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歷: 10.籠中鷹
”阿財，二號枱要下單。”一個坐在收銀部的胖女人大喊。
“好！”一位中年瘦削的男子回應。
繁忙的午市市段結束後，阿財到後巷燃起一根煙。坐在他隔壁的是一位身穿白衣廚衣的廚師。
“你來偷懶就不怕老闆找你？”廚師問。
“忙了幾個小時，休息幾分鐘而已。”
“你新來不知道，我們老闆是出了名的控制狂。要不是我們出品部有大哥頂着，早就沒人了。”他拍拍他肩膀，以示同情。
“沒辦法，現在找工作也不容易！”阿財呼出了一口煙。
“阿財！”一把洪亮的女性聲音。
“應召吧！被選中的人。”廚師再拍拍他。
他回到餐廳內。
“你又去哪裡了？再不見人影我就扣你工資。”胖女人瞪大眼睛道。
“很久沒有見過老闆指着員工罵的了。”崔健依邊吃炒飯邊道。
“難得的一天假期，我只想寧靜。”易千濤道。
“嘻，你每一次都要講故事，有寧靜過嗎？”
“為了我和他，我一定要把故事消耗殆盡。”
“有時候我覺得你過上這樣的日子也挺不錯的。至少你可以一直把人類引向正途，比我這個沒用的醫生好多了。”
“至少你在別人的眼中是一位醫生。我只是一個無業游民。是生是死也沒有人會覺得婉惜的人。”他托着頭道。
“聽說如果沒有你。高妍妍已經死了九次。保護人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勝任的。”
“看來你和胡沁兒發展得很好。她連好姐妹的事情都告訴你了。”
“阿財，六號位叫人。”
“要不要幫他一下？”崔健依輕聲道。
“不是時候。”崔健依把一張濕紙丢到地上，胖女人如他所料因此滑倒。
“哎喲！好痛。”每個人都裝作沒看見，埋頭苦幹。
“阿財！”她大聲呼叫。
“是，老闆您怎麼了？”他上前打量着她的狀況。
“還看什麼？快叫救護車！”她捂住眼道。
“這算不算傷人罪？”易千濤直視崔健依細語。
“有嗎？最多是亂拋垃圾。”很快救護人員到場把胖女人架起。
“阿財你給我好好看店，有什麼問題的話就扣你薪水。”她在架床上道。
“好的。”阿財微笑。心想這算不算惡有惡報？
“結帳。”兩人到櫃檯前。
“一共一百二十六塊。”阿財道。
“剛剛那個是你們老闆吧？”崔健依問。
“是的。”他邊收錢邊回答。
“祝她早日康復！”阿財一頭霧水。
“謝謝！”兩人走出餐廳外。
“不怕他們發現是你嗎？”易千濤道。
“放心，我會供你出去，好讓你有講故事的機會。”
“隨便。”
“你說我有這個朋友是不是很划算？連你接近目標的機會也幫你製造。你要怎樣感謝我呢？”
“謝謝。”易千濤冷冷道。
“嘖嘖嘖。難怪高妍妍會常常生氣。你這個冷血的傢伙好自為之吧！”
兩人步回診所。看見劉三才的母親在等待着他們。
“醫生，真的謝謝你。他現在打開了自己。”女人掏出找到的拼圖碎片交到崔健依手上。
“我只是盡了本份而已。”他雙手接過。
“真的很謝謝你！”
“是了，他呢？”崔健依問。
“他發現了自己的興趣，正在政府學堂學習呢！”女子露出笑容。
“那就好。”
“另外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我親手煮的燕窩。”她掏出一個保溫瓶。
“還是令你們破費了！”他微笑收下。
送走劉三才的母親後兩人返回診所。
“果然是崔家大少爺，看診治不收錢。”易千濤道。
“換作是你，你忍心嗎？”
“......”
“這塊拼圖是假的。”崔健依舉起它細看。
“不意外，各方勢力早就到處尋找。”
“你也想成為霸主嗎？”易千濤停傾半刻繼續道。
“無論是什麼類型的鬥爭，都會牽連無辜的人。”
“一共三十塊的地圖，我們家就有二十塊。我不確定我老爸的想法。”崔健依沒有說下去，等待他的反應。
“找一天去你家走一趟。”易千濤思考半刻後道。
“妍妍，公司要我問妳什麼時候才能復工。之前接下的工作不能再推了。”劉燊在話筒中道。
“後天吧！這兩天我有事要處理一下。”高妍妍掛斷，把車駛進高家大宅。她把車停在庭園中間，直接推門進入。這裡還是跟她離開時一樣，只是沒有了管家與傭人。她從新聞知道近幾年高家發生的事，差一回所有人都死於一次船難之中。現在家族幾個人，所以自己很可能要繼承掌權人的位置。
“妳終於回來啦，我的乖孫女。”高天衍從梯級步下。
“爺爺，你派這麼多人抓我。我總要回來問個究竟。”
“我只是擔心妳的安危。”
“最危險的其實是高家吧！你查出真凶了嗎？”
“不說這些，妳回來就好！”他笑道。
“我們的祖先是狩獵者。只有躲在暗處才可以，洞悉一切，從而知己知彼。不是赫赫有名的高家。”高妍妍冷冷道。
“妳就真的這麼不喜歡這個家？”
“爺爺，現在的高家還算是一個家嗎？”
這個問題其實高天衍已經在心中問過自己數千次。沒想到有一天他的孫女會直接問他。確實現在的高家剩下的就只有資產，一間大大的宅園只有他一個老人在住。
“我知道這樣問不尊長，但人有時候真的要認清事實。”
“小妍，妳脾氣還是沒變。可是我不能讓家族毀在我手。”
“姐，妳走不了了。”高子朗攜數十個保鏢走進大廳。
“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樣。”高妍妍臉色一沉。
“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我們就是一家人。為什麼妳要離家不歸？”高子朗問。
“外面的花花世界有這裡沒有的東西。最重要的是我不用帶着家族的身份做事。”
“妳現在是名人，還不是一樣。”
“不同的是我可以以真我示人。別人喜歡與否，是他們的決定。”
“說真的，我從沒想過會有今天的場境。儘管我相勸多年，妳都沒有回家半次。既然妳不喜歡回來，為什麼還要主動到這裡？”
“高子朗！”高天衍怒目。
“有一個人間接跟我說了一番道理。雖然我不能改變身上流的血，可是我可以操控自己的未來。”
“是在妳身邊的那個男人吧！可惜他不在！不過儘管他在，妳也只能留下。不是嗎，爺爺？”他看着高天衍。
“咳咳！把大小姐帶上去！”
“稍等一下！”崔健仁攜數十人破門而進。
“請問崔警長是什麼意思？”高子朗看着地上的門問。
“先前的車輛追逐我有問題要問高小姐。”
“只是超速或者危險駕駛。最多是扣分，警長有小題大做了吧？”
“是嗎？有人報案說高家的人一直跟蹤着他與高小姐，所以才會發生追車的情況。”
“所以不單是高小姐，我還要請家主回去協助調查。”崔健仁抬頭直視高天衍。他的展露的氣勢沒有落於下風。
“爺爺。”高子朗等待指示。
“我們只是暗中保護家族的人。估計是一場誤會。如果警長真的要我跟你走，也是可以的。”眼神之中帶有殺意。
“嗯...你可以先留下來，有什麼進展我會直接拷你回來。高小姐一定要跟我走。”他亦露出冷冽的眼神。
“哈哈，子朗你跟你姐姐走一趟吧！”高天衍依然不肯放棄。
“是。”
“還等什麼？走吧！”警員們圍住姐弟走出大宅。
出門前崔健仁還特意回頭向高天衍點頭。
“不好意思只剩下一個空位。高先生不介意和男士們一架嗎？女士嘛！你懂的。”
“好！”高子朗很清楚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
一排四輛警車駛出高家閘門。高妍妍與崔健仁坐在最前一輛的後座。
“是易先生報案的。”他道。
“有什麼我要說的嗎？”
“他希望我救妳出來，保妳平安。我自己就希望妳可以告訴我，妳和他是怎麼逃離洞穴？和那個死了的男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高妍妍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當然白蛇的存在被她刪減。畢竟天方夜譚只有瘋子才會相信。
“原來水底有通道。怪不得我怎麼找也找不到。”
“今次救我出來也勞煩你了！”
“沒事，只是一場交易。我得到了我要的訊息。易先生也達到他所期望的結果。”
“什麼結果？”崔健仁笑而不語，立即急轉。身後的三架車輛沒有跟上。
“別擔心，這也是他的指示。”
“你們想載我去哪？”車上的高子朗道。
副駕位的警察摘下帽子，是易千濤。
“你應該是時候要飛了吧？”他問。
“這是什麼意思？”
“你就像我家中一書本上的故事。小孩養着一隻小鳥。”
“你指的是籠中鳥吧？”
“對。可你是一隻籠中鷹。”易千濤露出微笑。
“什麼意思？”
“我的籠中鳥是另類版本你要聽一下嗎？”高子朗點頭。
“從前，有一個小孩從森林撿回一隻受傷的幼鳥。牠從來不佢鳴聲，只會不斷地啄籠。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籠子終究抵不住牠的攻擊。得到自由的牠破窗而出，在空中快樂的飛翔。小孩四處尋找牠也沒有下落。不久後牠開始復仇行動，四處襲擊人類。最終死在了獵人手中。”
“沒想到被你一個局外人發現了。”高子朗露出陰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