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三國: 江東猛虎篇 - 第二十一章 – 欷歔洛陽城
江東猛虎篇 - 第二十一章 – 欷歔洛陽城
孫堅終於打到洛陽城外，他先擊敗了毫無戰意的董卓軍，然後從城南的宣陽城門進城，再擊敗埋伏在城內呂布的斷後軍，至此孫堅便徹底控制了洛陽這座東漢舊都。
孫堅在一班京城舊有官員的領路下，在了無人煙的街道上行走；這班官員在董卓進京後便逃出城外，一直匿藏在附近，等了一年多，終於盼到義軍來光復這城！
眾人走到皇宮，對比起民居，皇宮建築的破壞不算很嚴重，被燒的主要是外圍宮殿，其它只是因遭到多翻搜掠而凌亂不堪；這倒不是西涼軍有心保存，也不是因他們住宿在這裡，而是他們認為皇宮內殿必定還有很多未被發掘的寶物，所以捨不得把它一把火燒掉；到孫堅兵逼京城，眾人都忙著運送財寶撤退，要大規模種火又費時費力，皇宮才僥倖逃過被全毀的厄運。
孫堅站在高處，向手下大聲宣告：「我們是為民請命的義軍，不是另一支董卓軍，我們此番進城，絕不擅取一物，大家聽清楚了沒有？」
「清楚！」
孫堅一面說，一面看到皇宮裡的一片頹垣敗瓦，甚至看到瓦礫下的死人殘肢，說完後，不禁掉下淚來。
孫堅對一眾官員道：「我們在離去前，會先把陵廟修復，和填平被挖崛的墓穴。」
有人問道：「孫將軍不打算留在雒陽？」
孫堅笑而不答，但答案不言而喻，京城和附近地方都已遭西涼軍嚴重毀壞，孫堅軍若長駐在此，很快便會出現糧食短缺。
離開皇宮後，孫堅在城西瞧見一座巨宅，看上去似乎損壞不大，與隔鄰被燒掉的宅第成強烈對比，便奇道：「知道這是誰的嗎？ 建得很堅固呀！」
有人答道：「那是以前中常侍趙忠，花了很多時間心血人力財力來建的，一年多前，陳留王還未登基，曾經在這裡住過十多天。」(詳見喋血宮廷篇 – 暴風前夕)
孫堅道：「原來如此……假如有一天，勤王軍可以拯救陛下回京，這是一個安頓之處。」
有人嘆道：「這巨宅可以建得如此宏偉堅固，當中不知賠上了多少民膏血汗……」
又有人道：「要是在當年，你剛才的話已可讓你全家被流放千里……所以孫將軍，你是可以為這座城的現況哀嘆，但不要忘記，在它還是一片繁華，夜夜笙歌的日子時，在每天，在城每一個角落，都發生著胡天胡帝，傷天害理的事呀！」
孫堅點頭輕嘆道：「所以我們今天看到的頹垣敗瓦，是種了多年的果。」
眾人都離去，孫堅好奇走進宅門看一看，竟然聽到狗吠聲！
＊＊＊
孫堅軍準備離開洛陽前一夜，全軍上下都已作息，唯有孫堅與程普仍在街上漫步。
程普道：「陽人之役，沒有機會跟呂布的并州軍正面交鋒，但前些日子在城裡與他們混戰，卻覺得他們不外如事。」
孫堅搖頭道：「這一戰不一定能反映他們的真正實力，我詢問過一個俘虜，他們并州軍在開戰前幾日還忙著掘皇陵，唉！你也知道，這種事情一幹下去，士兵們都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怎能從整軍心來作戰；所以……哈！我也不是真的不貪皇宮內殿裡可能還剩下的財寶，可是這些事容許過一次，以後每趟打完仗，兄弟們都會嚷著要到處搶掠！」
程普笑道：「依我看，將軍你是目光遠大，眼前的小利，看不上去而已！」
孫堅笑道：「這樣說我也受落！好了，德謀你已經憋了好幾天，怎麼就不敢開口問我袁紹的事？」
程普沉聲道：「現在就問你呀！人家好歹都是個盟主，怎麼死都不肯接見河內來的使者？」
孫堅道：「理由只有三個字 –『袁公路』，出征雒陽前他跟我有過『約法三章』：不長留在雒陽，不私藏宮中財寶，而最重要的就是，絕不跟袁紹的人見面。」
程普彷然大悟道：「是呀是呀……很合理，但又很不合理。」
孫堅笑道：「你在說什麼呀？」
程普道：「兩雄相爭，怕得力部下被對方拉走了，這擔心很合理，但兩兄弟阋墙到這個地步，就太不合……就不是太合理了……」
孫堅失笑道：「怎麼忽然改口氣？是不是覺得，其實兩兄弟為了爭權鬥過你死我活，也不是什麼出奇的事？」
「也……也是吧。」
孫堅道：「要怪就怪這兩個姓袁的，實力旗鼓相當，誰也不服誰；到將來有一天，一方獨大，而另一方則在掙扎求存，難保兩個又會變得『血濃於水』。」
程普低聲道：「其實將軍呀，有沒有發現，袁術名聲是很大，人脈是很廣，但個人能力……還真不怎麼樣呀！」
孫堅停下腳步來，向程普報以一個會心微笑，然後淡淡道：「言之尚早吧……」
二人快回到營，孫堅停了下來，仰首看著月光，「其實今晚把你拉出來，是想問你一個……一個挺難回答的問題。」
「董卓帶著幾千人進城，到後來頂多是一萬人，人生路不熟；京城近百萬人，除了朝廷命官皇室貴冑，還有來自各地的精英和巨富，沒有一個是任人宰割的善類。」
「本來駐在京城裡的軍兵就有數萬，再加上那些高官富豪，很多都擁有私人部曲，怎麼到最後，給董卓說殺就殺光，愛燒就燒盡？」
程普答道：「綜合那些官員所說的：何進敗亡，京城大亂，以致董卓趁亂入城，之後董卓收編了吳匡和何苗的部隊，勢力蓋過袁紹，兩袁又不能同心，分別出走；在缺乏一個有威信的人去領導下，就是有上百萬人，也會落得被董卓各個擊破。」
孫堅搖頭道：「正如你所說，董卓把反對的人各個擊破，豈不是更能牢牢控制這城，那為什麼要把它燒掉？把人都殺光？」程普立時語塞，不能對答。
「這幾天我想不通的是，董卓跟雒陽的官和民並無舊怨，他也不是黃巾那樣的流寇，他本來是想坐鎮京城，幹一番大事，他重新起用被黨錮的清流，又提拔了一批才俊……怎麼事情發展下去，會是城毀人亡的浩劫？」
孫堅這問題，恐怕連董卓本人也不易回答…
《江東猛虎篇》完
《情三國第一部》完
(第二部即將以新書上架)
參考文獻:
《後漢書卷九孝獻帝紀 》: 董卓遂發掘洛陽諸帝陵。
《後漢書卷七十二董卓列傳 》: 又使呂布發諸帝陵……卓自出與堅戰於諸陵墓閒，卓敗走，却屯黽池，聚兵於陝。堅進洛陽宣陽城門，更擊呂布，布復破走。堅乃埽除宗廟，平塞諸陵。
《三國志吳書一孫破虜傳》: 堅乃前入至雒，修諸陵，平塞卓所發掘。江表傳曰：「舊京空虛，數百里中無煙火。堅前入城，惆悵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