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窗外街道仍被黑暗所籠罩。我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發現頭痛得像裂開一樣。原本以為由宿醉所做成的斷片症狀,經過戒酒後依然揮之不去,而且疼痛感愈來愈強烈,即使前幾天看了醫生亦找不出原因來。在服用過止痛藥之後,頭痛症狀得以逐漸紓緩。
  連續四天發著同一個惡夢,夢境中我走過一條陰森的林蔭山徑,來到了一條滿佈石卵的溪澗旁,這個位置剛好有棵形狀古怪而獨特的榕樹;就在此刻,我被一大堆突然出現的蒼蠅嚇到呆住。為求避開那討厭的蒼蠅滋擾,雙眼視線略為向下調整,隨即看到一具死相異常恐怖的少女屍體!女屍雙眼淌血並且全身赤裸,四肢扭曲的身體正躺在那長滿青苔的榕樹底部,屍體旁邊還有一個以疊石堆砌而成的裝飾。死者胸部至下身位置被人用利器剖開,露出內裡血淋淋的器官..........
  不可能.......那只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結果。」我對自己說。畢竟我的職業是推理小說作家,寫作這類小說需要不斷構思細節,在趕稿的日子內,思想往往把現實和想像混為一談,容易令人產生虚念與妄想。
  由於今天是小說連載的截稿日,在電腦前日以繼夜地創作已經成為了我的日常。為了把結局的最後一章順利完成,還需要把剛寫好的情節反覆修改潤飾。吃過早餐後,我開啟了電腦並打開需要進行編輯的文字檔案,然而文章的末端部份卻令我大吃一驚。
  眼前出現一段陌生的文字,整段的鋪排均以第一身提及一名少女被誘拐的經過,儘管內容描寫詳盡,但行文粗疏,用詞匱乏,甚至上文不接下理,好像從其他地方搬過來一樣。那是我寫的故事嗎?絕對不是。我對該段文字完全沒有印象,無論語法和句子上的編排都跟我的寫作風格截然不同。
  細看之下,發現該段故事內容涉及一名不諳世事的少女,女方透過Tinder結識了一名異性朋友,彼此以Whatsapp相約出來見面然後一同郊遊。當少女上了男子所駕駛的房車後,隨即被載往元朗河背一處偏僻的地方。全篇文章的重點在於最後幾行字句,縱使內容看似簡單,箇中細節卻令我不寒而慄…………
  「夕陽西下,車輛在一個四下無人的地方停下來。他對著我奸笑,說想看我的裸體和跟我做愛。我感到十分害怕,想到馬上離開,但發現車廂上了鎖。回頭那一刻他突然撲前並把我的衣服撕破,我想反抗,但頸被他出力勒住,非常痛苦。醒來後,我站在車輛外面,卻看到他在車廂內強姦我的過程。那一刻我看到自己睜大眼睛,就好像一個玩具人偶那樣。完事後,我被他拖出車廂外,那時天色已黑,我一直跟隨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去到一條溪流旁邊。」
  如果這段文字不是由我創作的話,那又會屬於誰的手筆?想到這裡,愛尋根究底的我隨即打開文件的編輯紀錄察看究竟,得知對上一次的編輯時間為昨晚的凌晨三時,這個發現令我倒抽一口涼氣。畢竟我是一個人搬出來獨自居住,這個時間能夠在電腦前寫作的亦只有我一人。眼前情況令人無法再冷靜下去。我嚥了一下口水,決定打電話給一個人。
  「喂嘉祺,現在有空嗎?想找你幫忙。」電話內我語帶猶疑地問。
 認識談嘉祺由出版社的讀書會開始。喜愛推理小說的他自求學開始便迷上寫小說,透過參加小說徵文比賽使我們共同成為非凡文化出版社的簽約作家。由於嘉祺的職業是一名私家偵探,很多現實上的犯罪個案都比我掌握得透徹,正因為推理小說涉及很多案件上的複雜疑點,因此我經常找他查詢創作上的疑難,久而久之,大家便成為了工作以外的交心朋友。





 「怎樣,昨夜又睡不著嗎?」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我熟悉的聲音。
  「我懷疑上次在達德學校碰到的女鬼並非不懷好意,對方可能想我出手幫忙。」
  「這是什麼意思?」
  我一口氣把昨夜的夢境以及文字檔案內那段極度詭異的內容和盤托出。
  「冷靜一下,明麗。妳是否習慣用雲端硬碟內的文件檔案進行寫作嗎?」
  「對,那又怎樣?」
  「雲端硬碟這種文件儲存形式方便作者在任何地方寫作。我現在聯想到的,是妳的雲端帳號被人盜用的各種可能。」談嘉祺以偵探的慣常口吻說。
  「你要相信我,死人這種事情不可能被人拿來開玩笑.........」
  「如果是來自某個讀者的惡作劇呢?畢竟單身女這個筆名容易令人產生無限遐想。」




  「這樣說你是對我有遐想嗎?我所有的讀者都很有教養的。」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萬一當中有害群之馬,而且嚴格來說,我也算得上是妳的忠實讀者。」
  「我懷疑這件事與上次我們闖入達德學校進行靈探有關。我想去夢境那個地方實地查探一下。你肯陪我嗎?」面對嘉祺的不當假設,我決定轉換話題。
  「是元朗河背嗎?好的,沒問題。」
  擱下電話後,我隨即想起達德學校的那次靈探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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