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四力量Natural Forces--- 天空神力篇: 第十七章：拜見龍王
吶，我死了嗎？
我正在飄浮，頭頂是刺眼的白光，白光的外圍是灰色的石壁，一堆淡黃色光點在石壁上躍動，這令我想起波光粼粼的水塘表面。
我挪動身子，耳伴傳來嘩啦水聲。
原來在我身在一山洞的水池中。
山洞頂部有一開口，陽光穿越開口照進洞窟，使水中植物茁壯成長。
「真想不到這水池也會種滿植物呢…」我喃喃自語。
「這裡是自然之泉，」一隻仙鶴從洞口飛至，「你睡了足足一星期。」
「你是肯恩？」我在池中坐起身，發現身上衣物多處被割破，這該是我在凡塵世界時所穿的衣服。
「柳青得救了嗎？」我驚恐問道。
「當然了。」
「那好得很。」我舒了一口氣。想站起來，卻渾身乏力。
「你在凡塵戰鬥時透支了天空神珠的力量。雖然自然之泉和陽光已替你療傷和補充魔力，但身體還是會虛脫一段時間。」
「是這樣啊…」我搔搔頭，「你們是如何找到我的？」
仙鶴清清喉嚨道：「在慶祝會當晚，大家發現你和柳青不見了。我們走遍主島的每個角落，又查看了主島外圍的所有小島，韋帕很擔心你，於是向愛達問起你們的去向。愛達只說了你曾經納悶騎士團不去下凡救苦救難的原因，主帥便率領團員到凡塵世界搜索了。」
說畢，肯恩低下了頭。
我打起精神，讓手心現出一個旋風團。
「帕兒？」
「我只想確認一下自身魔力有沒有減弱。」
「你先離開水池吧，待在這個洞中，讓我替你張羅新衣和一點吃的。」
現在我才想起整整七天沒有進食！
「那麻煩你了。」
吃飽後，藍鳳凰阿雷斯領著數隻鳥類靈獸進入洞穴。
「隊長午安。」肯恩伸出右翅敬禮。
「肯恩午安。」阿雷斯走向待在池邊石桌的我。
「身體還好嗎？拓帕斯．帕兒？」
「我很好，只是有點累而已。」
「龍王凱霸認為你已經準備好了。」
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
凱霸已經得知我在凡塵的戰鬥表現，改變主意讓我升格為騎士了嗎？
「請爬上我的背。我們現在就去拜見龍王。」阿雷斯說罷伏下來。
「好。」我笨手笨腳的爬到鳳凰的頸背，抓住他身上的羽毛。
整隊靈獸振翅在空中飛翔，入秋後，空氣變得更加寒冷，風把臉刮得生疼。阿雷斯飛在隊伍最前方，帶著靈獸進入另一座山的山洞，在隧道中飛行了一會後，我們來到一個寬敞的室內空間。畫滿彩雲的天花板有十個開口，使日光能照進來，開口環繞中央的巨大圓盤燈，據說這種燈只會在夜晚發光。
咦？
這裡正是我兩個多月前初到貴境時的所在地，凱霸就是在這裡接見過我的！
房間靠牆的暗處中早已坐滿了靈獸，他們停棲在鐵製支架上，交頭接耳。
跟上次會面不同，這回近會場中央比較明亮的地方出現了人類觀眾。左邊是雲頂部族的村民，右邊的正是靈獸騎士團的成員！他們的座騎在較後的一排，靈獸和人們都身披盔甲，好不威武。前方的人類大部分都是彪形大漢，腰間繫有一把閃閃生輝的寶劍。阿鵠與其他年輕騎士也在其中，他們手執長矛漠然地看著我。
嘿，用不著用那種目光瞪我呀。等凱霸一會兒宣佈讓我正式加入騎士團，你們就要對我刮目相看了。
銅龍現在就伏在寶座上，寶座兩旁是鹿角狀巨大燭台，裊裊青煙在十道日光映照下現出輪廓。寶座靠近騎士團的那邊有張書桌，敖天端坐著整理桌上文件。
所有人臉上皆露出嚴肅的神色，會場很昏暗，中央光線密集的地方是我所站之處，阿雷斯在放下我後便與隊伍回到靠牆的觀眾席。
柳青呢？他是我的座騎，帶著我到凡塵世界消滅敵人的拍擋！他也應該與我一同接受龍王的賜封！
我四處張望，到處都是一張張沉重的臉。真奇怪啊，一星期前的冊封典禮個個都歡天喜地，現在我要成為一名靈騎手了，大家就不能擠出一絲笑容嗎？
人群中，我看到雲妮那張憔悴的臉。
雲妮！我怎麼差點忘掉自己的好友呢？下凡當天因為喝醉而待在醫療處的她，是不是已經知道我在凡塵與惡勢力對抗的事？
在觀眾席中的雲妮與我無言對視片刻，凱霸發出沉吼，竊竊私語的生物馬上安靜下來。
「我們開始吧。」銅龍撥撥嘴邊長鬚，「這件突發案件將由我—凱霸，雲頂部族和靈獸騎士團的領袖親自審訊。」他瞇眼直視我，「拓帕斯．帕兒，請你現在向索那發誓，保證你接下來所說的言詞句句屬實。」
審訊？凱霸說我「已經準備好了」，不是指可以為我舉辦冊封儀式嗎？
銅龍對我輕咳一聲。
我高舉右手，指向頭頂那片白光。
「我發誓接下來所說的一切皆是真言。」
「那麼，請闡述你在一星期前於凡塵森林的所作所為。」凱霸肅容道。
「回龍王，我早就懷疑凡塵世界潛伏著魔域黑暗勢力，所以在七天前與柳青下凡調查，找到了那些人的林中巢穴。他們正計劃向平民們發動襲擊！我深入虎穴，果然發現大批刀劍，最教我震驚的是…」
「請說重點。我問你，為甚麼要和那幫人打起來？」
多麼可笑的問題啊，消滅邪惡不正正是守護者的義務嗎？
「我正要撤退，看守們卻察覺到我的存在，放出大量魔蛇攻擊我。出於自衛，我發動神力把牠們亟斃，那幫傢伙擒住柳青，要脅我交出神珠。我施展渾身解數…」
「所以把整片森林化為烏有。」凱霸接了我的話，「傳柳青上前！」
兩隻外型像鹿的麒麟將柳青帶到我的身邊。柳青縮著身子，長長的尾羽垂在地上。
「柳青，剛才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的。」他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等等！」
一頭紅龍與一隻棕色的鳳凰從觀眾席飛降到我們的前面，他們向凱霸垂低翅膀，把身體貼到地上。
「愛達、艾維？」銅龍皺眉問道。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聽從會議決定擅自訓練帕兒使用魔法，才會釀成今天的局面！」愛達哭喊道。
「我也要負上部分責任！」艾維說：「我有協助過帕兒，教會她騎乘靈獸的技巧。如果我沒有這麼做，她便不會…」t
「你們四個衝動行事，該當何罪？」
「罪！」我尖叫道：「以守護者之名粉碎邪惡力量居然是罪？」
我的說話引起群眾譁然。
「肅靜！」敖天用木頭敲擊書桌。
「動機目的高尚，並不一定等於行為正確。」銅龍沉聲道：「在這次行動中，雖然你使用神力擊倒了不少魔獸，但卻意外燒毀森林。要不是騎士團及時撲滅山火，火勢蔓延將波及無辜的百姓們！」
觀眾們繼續小聲的議論紛紛。
「今天我們要審議如何懲處你們私自下凡的事宜。敖天，你怎麼看？」銅龍轉頭望向他的騎士。
「等一下！」我喊道：「我知道白龍弗爾勞所訂的規條，規條只限制靈獸騎士團前往凡塵世界。我還沒有通過冊封儀式呢，那尚未身為靈騎手的我就不算犯事了！」
「你這算甚麼意思？」凱霸豎起身上的每塊龍鱗。
「說起來，我手持靈獸瑰寶，自身魔力遠遠比新任靈騎手更強大。為甚麼我不被靈獸長老們承認呢？是因為年紀？出身？經驗？論戰鬥經驗，我自信比阿鵠他們更豐富！」
又是一片群眾的喧嘩。
「難不成你想說，靈獸長老們應該念在你於凡塵的舉動，而冊封你為騎士？」銅龍鼻孔噴出團團白煙。
「正確。就是這樣。」還真是說到我的心坎裡呢。
「厚顏無恥！」凱霸被我氣得七竅生煙，「想不到你是這麼為求目的，不擇手段！」
我感到滿腔怒火正於體內悶燒。柳青向我投來警告的眼色，示意我不要講話。
可是我現在只想把心底話一股腦兒倒出來！
「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物。做每一件事都要付出代價，這點我最清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不是我到凡塵走一倘，你們便不會見識到何謂真正的邪惡。」
「你你你你…你給我注意說話的態度！」銅龍的牙齒格格作響，「像你這樣急功近利的魯莽人類根本沒有資格成為騎士！」
「在你眼中我當然沒有資格！」我發難了。
「你們覺得我急功近利，毫無修養。沒錯！因為我只是一個從奴隸營逃出來的低等人類，除了做牛做馬便甚麼也不會！」
我的目光掃向阿鵠，他看著我的眼神依舊冷漠。
「天曉得神獸祖靈為何會選中我？天曉得祂為甚麼會挑一個奴隸當守護者？但既然這是索那的意願，那我只好豁出去幹了！」
我不理會他人震驚的反應，頓了一頓便繼續說下去。
「我說你們呀，自稱甚麼『守護蒼天靈獸與黎民百姓的騎士』，然後又編一個讓凡間保持中立自治的藉口，任由平民百姓自生自滅，被魔域勢力蠶食！你們的宗旨跑到哪裡去啦？這就是騎士團嗎？一群草菅人命的酒囊飯袋？」
大地傳來巨響，伴隨震耳欲聾的吼叫，塵土飛揚起來。
待我回過神來，一隻長滿黃銅鱗片的龍爪幾乎把我釘死在冰冷的地板上。
龍王凱霸雙眼噴發著火光（現在我終於知道甚麼叫「龍顏大怒」了），他張開巨嘴，一個熊熊火球在口中形成…
「停手！」
凱霸驀然止住動作，朝說話者看過去。
「你想殺了她嗎？」
一名身穿淺粉紅色棉衣的女子從人群中緩步而至。
「她花上那麼多的心力無非都是想加入騎士團。既然這名年輕人自問有當靈騎手的實力，那就給她一個機會吧。」
「你怎可以這樣說？銀嬋！」銅龍發出響雷似的咆哮，滾燙的蒸氣從嘴邊冒出。
名為銀嬋的女子繼續從容不迫地走到凱霸跟前。她穿著端莊，頸上圍了淡綠絲巾。印像中，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請先移開你的爪子。」銀嬋直視那雙充滿怒氣的眼睛，鎮定地說。
她居然在命令龍王！
凱霸的鱗片在聽到銀嬋的話後立刻平復下來，那隻把我釘在地上的龍爪縮回去了。
「愛達、艾維，你們退下吧。」
兩隻靈獸聽罷朝女子欠身，再走回觀眾席的人群中。
我敢打賭銀嬋便是敖天的妻子。試問誰能阻止發狂中的龍王呢？
凱霸嘴中發出低沉的嘀咕聲，銀嬋不再理會銅龍，轉身面向群眾。
「在靈獸騎士團改組前，合稱『自然四力量』的神珠守護者們是率領騎士作戰的四大主帥。如今其中一顆神珠的祖靈認同了這名年輕人，讓她繼承了風雷魔法的力量。理論上，成為守護者也就等如自動成為靈騎手…」
「那可不同！以往的守護者都是在騎士團成員中挑選出來的！」凱霸抗議。
「既然這樣，何不舉辦一場決鬥？」銀嬋對銅龍正容道：「只要她能在擂台上打敗主帥，就破例讓她不必接受考試，直接加入騎士團。大家有沒有異議？」
所有人鴉雀無聲。
「你願意接受挑戰嗎？拓帕斯．帕兒？」
我看著那雙湖水一般的眼睛，卻又不期然望向人群中的雲妮。
這是不可多得的機會啊。但如果我真的贏得騎士團中的位置，雲妮又如何呢？
銀嬋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對我微笑道：
「當然，只要你勝出，我會說服龍王讓你的好友也成為騎士的。」
「那…我願意！」我翻身爬起來。
「好。那麼，得請各位移步到競技場了！」
競技場位於巨大山洞內，擂台築在一個長方形水池的上方。水池外圍早已擁擠滿靈獸和人類，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談個不停。
「讓我代表龍王凱霸向你說明規則，」阿雷斯載我飛到達擂台的其中一角，「決鬥不設時限，有三種取勝方法。一、令對手失去作戰能力；二、對手跨出擂台邊界；三、對手投降。」
「有沒有魔法招式限制？」
「沒有。」
「能攜帶備武器上場嗎？」
「只能用冷兵器—例如刀劍矛槍…」
「得了得了，現在可以開始決鬥了嗎？」
藍鳳凰點點頭，飛到擂台水池的另一端和龍王會合。
「請主帥登上擂台！」凱霸一聲令下，一個身影在半空畫了一道漂亮的弧線，翩然落在我的前方。
我吃驚地望著眼前人。
我萬萬沒有想到，靈獸騎士團主帥居然就是銀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