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猛虎篇 – 第十一章–兵不厭詐
 
入夜,陽人城牆上,孫堅正在窺探城外情況。
程普走上來匯報:「胡軫果然中計,在兵疲馬乏的情況下,一探到我們有隊伍出了城,生怕又被將軍逃脫, 便急不及待從廣成派兵追去,哈,將軍的人頭真值錢呀!」
孫堅笑道:「這就叫有所求必有所失,既然拿到我孫堅首級乃涼州諸將爭功的目標,我們投其所好,那輪到他們不中計!」
祖茂憂道:「他們出動這麼多兵,義公(韓當字)會不會真的給追上?」
孫堅輕鬆道:「茂兄你少擔心啦,第一現在是晚上,逃跑容易追人難;第二,我們對這裡的路都熟透了;第三,敵軍已經累極;第四,義公這個遼西人,他的騎術箭術可是我們之冠;嘿!如果這樣子也被抓到,那是他自己活該了!」
「我們現在要討論的,是我們該否以逸待勞,出城狠狠的教訓他們?」
程普深思了片刻,才回答道:「他們的大軍雖是疲累,但還能被派出來的,必定是非常強悍和耐戰的精兵,而且他們是剛出戰,銳氣還盛……」
說到這裡,孫堅已伸出手來打斷,「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傳令,除了祖茂的部隊,其他人全部休息……我們下去吧。」




***
華雄率領著一批精騎,幾經辛苦,終於追上了韓當的兵,甫一交戰,韓當軍旋即潰敗,四散而逃。
華雄手下正欲窮追,華雄大喝道:「停!不要追!」
「孫堅肯定不在這幫人裡面,上一次在梁東,他們敗退的時候,孫堅身邊的人也沒有剛才的那麼不濟,這批人肯定不是主力,而是一些散兵故意引我們去追……你們趕快查看他們丟在路上的車,我料想都是空的!」
果如華雄所料。
華雄身邊的親兵道:「就算不是主力,狠狠殺他們一頓,也是功勞,不然我們就空手回去了。」
華雄搖頭道:「再追下去,假如孫堅派城裡的主力出來,我們就回不去了。」
於是下令軍隊稍作休整,然後撤退回廣成,沒多久,呂布手下魏續急速跑來,「報華都督,城中大批人馬殺出來了!」
華雄帶著騎兵緩緩撤退,沿路看見其他西涼部隊都在倉皇逃走,兵器丟滿在路上;一路上不停地聽到敵方的號角聲,但雙方並沒有交戰,華雄一時也弄不清孫堅派了多少兵出城。
不知不覺間,天已破曉,撤退中的華雄在半路上碰到正在向陽人城推進的胡軫;這次胡軫從廣成帶上來的,不僅有他的主力步兵,還有不少攻城器具。




胡軫的算盤是,不管華雄騎兵追擊的結果如何,也不管孫堅有沒有真的出逃,他也會揮軍攻城,好趁孫堅軍還未鞏固好城防前,先把它一舉拿下。
可惜事與願違,首先他看見華雄無功而還,孫堅根本沒有出逃;過了不久,前方探子回報,陽人城城防異常堅固,城牆站滿了兵,壕溝也放滿了鹿角和蒺藜!
到了這時候,胡軫華雄已完全清楚,自己陷入了敵人為他們精心所設的圈套:孫堅看準西涼軍利在速戰,和急於擒殺他孫堅本人,便故意在城防上示弱,又派手下假扮他夜裡出城,引得西涼兵來追擊和攻城,以致疲上加疲。
華雄道:「如果我是孫堅,必會把握這個反守為攻的機會,趁我們疲極的時候,從陽人揮軍廣成。」
胡軫臭罵了孫堅和呂布一頓髒話,便下令把攻城器具拆毀,弄成路障阻礙孫堅進兵,又派出所有斥侯,去監視陽人城出兵情況,然後帶著全軍退回廣成;形勢發展至此,不管胡軫如何強悍善戰,也就只能作這些無奈和被動的安排了。
所謂兵不厭詐,胡軫這次不僅是給敵人詐了,也給自己人呂布詐了!
胡軫軍終於退回廣成,經過一來一回的奔波,全軍由上至下都已疲累不堪。
眾兵剛歇下來,之前被派出去的斥侯,都一個接一個飛奔回來,送來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
在陽人城養精蓄銳已久的孫堅軍,終於全軍出動,他們的人數和裝備,都比胡軫之前估計的多。
數日前西涼兵陸續到達廣成後,由於胡軫急於進攻,沒有騰出足夠人手去鞏固營寨的防禦,所以以他們現時的狀態,是不可能抵擋得住孫堅的全力進攻。




胡軫只剩下一個選擇,就是退兵,再找一個可靠而又有威望的大將去斷後。
向來說話凶巴巴的胡軫,慢慢走到華雄身旁,低聲下氣道:「現在只能靠華都督斷後了,我會把我的座騎,和全營最駿的五十匹馬交給你,你能否為大軍拖個大半天時間?」然後向華雄身邊的親兵說:「小胡,你們的功勞,我會向董太師說的,萬一你們回不來的話……我和董太師都不會虧待他們的。」
這個親兵,原來是胡軫的侄子。
華雄接過軍令,面無懼色,和他以前接別的軍令時一模一樣。
華雄和小胡走上一個山坡去視察地形,好布置防線。
「小胡,怕不怕死?」
「不怕……真的不怕,說起來奇怪,第一次跟死亡接近過後,會變得特別怕死,但過了好幾次,就真的麻木了;但……有一件事,都督可否老實告訴我……董太師他可信嗎?」
「可信,當然可信,他在這個事情失信的話,就會失去整支涼州軍!」
董卓向來都善待和撫恤陣亡將士的家人,這換來了西涼軍一往無前的驍勇善戰。
但與此同時,跟隨他多年的將領,都深知董卓寡情薄義的本性,所以董卓進洛陽後,西涼舊部都有共識,就是不會讓董卓找到另一支像他們一樣的精兵,好讓董卓在別無選擇下,必須繼續『善待』他的舊部和其家屬。
也就是這個緣故,遼東徐榮和并州呂布,甚或是京城吳匡,都一直被排擠在外。
華雄想到了此次出征一敗塗地的『遠因』,不禁嘆一口氣,同時也想到在遠方,還在爬行中的兒子。
 
參考文獻:
《三國志吳書一孫破虜傳》 : 堅復相收兵,合戰於陽人,




《三國志吳書一孫破虜傳》裴注引《英雄記》: 便夜進軍。城中守備甚設,不可掩襲。於是吏士飢渴,人馬甚疲,且夜至,又無塹壘。釋甲休息,而布又宣言相驚,云「城中賊出來」。軍衆擾亂奔走,皆棄甲,失鞍馬。行十餘里,定無賊,會天明,便還,拾取兵器,欲進攻城。城守已固,穿塹已深,軫等不能攻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