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帶著逢紀和許攸,日夜兼程從河內趕到酸棗,剛到步,曹操已在營外等候多時;袁紹親切地搭著曹操的肩頭道:「孟德這麼上心,讓我很欣慰,放心吧,我會全力支持你!但軍情緊急,我不能離開河內太久,所以要馬上召集所有將領,之後就看孟德的口才了!」
袁紹回應異常積極,本應高興的曹操卻隱約感到不妥,卻一時間說不出原因來。
黃昏時,袁紹升帳,他坐在主帥位上,一眾討董軍首領分兩排面對面坐下。
袁紹說了一番激勵士氣的話後,便輪到曹操大談進攻洛陽的策略;這數日來,他不斷改良原先的構想,到此刻,他自信能獲得大部分人支持。
只見兗州刺史劉岱搶先回應道:「奮武將軍如此進取,真讓劉某感到振奮,看來董卓時日不多了!但我軍還缺一些重要裝備,已經從各郡趕運過來,不日將到。」
袁紹問道:「不日?即是多少天?」
「快則十天,慢則十五天。」劉岱答畢,張邈馬上望向袁紹,期待他繼續追問劉岱;袁紹卻好像沒有看見,把注意力移到他堂兄山陽太守袁遺身上,問道:「袁太守,你那邊又如何?」
袁遺望著曹操,爽快答道:「本太守從沒有打過仗,這次隨我來的兵又不多,這是眾所周知的;但隨軍來的物資武器,孟德不嫌棄的話……」
曹操忙笑道:「那會那會!在此先謝過袁太…」突然「砰」的一聲,原來是東郡太守橋瑁大力拍打案子,橋瑁慷慨激昂地道:「要對付董卓這等豺狼,那能惜身如玉?袁太守你本人不去就罷了,你手下的人,有多少就撥多少給我,讓我和孟德帶著他們殺敵!要不然每一個太守都只出錢不出兵,難道想花點錢就可以把董卓弄死不成?」




袁遺面如鐵青,沒有回答;至於間接被落了面子的袁紹,先大笑數聲,接著目光如電般射向橋瑁,「那是不是伯業把兵交了給橋太守,橋太守就可以馬上出兵?」
橋瑁乃當日何進召集誅宦的其中一路人馬,屯兵在城皋,未投入戰事何進已遇害;到現在,便成了準備時間最充足的一路軍,所以他是否願意出兵,對這次行動的成敗有莫大影響。
橋瑁冷哼一聲,站起來縱聲道:「我的兄弟不怕打仗不怕死,但還不能不吃飯!我們之前說好,冀州牧韓馥會供應糧草,但到了今天,人不在糧不到,盟主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回事?」
袁紹被橋瑁質問,面色微變,卻立刻回復過來,哈哈笑了一下;曹操身旁的陳宮,在他耳邊低聲道:「袁紹早就料到橋瑁會問起韓馥的事,現在只是裝模作樣。」曹操聽罷,猛然醒悟過來,明白為何早前對袁紹的安排,總覺感到不妥。
在以前,袁紹每逢有大事要決定,必會先單獨找曹操相議清楚;今次以軍情緊迫為理由,一到酸棗就急著召開全體會議,根本早就心懷不軌!
橋瑁繼續大聲喝罵:「不要以為我借故推托,我還是可以現在就發兵,但到時候我的人在路上到處徵收糧食,不要說我軍紀鬆散之餘又逼我賤價賣糧!」 說到最後兩句時,他是瞪著張邈曹操和陳宮。
橋瑁所指的,乃是先前曹操與衛茲在陳留募兵後,借著袁紹之名,以低價向橋瑁購入他從各處掠奪回來的糧食。
張邈懶理橋瑁,他只在意一個人的取態,盟主袁紹!
會議繼續,袁紹保證他能說得動韓馥,但橋瑁卻堅持要等冀州的糧運來,才肯出兵;剩下來還未表態的還有孔伷,他一開口就說過不停,但冠冕堂皇話說盡,就是沒有出兵的承諾。
眼看聯軍出兵攻洛陽的大計要泡湯了,曹操力勸各人作點讓步,豈知換來的是更激烈的針鋒相對和互相推搪,去到接近反目成仇的地步!




到了最後,除了袁遺的軍備,談判基本上回到起點,就是只有曹操的一支孤軍願意出戰。
眾人散去後,只剩下一個坐在末席的人獨自留下;在會議上,他沒有說過半句話,而除了袁紹曾向他打過招呼外,基本上沒有多少人留意到他的存在;他是曹操帶進來的,但曹操離去時失望透頂,心不在焉,竟忘記了他。
此人正是劉備!
此刻劉備並沒有因被冷落已感到不快,他靜靜地思索了許久,然後長嘆一口氣,不是為他自己,也不是為關東軍,而是為洛陽而嘆;嘆氣過後,心底處卻溢出一絲相當詭異的笑意……那是為他自己而笑的……
 
 
參考文獻:
《三國志魏書卷一武帝紀》: 太祖行奮武將軍。
《三國志魏書卷一武帝紀》: 是時紹屯河內,邈、岱、瑁、遺屯酸棗,術屯南陽,伷屯潁川,馥在鄴。卓兵彊,紹等莫敢先進
《三國志魏書卷一武帝紀》: 裴注引《英雄記》: 馥字文節,潁川人。爲御史中丞。董卓舉爲冀州牧。于時冀州民人殷盛,兵糧優足。




《後漢書卷七十四袁紹列傳》: 韓馥見人情歸紹,常遣從事守紹門,不聽發兵。
《後漢書卷六十九何進列傳》: 并召東郡太守橋瑁屯城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