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壺制世】疫情關係 政府把所有人困在集中營: 正文十五 重任
正文十五 重任
大門關上後,曲特也變得更加沉默了起來,只見他一聲不響,默默地在屏幕的鍵盤上飛快地輸入一行又一行的指令。
從側面看去,曲特的臉龐一片木然,雙目緊緊盯著屏幕,眼皮一眨不眨,過不多時,兩眼中已經滿佈紅筋。
萊布爾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看著老人那蒼老的臉容,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
他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去安慰這位老人,但話到口邊,卻一陣語塞,看著那滿是皺紋的臉,他生怕自己所說的話會刺激到這位老人。
掙扎良久,萊布爾還是沉默了下來,把視線轉移到一旁的屏幕之上。
以萊布爾編寫程式的經驗,自然能看得出屏幕上的程式是什麼。
屏幕之上,是一個傳送的程式,能把一個檔案藉由目錄傳送出去,網絡觸及之處,都能傳達。
不過,這程式的漏洞不少,雖然大致方向正確,但有這些漏洞存在,根本無法運作。
良久,曲特把最後一項的指令輸入,看著那個程式,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混濁的雙瞳看著萊布爾,鄭重地開口:「交給你了。」
說罷,便是站起身來,把屏幕前的座位讓給了他。
萊布爾一怔,隨即意會到他這是把修補漏洞的工作交給了自己,有點呆滯地點了點頭,坐到了曲特的位置上。
噠噠......
房間之內,鍵盤聲再度響起,不同的是,位置上的人,換了。
房間中沒有時鐘,或者說整個地下就只有當被諾曼帶他去的「望鐘樓」才有時鐘。
望鐘樓......
是曲特在不經意間透露的名字,說是意指「存放著希望與時鐘的矮樓」。
「呵呵,小子,你知道在地下這邊,哪一個地方最守時?」曲特興致勃勃地問道。
「呃,甚麼?」萊布爾一怔。
「哈哈哈哈!是望鐘樓!」曲特自說自笑......
「呃,為甚麼?」萊布爾感覺自己的腦筋轉不過彎來。
「因為望鐘樓是放時鐘的地方......怎麼?諾曼那小子還特地派人看守,不是守時是甚麼?他沒帶你參觀嗎?」曲特吃吃地笑道,自覺很是幽默。
「有啊......」
「怎麼樣?集中營沒有這東西吧?」曲特嘿嘿笑道:「這可是諾曼那小子從黨的手中搶回來的,厲害吧!」談到諾曼,曲特滿臉自豪。
曲特自豪的神色與之前憤怒的神態漸漸重合,在萊布爾面前,凝成一張木然的臉龐,把他從回憶中帶回了現實。
如今,曲特臉上的笑顏已是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乃是死寂一般的木然,彷彿靈魂也缺失了一塊似的,甚至可說是失魂落魄。
「怎麼樣?漏洞太多了嗎?」
低沉的聲音響起,把萊布爾嚇了一跳,連忙搖了搖頭,收斂心神,專注在屏幕之上。
噠噠......
沒多久,萊布爾把鍵盤一推,吁出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向了曲特。
「完成了!」他臉上展開一道燦爛的笑容,彷彿很享受這種完成工作的成功感。
「成了!」曲特也是擠出了一絲笑容,但依舊是重甸甸的,卻讓旁邊的萊布爾也無法感到高興起來,原本燦爛的笑容也隨之一黯。
「不過......」萊布爾皺了皺眉,問道:「這兩個程式的作用是把一個檔案經由網絡傳送,再播放出來......那檔案,到底是什麼?」
曲特看著屏幕,默了一默,說道:「是反抗的種子。」
「反抗的種子?」
「不錯,黨,並非不可戰勝,但我們反抗軍的力量實在不夠,真正擁有勝利的希望,並不在這個地下世界,而是你們。」曲特笑了笑,指了指萊布爾。
「我們?你指的是地面上,集中隔離營的人們?」萊布爾一怔,皺眉說道:「可是,他們不是只會關在房間中的牲畜麼,如何能有反抗的意志?」
他清楚記得諾曼的話:「你不是人,你就如家畜一樣,你只是被圈養的豬狗!」
對此,他無法反駁。因為他知道,諾曼是對的。
「呵呵,你不是已經走出來了麼?」曲特淡笑了一聲,語氣也像輕鬆了一點。
「你不但從圈養之中走出來了,還突破了黨的洗腦,喚醒了自己的被黨所洗掉的記憶。」曲特朝著萊布爾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如果有誰能夠把被圈養的人們喚醒,那就必定是你,因為你就是能戰勝黨的明證!」
黨再強,能比世界都強麼?我不能戰勝黨,不代表整個世界都不能戰勝黨!
黨,並非不能戰勝!
「我來?」
萊布爾一愕,剛剛開始湧動的熱血剎那平靜了下來,神情有點古怪地看著曲特:「你確定是我?」
這個重任,難道交給更能說話的人不是更好嗎?
至少,不是他這個好幾年也沒說一句話的人。
萊布爾猶疑了一下,想要把手中的攝錄機放下,他想了想,認真地說道:「諾曼比我更會說話,更有感染力。」
每次諾曼開口說話,都讓他有種熱血沸騰的使命感,情不自禁地想要追隨他。
萊布爾甚至懷疑,諾曼的血管之中,也流淌著一篇篇的演講辭......
諾曼是天生的領袖,他的說話之中,彷彿大有能力,讓人充滿力量。
聽到諾曼的名字,曲特的面色一抖,冷冷地罵道:「不要他!他只會長篇大論,盡是把大道理說得天花亂墜,這麼崇高的說話,這小小的攝錄機承載不了。」
萊布爾一怔,他這是在鬧脾氣?
他遲疑地看著手上的攝錄機,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想不到該說些甚麼。」
萊布爾嘆了一口氣,終於說道。
「嗯......」曲特沉吟了一下,說道:「你有三天時間,可以先四處逛逛,看看有甚麼感想,才決定錄些甚麼吧。若真的沒甚麼想說的,才找諾曼代勞吧。」
「如此......甚好。」萊布爾鬆了一口氣,連忙放下了攝錄機,心中卻是暗道:「待曲特的氣消了一點,才悄悄找諾曼來吧,說到激勵潘城的人, 他必定是首選!」
噹!
噹!
噹!
正轉念之間,忽地從遠方傳來響亮的鐘聲,在整個地下之中回蕩不休,甚至讓屋子裡的萊布爾都感到耳朵嗡鳴!只聽這鐘聲有如滔滔浪潮,一下緊接著一下,最終過了十二響之多,這才逐漸停止。
然而,那響亮的鐘聲卻餘韻未消,萊布爾耳朵中的嗡鳴久久不散,過了好半晌,這才完全平息了下來。
「呵呵,一天過去了。」曲特看出了萊布爾眼中的疑惑,淡淡笑道:「地下沒有太陽,不知道時間,唯有在望鐘樓之內定時響鐘,示意一天過去。」
曲特默了一默,伸展了一下坐得僵硬的身子,從座椅中站起身來。
「時間已經不早了,跟我來吧,我帶你去睡覺的地方。」
「睡覺的地方?」萊布爾有點意外,睡覺也有特定的地方?
從前在集中隔離營之中,自己就是睡在工作的電腦旁邊,整個生活的空間不過方圓十尺,如今來到了地下,看來情況又是有所不同。
然而,曲特卻沒有解釋的意思,逕自領著萊布爾離開那房間,往那地下城市之中的中心走去。
這次有曲特帶著,萊布爾才算是清楚地看得到這地下城市的發展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心中不禁大為詫異。
這地下城市之中的街道錯綜複雜,燈火通明,此刻看去,就是一個繁榮的城市一樣,在地下之中閃耀著光芒,相比起他們頭頂上的潘城,無疑是更加熱鬧。
一路之中,無數商販叫賣着,兩旁的街道上更加有着不少有趣的事物,讓萊布爾都是看得唧唧稱奇,只覺大開眼界。
「哼,有甚麼好奇怪的,從前的地面之上,也有著這般繁華的城市,而且為數不少,比這地下的破城市更繁榮的,更熱鬧的,比比皆是。」曲特看到萊布爾的模樣,不禁冷哼一聲,說道。
「地面上也有這樣的城市?」萊布爾眼前一亮,心中不禁為之神往:「也不知道是在潘城的哪個方向......」
「別想了,那是從前,現在地面上甚麼都沒有了。」曲特搖頭。
「從前? 發生什麼事了?」
萊布爾一呆,問道。
「黨國戰爭、內戰,把整個國家都打爛了。」
「後來黨覺得麻煩,創造了病毒,最後把人都關進集中營了。」
曲特冷笑。
「內戰......病毒......嗚......」萊布爾的頭顱之內,再度傳來一下疼痛,隱約之間,他好像想起了些甚麼,然而,那記憶卻好像被黨用心掩埋了,才剛想起,便瞬間觸及了腦袋之中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