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夢 II︰世界守望者: 第五章 誘惑與陷阱 1
❖ 泰倫．洛朗 ( Terence Laurent )
「妳到底想說什麼？」
我站在窗前，稍微掀開窗簾的一角，目送嘉莉絲達在街上遠去的身影。
她的步伐平穩而鎮定，絲毫沒有落單的慌張感，看樣子應該不會出事。不過我無法保證她不會在路上遇到危險，所以打算儘快結束這場對話。
要是她出了意外，克里肯定會宰了我。
「有趣，真有趣。」坐在沙發上的莫妮卡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
「莫妮卡，別考驗我的耐性。」我回頭向她投去一個冷冽的眼神。
莫妮卡無視我眼神中的警告，一邊用手指繞著髮絲，一邊以悠閒的口吻說︰「我剛剛碰到那個女孩的手，看到了她的未來，而她的未來中有你。」
聽罷，我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這有什麼稀奇？她很可能會成為我好朋友的妻子，我們未來有交集也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你希望她成為你好朋友的妻子？」莫妮卡饒有興味地注視著我，她那雙清澈空靈的眼睛彷彿看透了一切。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那是他們兩個的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冷冷地撇清。「莫妮卡，妳剛才究竟看到了什麼？」
「你不是說跟你沒有關係嗎？」
「如果只是芝麻綠豆的小事，妳就不會特意要我留下來。妳一定是看到了某些不尋常的事物，想給我一個溫馨提示，不是嗎？」
「喔？」莫妮卡露出一抹帶有揶揄意味的笑容。「原來我在你眼中是這麼貼心的人？我還以為只是一個脾性古怪、總是語焉不詳的老巫婆。」
嘖，她竟然連我昨晚跟嘉莉絲達說過的話都知道……我登時對她產生了幾分畏意。
「莫妮卡，別浪費我的時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我故意用不耐煩的語氣說道。
「趕著去當護花使者嗎？放心吧，那個女孩聰敏慧黠，不會有事的。」
「妳到底要說不說？妳知道我沒什麼耐性。」我挪步走到莫妮卡面前，作勢要掏出魔杖，試圖向她施加一點壓力。
沒想到莫妮卡依然神態從容，抬頭直視我的雙眼。
「泰倫，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我當時說過你會再來找我，今天你不就是來了嗎？」
聽到這句話，我的思緒慢慢回到幾個月前的某個週末。
⋯⋯⋯⋯
那天，我和班上幾個同學在酒吧裡喝酒閒聊，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吵鬧的騷動聲。
我順著人群走出去查看，原來是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巫婆不小心撞到路上的黑巫師，正被對方一夥人包圍著。
圍觀者紛紛吹起口哨，擺出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老巫婆驚恐地瞪大雙眼，宛如待宰的羔羊。
……救我。
一道幽遠的女聲陡然在我心中響起，就像山洞裡的回音，帶著幾分不真實，不曉得是幻覺還是有人向我施了不知明的法術。
……妳是誰？
我在心裡發問，想要搞清楚這是什麼一回事。
與此同時，老巫婆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馬上扭頭看向群眾，目光精準地鎖定在我身上。
……救我，我待會告訴你。
來不及細想，黑巫師已經舉起魔杖準備教訓她，我趕緊上前幫忙解圍。
經過一番周旋後，事情總算解決了。圍觀人群一哄而散，但老巫婆仍然緊張兮兮地抓住我的手臂，要求我送她回家。
本來我並不樂意走這一趟，只是剛好我也有疑問想向她討個明白。
回到這幢公寓，她伸手摘下兜帽，瞬間搖身一變，變回了年輕的紅髮女子。
我當時心想，這女子要使用易容術出門採買，可見她的來歷絕對不簡單。要不是正在逃亡的通緝犯，就是被通緝犯盯上的目標。
「妳是誰？」
「我的名字是莫妮卡，是一名感應者。」她坦承答道。
「感應者？」我狐疑地盯著她。「妳整天拉上窗簾，故意把住所佈置成廢墟的模樣，連出門採買都要易容，妳處處小心謹慎，卻又為什麼如此輕易向一個陌生人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因為你並不是陌生人，你是泰倫。」
「妳認識我？」
「你是戴維．洛朗和克莉絲朵．洛朗的兒子。你父母都是了不起的人，如果有人不認識你，你才該感到驚訝。」
「剛才在酒吧外，妳到底向我施了什麼法術？」
她淺笑著輕輕搖頭。「我沒有施法，感應者可以用眼神進行心靈溝通。」
「心靈溝通？我可沒聽說過感應者擁有這種能力。」我努力在腦海中搜索相關的資訊，肯定自己沒有記錯。
「當然不是對所有人都奏效，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接收到我的心聲，所以你應該可以想像得到，當我收到你的回覆時，心情是多麼的雀躍。」
「為什麼我是特定的人？」
「嗯，因為你是……他們的後代，能夠遇見你真是我的榮幸。」語畢，她面露燦笑，熱切地撲過來握住我的雙手。
想到她能夠透過肢體接觸讀取回憶，我馬上抽回了自己的手，並且後退幾步。
「……好吧，妳現在已經安全了，那我先走了。」
臨離開前，她幽幽地對我說︰「泰倫，請好好記住我的名字和住址。你下次來的時候，我家的大門會為你而開。」
⋯⋯⋯⋯
回想剛才進來時，大門確是自動打開的，原來她那時候已經預見了我今天的到訪。
老實說，當我得知嘉莉絲達要來尼羅城尋找莫妮卡時，心裡不禁一驚。當初還以為莫妮卡只是瘋言瘋語，但現在看來，她確實擁有一種遠超想像的非凡力量。
我輕嘆了一口氣，盯著眼前這個紅髮女子。在昏黃燭光的映照下，她身上似乎繚繞著虛無縹緲的黑色霧氣，顯得更神秘莫測。
「莫妮卡，我明白妳知悉的事情比我多，但為什麼妳不願意直接說出來？這種猜謎遊戲一點都不好玩。」
「我也不喜歡玩猜謎遊戲，但無奈的是，命運跟我開了一個玩笑。」莫妮卡臉上的笑意慢慢褪去，換上冰冷的表情。
「要是妳說出那些預知畫面，會有什麼後果嗎？」
「在很多年前，有一名感應者說出了他看到的未來景象，結果引來白魔法聯盟的忌憚，還連累其他感應者一同被滅口。可怕的不是上天的懲罰，而是無法揣測的人心。」
莫妮卡這番話，一時間讓我陷入了沉思。
無可否認，人性有多黑暗，永遠沒有人知道。人心好比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若然有人試圖窺探，往往都會因好奇而掉進萬丈深淵。
有些人自以為是好人，但到了真正的利害關頭才會發現自己沒那麼高尚。有些人自以為作惡是迫不得已，但其實他們只不過是選擇了一條有利於生存的道路。
人心之所以複雜，是因為有時候連自己也看不透。
「那好吧，我諒解妳的難處，妳儘管只說那些妳能說的話。」
莫妮卡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開口︰「那個叫嘉莉絲達的女孩，日後可能會成為你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