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難名

廿多年前，一個廿八歲的女人為了一個廿二歲的男人而離開她將要下嫁的未婚夫。

雖然那個女人跟年輕男子能夠共諧連理，還生了一個女兒，但是這段婚姻並沒有想像中美滿。

廿多年後，她的女兒坐在甜品店跟她母親的朋友訴說著她父母的一段情。

她不屑母親為了一個年輕她六年的男子而甩下本來的未婚夫，在日後的日子裡卻日夜擔心丈夫會因自己日漸年老而有外遇，管他甚嚴。最終換來無時無刻的吵架。

那女兒跟母親的朋友說：「真想他們離婚，總好過他們日爭夜吵。若非當日母親貪圖年輕的爸爸而離開她的未婚夫，或許，她的婚姻會更美滿。」





母親的朋友在細心聆聽後，她問女孩，這是否真是她的意願。

女孩回答：「是！」

「但你有否想過，為何你爸爸仍不離開你的母親？」

女孩靜默。

「因為你爸爸仍然喜歡你的母親。」她凝視著女孩：「你想一想，你的母親當年真的很勇敢，廿多年前的年代，人們還未如現今社會般接受老妻少夫，不要忘記他們年齡相差六年啊。她為愛情受盡白眼，不理世俗眼光，跟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真的要很勇敢才能做到。」





「但她同時卻辜負了她的未婚夫。」

「傻女，愛情這東西不可以這樣算的。在愛情裡，根本就沒有公平。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換來多少。」

女孩強烈地否定，她極不認同這個論點。

「你有喜歡的人嗎？」

女孩泛紅著臉，輕輕點頭。





他知不知道你喜歡他？

「我向他表白過，但是……」女孩垂下頭。

「但是他不接受你的愛，對吧？」

女孩輕輕點頭。

「所以你應該明白，當你愛上對方的同時，對方不一定會同樣喜歡你。」

女孩不憤，而且執著說：「聽聞媽媽跟那個未婚夫一起已有好幾年的時間了，若然當中沒有愛，他們怎麼可以走在一起這麼久？」

媽媽的朋友聽後，不禁竊笑。

「你笑什麼？」





「你想一想你剛才說什麼？」

女孩似是想起什麼，突然感到無言。

「若是你父母之間沒有愛，他們又怎麼可以拖拖拉拉這麼多年呢？」

「那麼，為何……」

她似是知道女孩的問題，她跟女孩說，這就是愛的奧妙之處，亦是愛會令人傷痛的一個原因。愛是不會被任何事物所規範，它沒有一個外框，只要真的愛上，你不會去介意對方的年紀，也不會去著眼他的外觀，更莫說你跟他相處了多久的日子。

「但是，愛不是也存在著責任嗎？」

「你說得沒錯，但背負責任會換來相方的痛苦，那為何要背起這個所謂的責任呢？」





「難道媽媽當年離開那個男人，不會為那男人帶來傷痛？」

「長痛不如短痛。」

「好！如果你這麼說的話，為何媽媽要承受著那世俗眼光去跟少她六年的爸爸相戀？這不是一種不必要的痛嗎？」

「這正正就是因為愛。因為存在著愛的關係，你媽媽才能夠承受這麼多壓力。」

女孩一臉不解。

「因為你媽媽真的深愛你爸爸，所以她才能夠勇敢地面對一切，即使多困難，也要排除萬難，跟他相愛到底，走在一起。」她自滿地解說：「這就是愛的力量。」

女孩質問為何她的父母既然相愛，但又時常吵架？

「這只不過是二人相處的方式而已，」她平淡地說：「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有很多不同的模式，只要二人能夠有共鳴地在他們的相處模式內得到溝通，那就可以了。」





女孩似乎有所領悟，她沈默良久。然後，她向媽媽的朋友提出了一個私人問題，女孩問她為何仍然是單身。

「因為我心中再藏不下別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女孩抿起眉頭。

「我意思是，我還愛著從前的情人。如果我和別人在一起，這樣對他非常不公平。因此，我在未能放低舊愛前，我是不會接受別人的愛。」

「愛情不是自私的嗎？」

「真正的愛情是無私的。」她輕拍女孩的頭。

女孩皺起眉頭：「愛情真是複習的東西。」





「你再長大一些就會懂。」她向女孩微笑。

「但願我永遠都不懂。」女孩輕輕嘆息。

她跟女孩說：「一旦你遇上你的真正意中人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説。因為它會帶給你比你現在面前這一碗糖水更加甜美的感覺，而且這一種甜美感是可以令你同時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我吃完這一碗糖水，我已經感到很幸福。」女孩把最後一口糖水吃完，放下湯匙：「我真的很怕吵架。」

「有人跟你吵架也是一種福氣，，對方著緊你會跟你吵。」

「多謝了，我無福消受。吃糖水已經足夠，令我飽滿萬分。」她站起來：「走吧。」

愛情本身就是一種既簡單又複雜的東西，莫說置身愛河當中的戀人不一定明白自己為何愛上對方，局外人更是難以明白別人之間的愛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