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he單元日記]《四個八公的故事》: (2) 22-6-2014 星期日 。林柏特－林伯。
22/6/2014 星期日 。林柏特－林伯。
杜小峰，你這個大騙子，我勸你畢業後不用找工作了，直接從政吧！
事緣是這樣的。杜小峰是我好兄弟，今年廿一歲，在HKDI就讀，讀了一個兩年制的時裝設計高級文憑。兩年過去了，今日是他的畢業作品展，我當然會到場支持，但另外兩個兄弟就……
尖沙咀漢口道的樓上Cafe「ALOHA」是我們定期聚會的地方，當日杜小峰就是在這裡宣佈他畢業的消息。
「喂！我畢業喇，有個Grad show，唔係唔嚟呀嘛？」杜小峰一邊說一邊派那張粉紅色的邀請卡。
卡上雖然還是有股「學生味」，但比起外面專業的展覽，其實也差不了多少。簡介清析，設計有意思，上面還寫明現場有免費酒水提供，算是吸引點。那股「學生味」大概只是從「學生作品」、「畢業」等字眼傳來。那麼到底什麼是「學生味」？
老鼠看了一眼就立即放低說：「無興趣。」他不是心情不好或刻意和杜小峰作對，他就是一個這樣的人，直率真漢子。
穿著螢光黃色皮外套的Toby則說：「嗯…我返屋企睇下得唔得閒再覆你啦。」
對於他的為人我們非常清楚，杜小峰立即對Toby說：「等到你覆我可能工都搵埋…唔係，試用期都過埋啦！」
Toby白他一眼後繼續吃他的草莓窩夫。
本來看大家對此不感興趣，我是打算出言主動支持兄弟的，但杜小峰居然自信滿滿地收起各人邀請卡後說：「算啦，無乜所謂，怕你地睇漏野啫，唔好話我無講就得喇。」他眼尾瞧瞧大家，見沒有反應後又輕輕說：「A&F啫，無乜特別。」
此話一出，我和老鼠二人雙眼發光。「真係？A&F？」
其實我們四人都不是盲目追求潮流的人，什麼A&F，Hollister，我們一件都沒有。主要原因還是太貴了。以致於這些品牌背後有什麼信念什麼諸如此類的，我們一概不知道。
Toby保持他一貫的不屑與白眼：「我都唔明你地啲小朋友，A&F有乜咁好睇？」
當然，A&F不是重點，我管他是D&G還是M&M，重點是那些Model的人魚線…
toby當然不在乎，因為他男朋友就是A&F Model！
於是，今天我和老鼠便來到這個世紀大謊話的現場。
HKDI，某樓層大會場外。本以為學生作品展是「展覽」大於「活動」，但在門外這人潮洶湧程度看來，我猜錯了。
「頂，杜小峰條HIHI又唔講清楚，等我著到咁求其，仲要是但戴頂cap帽就嚟。」我一邊向老鼠抱怨一邊在人群中搜尋身材矮小的杜小峰。
「啲人鬼得閒望你咩，分下莊閒好喎。」
的確，本來我很認同老鼠，像我這麼一個平凡的人，大概穿什麼都不會引起路人注意。
「喂！林伯！老鼠！」
不過，杜小峰從大概二十米遠的地方向著這邊大叫，還要一邊跑過來撲到我們二人身上，注意！真的整個人撲上來了，我和老鼠還得各自抱起他半邊身體。
多謝你，杜小峰，這樣一來全場所有人都望過來了，包括那些A&F model…嗎？
杜小峰今日只穿了一件純白色無袖內衣，外面搭配一件微透的紫色布衣，頗有設計師風格，又能突顯他微微的肌肉。
不過老鼠卻說：「著到成隻滑嘟嘟咁。」
杜小峰一躍落地後問：「姥姥真係唔嚟呀？」
「我臨收工有打去問多次架，佢電話無人聽。」
我把Cap帽脫下，隨便弄弄凌亂的頭髮。「model呢？」
「rehersal行完啦！」
「下？」老鼠幾乎想抓起杜小峰的衣領。「Are you play9 me？我喺東涌收工趕嚟調景嶺，準時六點半到你同我講無野睇？」
我雙手雖然拉住老鼠，口卻做了幾個粗口口型。
杜小峰嘻嘻兩聲說：「戇鳩，一陣七點開場咪有得睇囉！」
話畢後又一溜煙的竄進人群中。
我和老鼠走入會場，兩條長通度旁放了兩三排櫈，數量也不過四五十張，坐了大約三十餘人。
「喂，有陣伏味…」老鼠進場的第一句話。
我們一邊用場中華麗的佈置來說服自己這不是伏，這不是伏。但當我們發現一個大約五六十歲一臉慈祥的叔叔坐在旁邊時，我再也說服不了。
我絕對不是歧視老人！不過他實在太慈祥，乃至我覺得自己準備看的不是時裝展覽，而是粵劇大戲。
「冷靜啲，唔好自己嚇自己，學生作品展叫屋企人嚟好正常啫。」
「喂，嗰個係唔係盧巧音？」
「盧巧音咁後生架咩？」
「咁都後生？」
「佢嚟做咩呢？」
「可能佢係某個學生嘅姨媽姑姐呢。」
「又會唔會咁老呀？」
每當有是非的時候，我們兩個小八公便會變回正常人。變回喜歡對人評頭品足的「正常人」。
我們一直等，一直講是非。杜小峰大概在後台忙碌中，場中都不見他的蹤影。我們中途打開過「羅庚(1)」，但除了杜小峰外，不是未滿十八歲就是年過三十。
直到七點半…足足等了一小時。展覽終於開始。四周的燈光調暗，一個女學生走出來用莊重卻帶點虛偽的聲線說：「歡迎大家嚟到香港知專設計學院二零一四年，時裝設計高級文憑…」
滿是期待的老鼠又再垂頭嘆氣起來。
兩分鍾後。
「而家有請張副校長致詞。」
本來整件事看起來很專業很有型，但…副校長致詞什麼的…又令整件事回歸到「學生作品」的層次。
「我屌，原來就係因為等呢條友到場，搞到個show遲左半粒鍾開始。」老鼠的音量開始引起旁邊幾個小女孩的注意，我只好瞪他一眼叫他冷靜。
誰叫這些作育英才的人都很老套？
雖然這位遲到的副校長說不想阻礙大家，但也少不了說什麼「同學越嚟越努力」、「學校感到很恩慰」的廢話。
終於，八點正，開始了。
音樂響起，燈光四射。有趣的是他們的背景音樂居然是聖鬥士星矢廣東話版的主題曲，「無敵嘅聖衣…金光璀璨好美麗…」…「日本仔啲野呃貨幣…」作起場歌曲，幾個高挑女model伴隨音樂節奏一個接一個走出來。我們對女model自然無興趣，但她們身上的衣服怎少得了被我們毒舌一番。
「嘩，頂，cosplay咩，放個v字死光上頭頂。」
「咪咁口臭啦，可能個designer好鍾意星矢呢。」
我們兩個八公仔指指點點，旁邊大叔倒靜靜地看，另一邊兩個中年女人不時點頭說：「ya, that one is gorgeous.」我和老鼠心照不宣，不約而同對對方說了一句：「時裝嘅野你識條春咩。」
於是兩個八公仔又一輪大笑。
「喂，肉呀！」
一個只穿牛仔褲的男model在後台走出來。對，牛仔褲…牛條褲？身上還戴了一條金鍊…還有那副估計是A貨的Ray-ban，反正是一個滿身mk味的model…「shit！」
十分鍾後，杜小峰帶著他浮誇萬千的作品，一個全身被閃粉和銀絲帶包圍的木乃伊，巡迴一圈後，這個展覽就完了。
一切都完了。
等了一小時，卻只花二十分鍾就完了。
結束後，在人潮中我們追問杜小峰，他解釋說那個model的確是A&F Model，只是被一個熱愛mk文化的designer毀了…於是我們和杜小峰及他的木乃伊model拍了一張合照，四塊面，一個笑容。（木乃伊被包緊所以不能笑）然後，杜小峰就消失在人潮中。
杜小峰，你也完了。
－完－
(1)羅庚：同志交友手機apps諸如grindr、jack'd等，因可清楚知道自己與對方的距離而被普遍笑稱為羅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