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三國: 喋血宮廷篇 : 第八章 –暴風前夕

喋血宮廷篇 : 第八章 –暴風前夕
 
袁紹既說服不了何進趁勢輾除所有宦官，回家後，便悶悶不樂地看著歌舞；站在他身旁的家僕叫沉叔，從小便替袁家辦事，現在他除了是家裡總管，也算是袁紹非常信任的耳目。
袁紹問道：「沉叔，譚兒這麼晚還未回來？」沉叔恭敬地答道：「大公子今天又去了盧尚書那邊，尚書有一名弟子叫劉備，大公子是專情去拜訪他的。」袁紹訝道：「你說『又』，這個劉備有甚麼過人之處嗎？」沉叔道：「主人還記得，有一年何大將軍派了毌丘都尉去丹楊募兵，劉備和他的兩個部下加入了，之後在下邳剿賊建功，毌丘毅便常對大公子提起和誇讚劉備三人。」
袁紹站起身來，揮手叫歌伎們散去，正容道：「這個毋丘毅在大將軍府裡可是有了名勇烈和踞傲，他竟然會如此看得起這個劉備……沉叔幫我安排一下，我想會一會他。」沉叔笑道：「這個不難，大公子已經在張羅，他邀請了京城中一些貴胄，十多天後一起在小平津坐船遊河，劉備雖是剛來京城沒幾個月，大公子已親自邀請了他。」小平津是位於洛陽北面的一個黃河渡口，也是洛陽八關之一。
沉叔續道：「另外，大公子還邀請了北軍中侯劉表一起去。」袁紹失笑道：「這個譚兒真是主意多多，對人大撒錢幣，到最後還不是我這個爹來付賬！」沉叔趁機笑道：「大公子知道自己還年少，朝務上的事還未幫得上忙，所以平常多結交豪傑，以備日後替主人分憂，也真是一片孝心！」袁紹沒有回答，仿佛聽不到似的，沉叔便不敢再多說。
袁紹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突然開口道：「前天我碰到我弟(袁術) ，覺得他表情怪怪的，不知是否暗地裡在部署些什麼？」說起袁術，沉叔更不敢答半句話。
袁紹又問道：「是了，我前陣子送給曹孟德一名上選的歌女，他到底是要還是不要？」沉叔面色有點難看，猶疑了一會才道：「這個嘛……孟德跟我說過了，他是萬分的感謝主人，可是自從丕兒出生後……」袁紹氣道：「哼！曹孟德他耍甚麼正經，她(指曹丕生母)以前還不是唱歌賣藝的……哼！說起來也真氣人，這個死阿瞞，年少已是個好色之徒，每次跟我搶女人都是傾盡全力的，現在裝什麼……」
袁紹當然不是要跟曹操計較這些瑣事，只是曹操藉此表明了立場，在袁紹與何進之間的暗鬥中，他不會偏向袁紹一方。
袁紹道：「這個百中挑一的歌女，就轉送給淳于瓊如何？」淳于瓊就是西園八校尉中的右校尉，手握兵權。




沉叔壓低聲音道：「聽說淳于校尉最近迷戀上一個青樓女子 ，恐怕他一時之間分心不暇！其實另有一人在大將軍府裡舉足輕重，正值盛年，更值得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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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中常侍被太后罷免後，很多都回去自己在宮外的住處；而為免劉協在宮內孤立無援而遭遇不測，數天前趙融便把他帶到趙忠家裡暫住。
趙融位列助軍左校尉，靈帝病危時便派了他去保護劉協，一直至今，趙融都在緊守這崗位。
趙忠的宅第大得令人咋舌，靈帝還健在時，受寵得勢的宦官們紛紛大建房子；他們為怕靈帝在宮中高處看見，便對靈帝說登高處會對國家帶來不吉利；靈帝順了他們的意，也樂得眼不見為淨，面對那些彈核宦官的朝廷官，只簡單說了『什麼巨宅，朕沒有看見，要帶朕去看你們的房子嗎？』，眾官那還敢跟皇帝頂撞，於是宦官們便更肆無忌憚了。
劉協在孩童時偶有機會，便偷偷走上宮中的永安候台去看宮外的世界，這數年來他可是親眼看著趙忠的家愈來愈大，今年才九歲的他突然有機會親臨其地，當然輕奮異常；而家的主人趙忠好像已不太想管事，只對劉協身邊的侍從說了句『陳留王喜歡走到那裡都行，你們跟好便成。』
少帝即位後，劉協便被徙封為陳留王。
趙忠小時候村裡曾遭火災，所以這裡各院子間都有石牆來分隔，趙忠喜愛養狗，對劉協來說倒是相當新奇，很快其中一隻小狗便與劉協形影不離。
正在玩耍間，身後遠處傳來一把熟識的聲音「陳留王……」，劉協輕奮地跳起來，飛快迎了上去：「張公公！」多日不見，一老一少均想念對方。
多年前，何皇后為怕失寵，在劉協出世沒多久，便毒殺了其生母王美人，靈帝盛怒，但宦官們為她求情，皇后之位是保住了，但接腫而來的便是儲君之爭。




自小聰穎的劉協甚得靈帝歡心，也使這個小孩子成為了派系鬥爭的磨心；或許唯一的好處，便是從小就得到一眾宦官們的呵護備至，對於幼年喪母的劉協來說，算是悲慘童年中的一點安慰。
張讓蹲下身來，哄了劉協幾句，劉協看著張讓慈祥的笑容，便問道：「協兒可以在這裡待多久？」張讓溫柔地答道：「最多十幾天，我們便回宮去。」說罷，張讓身後的幾個宦官立時互相對望，喜上眉梢！
太后突然罷免大批宦官，除了知情的少數中常侍，其他人均被殺個措手不及，大為慌張，不知黃門是否已失寵於太后；張讓此言，無意中透露了事情實有轉彎餘地。
張讓也立刻會意自己說漏了口，他多年來說話都極為謹慎，今晚的失言算是非常罕見。
劉協卻成了唯一一個失望的人，傷心地道：「不要回去！協兒不要回去，這裡睡覺好……」表面聽起來，劉協像是在耍小孩子氣，張讓卻是打從心底裡明白這背後的悽楚。
王美人死後，劉協一直由靈帝母親董太后撫養，住在永樂宮裡；多年來董太后與當時的何皇后關係緊張，又擔心劉協會被加害，所以永樂宮裡的人每每杯弓蛇影，晚上有一點兒動靜就會如臨大敵，劉協還小時，便常因半夜間被吵醒而哭鬧起來；到長大了些後，開始意識到什麼是生命危險，就不再哭鬧了，只會獨個兒躲在被下發抖，唯有聽到外面傳來張讓的聲音，才會安心的睡下去。
數個月前，董太后在董重跨台後不久也遇害，永樂宮不能再待下去了；趙融為了安全起見，每隔數天便把劉協由一處搬往另一住處，對一個九歲的小孩子來說，其苦況可想而知！
張讓自己有一名養子，娶了何太后的妹妹為妻，有一孫兒年齡與劉協差不多。縱使多年來張讓在宮中已練就貓一般輕的腳步，但每當去看孫兒睡覺時，自己都會不其然把腳步再放輕些。
張讓安慰著劉協，說道：「還記不記得張公公常常教你的一句話？」劉協提起精神來，答道：「記得，公公們常教導協兒說 『長大後要成就非常人的事，就要從少練就非常人的忍耐力』。」不論是董太后或宦官，甚至是靈帝本人，都一直對劉協寄予厚望，而劉協也確實是個聽教聽話的小孩。
劉協說得興起，一面天真瀾漫，得意的繼續說道：「到了真是忍受不住那一天，協兒就學張公公的，對自己說『我不是在忍著，我只是在活著！』」張讓聽罷如遭雷轟，呆呆的看著這個才九歲的陳留王，心裡拼命在想：「我什麼時候教過他這句話？」




張讓的確沒有教過，只是在數天前，張讓在大將軍府叩頭認錯後，走回到劉協暫住的地方，原本只為安排把劉協搬到趙忠家的事宜，但魂不守舍的他卻獨自在劉協隔壁的房間發呆，以為四下無人，便喃喃自語，把一些心底話重覆又重覆，殊不知劉協聽得一清二楚，還天真的把它當作『格言』般記在心上。
張讓整個人崩潰起來，頹然跪在劉協跟前，劉協看得莫名其妙的。
 
參考文獻:
《三國志蜀書二先主傳》: 大將軍何進遣都尉毌丘毅詣丹楊募兵，先主與俱行，至下邳遇賊，力戰有功。
《三國志魏書四武宣卞皇后傳》: 武宣卞皇后，琅邪開陽人，文帝母也。本倡家。
《後漢書卷六十九何進列傳》:　太后乃恐，悉罷中常侍小黃門，使還里舍……
《後漢書卷七十八張讓趙忠列傳 》: 宦者得志，無所憚畏，並起第宅，擬則宮室。帝常登永安候台，宦官恐其望見居外，乃使中大人尚但諫曰：“天子不當登高，登高則百姓虛散。”自是不敢复升臺榭。
《後漢書卷九孝獻帝紀 》: 徙封陳留王。
《後漢書卷十孝仁董皇后紀》：初，后自養皇子協，數勸帝立為太子，而何皇后恨之。
《後漢書卷十孝仁董皇后紀》：何進遂舉兵圍驃騎府，收重，重免官自殺。后憂怖，疾病暴崩，在位二十二年。
《後漢書卷六十九何進列傳》: 張讓子婦，太后之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