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2014 星期六 。伍志穎-老鼠。

  炎夏的夜晚總是教人特別難熬。我是一個不習慣開冷氣睡覺的人,無論天氣多熱,脫掉上衣只穿一條短褲便上床睡覺。我不是什麼環保戰士或道德高人,這單純是習慣,沒有其他意思。而睡覺前和醒來後沖一次澡更是我每天必做的事情,因為這使我每日都精神飽滿,不信你下次也可試試看。
 
  今天半夜,我如常洗完澡後回到房間,屋外小徑有幾隻野狗吠了兩聲,那些野狗一般不會吠村民,或許又有些人走錯路入錯村吧?
 
  我打開「英雄聯盟」,其中一個戰友「花都城」便立即傳訊息給我:「Troll?(1)
 
  我回他說:「夏日丹尼?安哲羅普洛斯?永恆初心者?」
 




  「到齊。差你。」
 
  「Ok,5mins later。」
 
  我進入他們所開的遊戲大廳準備,不過心中還是有點擔心遲遲未歸家的杜小峰,打電話給他又沒有人回應,就連Whatsapp的最後上線時間也消失了。我再打一次電話給他,我的心隨著電話接線聲音在震動,越來越不安。雖然他這個人本來就沒有什麼責任心,不過就連Whatsapp都關閉了最後在線時間的功能,想必是發生了什麼。
 
  電話接通的一剎那,我立即劈頭就罵:「你返嚟未呀!」
 
  「點解你講野咁立體嘅?好散呀。」
 




  「……」我嘗試壓抑住自己的怒火。「你望下個電話,係咪開左擴音呀?」
 
  「吖。」電話傳來刺耳的「嗶」一聲。「你好醒呀!玩得Boardgame多個人係醒啲!」
 
  「咁大少爺你到底喺邊呢?」
 
  「我睇下先。」另一邊傳來嘈雜的像是草聲和風聲。「原來我返到屋企門口喇!」
 
  聽他的聲音像是喝醉了,但他不是滴酒不沾的嗎?我跑到大門口打開一看,外面空無一人。只有一隻野狗在對著我家拉屎。「你玩咩呀,門口無人喎。」
 




  「吖!我去錯左呀,我去左荔枝角舊屋呀。」他說著說著,竟突然哭起上來。「你可唔可以過嚟荔枝角搵我呀?」
 
  「痴線架你?而家半夜兩點喇!你自己搭的士返嚟啦。」
 
  「睇你咪又係打緊機。」
 
  還真的被他說中了。「你理得我做緊咩啫。」我生氣地用力將木門關上,也許關門聲太響,那隻正在拉屎的野狗被我嚇得狂吠。在這同時,我清楚聽到電話另一端同樣傳來一模一樣的狗吠聲。
 
  我再次打開大門(我不怕狗,拿著一枝掃把在手它們便不敢過來),繞著屋走一圈,終於在後門那邊看見蹲在地上的杜小峰。
 
  他正在哭。
 
  我拖著他的手,避開在拉屎中受驚的野狗回到屋內。將杜小峰安置在沙發後,我便問:「做咩事呀?」
 
  「我整唔見左條鎖匙!你唔好鬧我呀!」




 
  本來還以為他發生了什麼大事,原來他只不過丟失了我家的鎖匙。事實上我真的打算罵他幾句,但看他哭得可憐,也就作罷。「算啦,我聽日叫人換左把鎖去啦。唔該你下次唔好再整唔見喇。」
 
  他點點頭後便拿著換洗衣物往浴室走去。雖然心中還是有點懷疑,只是丟失鎖匙有必要這樣小題大作嗎?哭得死去活來一樣,就像剛分手的人。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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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房間時,電腦上幾個戰友不停問:「伍志穎打完丁未呀?」
 
  我本想跟他們說可以出發,但想一想杜小峰的狀況,最後還是決定叫他們先出發。結果當然被他們罵個半死。沒有玩「英雄聯盟」的朋友可以這樣理解,假如你朋友約了你打麻雀,四個人都坐到麻雀台上了,但突然收到一個電話,其他三個人就這樣呆呆的等,也不知道該叫其他朋友補上還是多等一會。誰知道等了大半小時後,這個人居然說他要走了。你能不生氣嗎?
 
  「咯咯。」杜小峰用口模仿著敲門的聲音。
 




  「唔好扮Cute唔該。」
 
  「阻唔阻住你打機?」
 
  「唔阻,你想傾計?」杜小峰點一點頭,我打開房門讓他進來坐。
 
  他坐在我的床上,有話想說,卻難以開口。我嘗試慢慢引導他說出他的少男心事。
 
  「你分左手呀?」
 
  「你點知架!?」他錯愕地望著我。
 
  「一睇就知啦,你又未出嚟做野,同你屋企人又無乜聯絡,最近咪淨係得拍拖一樣野,除左分手仲可以係咩?」
 
  他似乎有點不忿我說得太準確,嘴微嘟後說:「咩喎,講到人地成個廢青咁,我已經叫做有拍下拖去下街啦,好過日日喺屋企吖。」




 
  原來對杜小峰而言,拍拖去街是可以令一個人看來沒那麼「廢青」?
 
  「搞咩分手呀?」我問。
 
  「唉,我真係以為今次呢個可以認真架,但係一個星期咋,佢已經話覺得無Feel,要同我分手……咁耐以嚟,我真係第一次一個星期就散!」
 
  「咁你最長有幾耐?」
 
  他想了一會後說:「一個月左右啦。」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細路,你呢啲唔係叫拍拖,最多叫同人Date下啫,對於呢啲對象,合則來,不合則去,去左,咪搵過第個囉。」
 
  杜小峰不太相信我的話,嘴藐藐地說:「你就梗係講得易啦,你都唔拍拖嘅。」
 




  「我唔係唔拍拖,我係拍緊一個可以維繫好耐嘅異地戀啫。唔好講我,講返你,咁你覺得仲有無機會箍煲呀?」
 
  「無啦……其實都係一星期左右。我唔會太擺係心架。你講得岩,合則來,不合則去!」他猛然跳到我的床上,巨響使得屋外的野狗又吠了幾聲。我們兩個笑著叫對方安靜,不要再驚動那些野狗,否則吵醒我哥哥就糟糕了。
 
  「好啦,夜喇,我要訓喇。」
 
  「陪我傾多陣計啦!我想有啲聲陪住我訓呀。」
 
  我想起早前Toby說的「手多多」理論,又看一看始終放在房內作為裝飾品的冷氣機。「我唔開冷氣訓架喎,你唔係唔知你幾怕熱架啦。」
 
  杜小峰一臉不爽的走到房門,突然回頭用可憐的淚眼攻勢望住我。
 
  「唉,返房Whatsapp啦!」
 
  「傾電話!」
 
  「Whatsapp錄音!」
 
  「Deal!」
 
  話畢他又興高采烈地回到二樓的房間。那一夜,我們用Whatsapp錄音功能聊到差不多四點才睡,害我都不能好好睡覺,第二天雙眼掛著大黑眼圈做人,怪沒有精神的。
 
  儘管我本來就習慣打機打到四點才睡。
-完-
(1)Troll:Troll原指北歐傳說中的人形精靈,這種矮小的精靈會到處搗蛋破壞。後來被網路用作指為網絡破壞或是到處搧風點火搞破壞的人。而在遊戲中則是指那些技術不成熟或刻意搗亂的玩家,因而做成遊戲體驗的破壞。但在老鼠的朋友群中,似乎被視作動詞般單純指去玩遊戲。(也許老鼠和他的朋友群技術不成熟,所以很容易就做成遊戲體驗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