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視角)
終於等到這一天,而我一早已選擇好我的搭檔。我走到他的面前,堅定地看着他,前所未有地堅定。他好像被我反常的態度嚇倒,只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老師講課的時候,由於這是我感興趣的內容,我甚至忘記了說話。我再一次拿起筆記本寫起字來。


透過觀察老師的步驟,加上我一直以來獨自烹飪的經驗,我對這道菜式已經瞭如指掌。我指揮着阿顥處理一些食材,自己就處理其他部分。我在一輪「狂風掃落葉」之後,再望向阿顥,枱面上的食材竟然原.封.不.動!看來他是那種滴水不沾、坐着等吃的懶人吧。我壓抑着想恥笑他的欲望,循例問候他一句,然後便開始處理着那批食材。不需很多時間。我還有剩餘時間去教他處理蔬菜呢,畢竟,我是時候回報他對我的付出了,即使回報有多微不足道。

之後我開始開火、倒油、炒配料、炒菜,駕輕就熟。我凝視着鍋裏的菜,卻像喝醉了酒,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把我心底最深層的感受全傾瀉在阿顥身上:
「或者你會好奇,點解冇人知道我識煮嘢。其實,以前分組,我往往係最後一個被分組嘅人,我嘅組員通常係一個剩出嚟嘅『倒霉蛋』,呢啲人嫌我煩,以為我咩都唔識,又處處怕我做錯,從來唔俾我搞任何一樣嘢。我父母呢,其實都係一家餐廳嘅名廚,我好仰慕佢地,於是我經常攞住佢地嘅食譜,自己鑽研。不過佢地兩個都早出晚歸,我煮得好食與否,有冇進步空間,都只係靠自己,跌跌撞撞去摸索。老實講,冇人同自己分享成果,好冇癮。本來,我真係習慣啦,真係。但自從你出現之後,一切變得不同哂,我嘅世界變得不同哂。只有你願意耐心教我做功課,只有你願意不厭其煩咁聆聽我嘅說話,我心底裏面千千萬萬句嘅話。坦白同你講,其實我好渴望你能夠一直陪喺我身邊,我根本唔想你離開我啊......但係我都好清楚,如果要你陪住我,你就會失去好多朋友,你就會失去自由自在嘅生活。所以之後,我都冇再搵你傾計。我怕打擾你啊。」

傳遞到了嗎?我的心意,傳遞到了嗎?





我說完這一番話,眼淚便徐徐流下。我強忍着眼淚,拿起鍋子開始拋了起來。一直拋,一直拋,卻愈來愈感到吃力。這鍋子,何時成了千斤重?

救我啊,阿顥。我的手,快撐不住了......

~

他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用手指着鍋柄,再指向他自己,然後對我做出溫柔的微笑。

阿顥,果然還是你最瞭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