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夢 II︰世界守望者: 第二十四章　家族往事 3

❖ 泰倫．洛朗　( Terence Laurent )
　　
 
　　晚宴事件過後，已經過了五天。
 
　　這幾天表面上風平浪靜，歐文家族那邊完全打聽不到任何消息。理論上，他們應該早已發現地窖被入侵，不可能毫無動作。
 
　　除非他們的保密功夫做到滴水不漏，否則不會連半點風聲都沒有。最糟糕的情況是，他們已經鎖定入侵者的身份，正在按兵不動，等待我們自行露出破綻。說到底，利奧不可能在我家躲藏一輩子，只要他一現身，歐文家族就會有所行動。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




 
　　假如我的推測沒有出錯，歐文家族真是相當難搞的對手，擅於計謀、洞悉人心、出手狠辣，而且還是個很有耐性的狩獵者。
 
　　父親在他們身邊潛伏多年，想必一言一行都要非常謹慎。一想到整天都要跟那些陰險狡詐的混蛋打交道，我就感覺快要窒息。如此看來，父親這些年來所承受的痛苦遠比我多。到底要多愛一個人，才會甘願忍辱負重，為對方背負全世界的希望？
 
　　轉進街角，我不期然看到一個高挑漂亮的金髮女子站在路邊，似乎在等人。
 
　　「阿加莎，妳來找我？」我上前搭話。
 
　　阿加莎抿唇不語，臉色有些憔悴，眼神黯淡無光，彷彿失去了往日的風采。我從未見過她如此落魄的模樣。




 
　　我心中一驚，趕緊問︰「是不是歐文家族找妳麻煩？」
 
　　阿加莎沒有作聲，只是撲上前環抱著我。她抱得很緊，似是把我當成救命稻草一樣。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不停飄進我鼻腔裡。
 
　　相比平時的高傲和自信，這樣的她實在很不正常。
 
　　「怎麼了？」我柔聲詢問，用手輕撫她那頭柔軟的秀髮。
 
　　我們站在街角靜靜相擁，感受對方身上熟悉的溫暖氣息，無視身邊吹拂的絲絲涼風。




 
　　良久，阿加莎終於放開了我。
 
　　她後退一步，語調清晰地說︰「我們取消婚約吧。」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
 
　　「老實告訴我，當時你如此爽快答應和我結婚，是因為愛我，抑或因為我是法卡斯家族的千金？」
 
　　「阿加莎，妳在胡思亂想什麼？」我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對妳來說，只要能得到妳想要的結果，什麼原因並不重要，不是嗎？」
 
　　阿加莎聞言露出一個苦笑。「泰倫，你真的很了解我。」
 
　　「正如妳也很了解我。」我聳聳肩。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是法理部長的兒子、我不是財理部長的女兒，當初的我們還會交往嗎？」
 
　　我從沒想過這種假設性問題，一時不懂得該如何回應。
 
　　阿加莎抬頭仰望暮色的天空，彷彿在遙望那些過往的回憶。那晚在藥劑室，她主動向我提出合作，我們才開始了這段「浪漫」的愛情。
 
　　「其實我們從一開始就只是打算利用對方的身份為自己謀取便利，沒有了身份的枷鎖，我們根本不需要對方。你可以是任何人，我可以是任何人，我們從來都不是彼此的唯一。」
 
　　「阿加莎，妳到底想說什麼？我不太明白。」
 
　　阿加莎直直地看著我，眼裡流露出我第一次看不懂的情緒，似是矛盾和惆悵，又似是傷感和不捨。
 
　　「我知道你心裡最愛的人不是我，現在我把選擇權交回你手上。再過幾天，我會離開比安科城一段日子，打算去西部小鎮探望我母親。」阿加莎伸手輕撫我的臉頰。「泰倫，我希望你記住，我願意放手，是因為我愛你多過愛自己。」
 
　　「妳……」




 
　　阿加莎用手指堵住我的嘴唇，似乎已預料到我想說什麼。
 
　　「不要說，我不想在你面前流眼淚。」語畢，她灑脫地轉身離去。
 
　　回想起我們過去的種種，我心裡百感交集。縱使我們一開始只是互相利用，但無可否認，我們在彼此心中都有一個無可取代的特殊位置。
 
　　其實阿加莎猜得沒錯，當初我答應婚約，不只是為了營救利奧，更是因為我想與法卡斯家族結盟，借助他們的勢力來對付歐文家族。我知道這樣做會對不起很多人，包括嘉莉絲達，但我無法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落入歐文家族的魔爪中。作為比安科最後的血脈，我必須完成自身的使命。
 
　　雖然退婚意味著結盟計劃泡湯，但老實說，我心裡反而鬆了一口氣。
 
　　凝望阿加莎快將消失的背影，我低語道︰「謝謝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