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遊戲: 六．新世界

同樣嘅路口，同樣嘅大廈閘門，同樣嘅電梯，我已經行過搭過無數次。但係我而家要特別小心望清楚，因為其他人全部當我透明，一唔小心就會俾車同人撞埋嚟，或者閂埋門夾住我。
 
終於都排除萬難返到屋企門口，我扭動鎖匙，開門入屋。一切都無變，自從幾年前同老婆離咗婚，我哋又無仔女，我就一直都係一個人住喺呢間屋。住咗幾日醫院無返過嚟，我搭電梯之前喺信箱攞晒積喺度嘅信。都係果啲嘢，CARD、電費單，另有些推銷的書簡。呢兩日我扑咗幾次嘢，一直都無沖過涼，而且仲係著住醫院套衫。我執好替換嘅衫褲走入浴室，扭開水龍頭，沖返個熱水涼先。
 
沖完涼又有少少餓，雪櫃裏面乜嘢食得嘅都無，只有幾罐啤酒。呢個其實係常態，因為我一支公多數都係出去食，所以屋企唔會有食材。啱啱先返嚟，我唔想再出去住，一於煮個杯麵頂住先。三分鐘快速完成，我隆而重之將熱辣辣嘅杯麵擺係茶几，自己就盤膝坐喺梳化上面，一邊食麵，一邊打開電視，睇吓有乜嘢消息。
 
電視螢幕出現咗金紫荊廣場嘅畫面，由遠至近，再由近至遠，一直就係影住果舊金色嘢。鏡頭拉遠拉近幾次之後，就轉少少角度，然後又嚟過。成個節目無主持，無旁白，無音樂，唯一嘅聲係現場環境音。我睇到O晒嘴，心諗今日係乜嘢特別日子，搞啲咁嘅特備節目逼人轉台。我轉去第二個台，又係播緊同樣嘅嘢。第三、第四個台，全部台都一樣。我打開個節目表，全部台由早到晚，每一日嘅節目都係「早晨金紫荊」、「午安金紫荊」、「晚安金紫荊」同「夜闌人靜金紫荊」，新聞、劇集、綜藝節目乜都無晒。
 
我崩潰之餘，將希望轉向電台，聽吓歌都好。開著收音機，轉去聽開嘅音樂台，真係播緊歌，係一首不斷重覆「Do Re Mi Fa So La Ti Do Do Ti La So Fa Mi Re Do」嘅純音樂，播完一句，就升個音階，重覆同一句，不斷咁升完就降，降完又升。我轉去其他台，一樣係播緊同一首歌。無其他嘢可以做，我當收音機係背景音樂咁由得佢播。播咗成個鐘，都仲係同一首歌。我上去電台嘅網站查節目表，果然全部節目就係「早晨音樂」、「午安音樂」、「晚安音樂」同「夜闌人靜音樂」。
 


我真係頂唔順，終於怒熄咗電視同收音機。呢個究竟係乜嘢世界？全部電視電台都係一式一樣，不斷重覆呢啲毫無意義嘅垃圾。呢個時候，我望到隔離大廈頂嘅LED廣告板，打出嚟嘅就係白底紅字，「新世界」呢三個大字（應該係新世界地產嘅廣告）。
 
係，我已經喺一個新世界。其實見到啲人變成機械人咁嘅奇怪行為，都應該知道，其他嘢無變先至係不可思議。我而家要做嘅，首先就係搵到喺呢個新世界生存落去嘅方法。
 
太多關於呢個新世界嘅嘢一窩蜂湧入我個腦，我成個人都混混噩噩，都係先俾個腦休息一下。我攤喺梳化上面，就咁瞓著咗，到我瞓醒嘅時候，已經係黃昏。又要解決食嘅問題，總唔可以餐餐都食杯麵。我離開屋企，落到去樓下商場。諗真啲，我要解決三餐其實好簡單。要現成整好嘅，去舖頭、超市直接攞就得，無人會阻止我。要新鮮熱辣嘅，可以去餐廳，睇吓廚房出乜嘢餐，攔途截劫拎去食。只要唔係要食太刁鑽嘅嘢，根本喺任食唔嬲，而且唔會有人查，連個本來就無用嘅手機追蹤程序都唔駛用。
 
就係咁，我喺呢個新世界又衣食無憂咁生活咗幾日，沖涼瞓覺就返去屋企。當我行過便利店，見到貨架上面仍然放住唔同嘅報紙同雜誌，但係每一份除咗份嘢個名，印嘅內容全部都一樣，就係電視上面一直影住果一舊金色嘢，加上兩行字。一行係當日嘅日期，另一行就係「金紫荊你好」。打開內頁，每一版亦都係同樣嘅內容。當然，喺呢個新世界，一切都係意料之中。
 
日中無所事事，我又走去學人做吓運動，鍛鍊吓身體。不過我唔想日光日白喺外面跑到身水身汗，所以我係去咗一間有冷氣嘅健身中心。我原本以為呢啲時間唔會有客人，但係入面都有幾個大嬸喺度用緊跑步機。當然我對呢啲大嬸係唔會有興趣，咁仲好，可以專心做運動。
 


我亦都進行咗一連串嘅試驗，証實咗我嘅老二只有當接觸到令我有性慾嘅對象，先至會令對方恢復意識。其他例如男人、大嬸、老人家之類，係完全無作用。至於我係點測試對後面呢幾類人嘅效果，由於太過不堪回首，我就唔多講喇。
 
經過不斷嘅鍛鍊，我避人避門嘅功夫大為精進，基本上行喺街同商場都已經可以輕鬆做到唔俾人撞到，通行無阻。唯一嘅例外，就係當我見到啲著住緊身衫或者短裙嘅靚女嘅時候，有時興起，我會特登企正個女仔前面，下身向前挺，等佢自己向我投懷送抱，用小腹撞埋我嘅老二度。佢撞多幾次，就會好似掃地機械人咁，轉個方向再試過。我會跟住佢個新方向走，又擋喺佢前面，直至我玩到厭為止。
 
好似之前發現嘅咁，我俾強光閃過之後，性慾係特別旺盛。我玩玩吓，間中就會獸性大發，將啲女仔就地正法。有時喺路中心，有時喺超市收銀處，有時喺球場入面，個女仔一恢復意識，就發現自己衣衫不整，甚至係全裸咁俾我捉實抽插緊。而無論佢點嗌，都無人救佢，直至我飽嘗獸慾，將受盡摧殘嘅女仔留低喺現場，等佢又再失去意識。呢個，就係我喺呢個新世界生活嘅方式。
 
另外，有一樣嘢一直困擾我，就係我去到邊都見到嘅三色立體座標。我始終都搞唔清楚個座標究竟喺乜嘢嚟，雖然無做成太大唔方便，但係總係多咗樣唔知點嘅嘢。喺反覆嘗試之下，我發現當我集中精神，係可以喺我嘅視覺影像中，將個座標拉去唔同嘅位置。但係喺唔同嘅位置，又代表啲乜呢？始終都係無答案。
 
今日我食完晏，又周圍行搵吓有無落手嘅目標。有一個27、28歲，著住露背裝嘅女仔吸引咗我嘅注意力。我交通意外之前喺屋企附近見過佢幾次，已經有留意佢，佢似乎係同我住喺同一個屋苑。瓜子口面，一頭柔順啲長直髮，著衫時髦得嚟又唔會太暴露，有種清秀脫侻嘅感覺。我急步行到佢後面，正準備用獅子撲兔嘅方式捉實佢，但係左腳小腿突然一痛，令我停住腳步。我抽高褲管一睇，痛嘅地方正正係之前交通意外嘅傷口之一，而家已經發炎仲流緊膿。
 


個女仔喺呢段時間，已經過馬路去咗對面，行人交通燈已經由綠轉紅。我其中一個死穴，就係我過馬路一定唔敢衝燈。因為啲司機睇我唔到，轉咗燈就會當無人咁照衝過嚟，我多幾條命都唔夠死。我唯有企返喺行人路，望住對面個女仔越行越遠，真至消失喺我嘅視線之中。
 
個傷口搞到咁樣衰，睇嚟要搞一搞佢，如果唔係隨時發埋去周圍其他地方。但係我對護理傷口完全係白癡，傷口又有膿，應該要搵個專業嘅搞好啲。但係喺其他人眼中等於唔存在嘅我，唔好話睇醫生，就連去藥房問有無啱用嘅藥都做唔到。我腦入面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傷口又開始痛，都係事不宜遲，立即行動。我忍住痛行到去巴士站，上咗一架去醫院嘅巴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