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談談我們之間所發生的故事吧《春蠶》: 第一章╱第一印象(4)

一之四╱素描與死線戰士

　　我很喜歡畫畫。對於我而言，這不僅是一個興趣，我還希望使它成為我未來的職業，所以才會不管家人和老師的反對，選修了視覺藝術這科。我想，以後若是能當個美術總監，這還是不錯的——總比去當個普通文員要好。

　　我校的視藝科老師決定讓我們從中四第三學期才開始那該死的校本評核作業，所以在這時，我還算是有空畫畫自己喜歡的東西，例如說為動漫角色畫同人圖、畫畫短篇漫畫等等。雖然這樣說，但那個時候我已經開始要把大部分畫畫的時間放在視藝功課之上。

　　而中四的首兩學期所做，林林總總的視藝功課之中，我最記得的就是那份豪不起眼的素描了。

　　那天上午小息，難得我一句話都沒有說，既沒有問你在閱讀甚麼，也沒有要你向我解釋那些複雜的物理，但你居然主動開始對話。





　　你說：「幹嘛今天這麼安靜？這還真是完全不像你。」

　　我說：「我放學前要交一份素描，但我剛剛才開始起稿。」埋頭苦幹中的我根本不想撘理你，只想專心畫好手上的素描。

　　你可能都察覺到我實在分身不暇，也沒有再說甚麼。

　　當手上有份限期迫在眉睫的習作時，一天的時間也不過白馬過隙——午飯都沒怎麼吃的我，在下午小息結束前五分鐘終於擱筆，然後以保特般的速度狂奔至視藝老師案前，總算是壓線準時遞交功課。

　　上課鐘響起，我也拖著悠閒的腳步回到課室。老師還沒有來，課室喧鬧依然。你還在看書，卻在我坐下之際放下了正在閱讀的書，望著我。





　　「你好厲害！」

　　當時的我，馬上就呆住了，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並沒有察覺到我奇怪的反應，只是自顧自的接著說下去：「今天我一直在看你畫畫，才知道你畫畫如此厲害。有空不如也畫幅畫給我吧？」

　　被當成免費奴工可謂我生平最討厭的事情之一，但那時我內心泛出的並不是厭惡之情，而是別種異樣又陌生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你的雙眼。





　　當時的你，眼睛閃爍着期待的光芒，直直的看着我——不是看着書中的世界，不是看着無窮的知識，而是看着我。我能從你那雙如黑水晶的眼睛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如果時間能永遠停在那一刻，那該多好？

　　你當然不知道我所思所想，可能是見我沒有回應，你不安地再說：「我只是開玩笑啦。不必認真，有空再算就可以了。」

　　我連忙說：「有空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

　　說實話，當時你要我做任何事——甚至是要我馬上從窗戶跳下去——我都會答應。更何況是這種小事？


​​​​　　對了，我最後有把那幅畫交給你嗎？

　　我居然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