到了一邊,小和尚上好了茶水。

“師弟,你可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他的命數差不多了,這是那幾位活佛吩咐的事情。”

“苟延殘喘而已,長穀川家差不多要到此為止了。”

智遠一笑,他道:“先人早有預言,長穀川家氣數一了,拜蛇教的劫數也就到了。”

老和尚吞咽下一口唾沫道:“百年大計,切記小心。”

智遠道:“師兄放心,我心裏有數。”

兩人不再言語,他們品著茶看著寮房門外的紛紛落葉。

一個小和尚走進來恭敬道:“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智遠起身跟老和尚行了一個佛禮。

老和尚早就閉上雙眼酣睡過去了。

智遠笑了笑,拿起自己的物件跟著小和尚轉身離開了這寮房。

來到一處僻靜的院子裏,小和尚有些膽怯的看著智遠手中那血淋淋的斷臂。

智遠遞給他道:“找處地方燒了,將骨灰搜集起來供於佛像之前。”

小和尚咽了一口唾沫,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智遠道:“勿要畏懼,不過是虛假的色相罷了。”

小和尚點了點頭,他接過斷臂後便找地方焚燒去了。

智遠在一邊的石槽裏麵洗了洗手,進屋將自己的物件歸置好之後便開始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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