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真愛永恆: 責任總在下一代

話說爺爺在十八歲的時候就結婚，在三十歲時已經生了十個子女。自小他就教導他們非常正確的價值觀，那就是「升上大學就會改變命運，就能賺很多錢」。
 
他教導子女的方法也是十分正確的，在他們三歲的時候，都會迫他們學寫字。只要他們想去玩，立刻就會打他們，哭的話就關在衣櫃裡，還會問他們：「為甚麼你們會哭的？你們懂得哭嗎？」。動輒也會叫他們跪下道歉，所以久而久之，子女們被打就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十個子女長大後，只有一個二哥能讀到大學，然後就立刻移民外國，沒有再回過家，也沒有給過家錢。爺爺哭道：「真是忘恩負義的狗兒子！」然後他又捉了不在溫習的小兒子打了。
 
因為經常動氣和打人也付出很多，後來爺爺五十歲很早就心臟病死了，子女們一點反應也沒有，還覺得鬆了一口氣。結果他們都很快結婚生兒子，因為時代有點兒改變，現在已經沒這麼多人耕田，生太多兒子也不夠地方住，所以兩至三個已經不錯。
 
四弟沒有生三個，只生了兩個兒子，剛好兩個也是男孩，一個女孩也沒有，實在太幸運了。「生一些賠錢貨出來都不知怎麼辦。」作為爺爺的傳人，他當然也會用正確的方法教導兒子，那就是體罰。為了讓兒子比其他人更有優勢，更早接觸學業，他在兒子兩歲的時候已經開始迫他們學寫字，如果哭就打到他們不哭為止。他更發明了新的方法，因為在衣櫃裡哭也會有聲音的，所以他買了一個很大的保險箱，把兩兄弟關進去。
 




兩兄弟在保險箱內大哭，都只是吵到對方，他們慢慢就不哭了。於是父親才把他們放出來，有時他去街買東西，忘記放兒子出來，差點兒沒有把他們悶死。回家後他笑著打開保險箱，兩兄弟又哭過了，他說：「哎呀！真吵呀！」然後又把門關上了。
 
隨薯年紀增長，保險箱都不夠大關他們，於是就拿來裝雜物。大哥長大後很文靜，也算讀到點兒書；小兒子則瘋瘋癲癲，變得暴躁易怒，經常在學校打架，通知家長後，父親就回家不斷打他。小兒子回到學校，又繼續打人，結果被踢出校，最終被關到精神病院。父親說：「哎呀！生了個沒用的賠錢貨，早知生個女兒還更乖。」
 
於是父親把希望放在大兒子身上，這年大兒子剛準備公開試，每晚父親都說一百次：「考不上大學就快點出來工作賺錢吧！」大兒子說：「你看不見我在做功課和溫習嗎？別吵！」父親一拳就打在他的臉上，說：「我跟你說話，你放尊重點好不？」父親說：「算了，我聽收音機吧！」於是他就開收音機聽，還很大聲。大兒子在流眼淚，溫習又專心不到了。
 
後來大兒子想補習，因為市面上流行補習天王教人學習公開試的答題技巧。父親聽到，臉色變得鐵青，說：「補習天王這麼貴，整整五百元一堂，不如不要補？」大兒子說：「你不想給就算吧。」父親立刻鬆一口氣，立刻去樓下買十包煙吃。
 
父親每天都聽收音機，大兒子每天也專心不到溫習，直至臨考最後一晚，父親才肯不開收音機，還說：「記得考上大學！我可是為了你聽漏了幾集的！」大兒子說：「買會員不就可以重溫節目？」父親說：「不好！這麼貴，可以免費的東西為甚麼要給錢！」
 




結果大兒子當然考不上大學，於是父親說：「垃圾，我生塊叉燒出來好過生你！」大兒子說：「我每晚被你這麼吵！能考到就假！你自己呢？你又不考上！」父親說：「我以前家裡環境這麼差！怎麼會考到！死仔還在回嘴！」他一腳就把他端倒了。大兒子考不上大學已經不開心，還要被父親羞辱，他一怒之下拿起桌子就扔過去，還大聲說：「我環境又好好嗎？」父親立刻很害怕的跳開，心想原來他也會反擊的，之後他就沒有打兒子。
 
後來大兒子拿政府資助讀完季學士，再讀兩年亞學士，最後再讀四年學院的學位，拿到了「醫學影印學士學位」。父親說：「我付出了這麼多年米飯，終於培訓了個醫生出來！」大兒子說：「你沒怎麼付出呀！我的學費全都是借的，兼職又要把錢大半給你，還欠政府五十萬貸款呢！」
 
父親說：「那你做醫生月薪十萬不錯呀？五個月就能回本！」大兒子說：「我是學影印醫學文件，其實是和出版有關多點的。」父親說：「那你讀來做甚麼？」大兒子說：「如果我不讀，出來會更難找工作，你不是想我成材嗎？難道你想我和你一樣這樣低層次？做工人？做保安？」父親說：「垃圾！你出來做影印賺得比工人還少呢！讀來做甚麼？讀完已經二十六歲呢！還不出來工作，你看鄰居的兒子做了醫生，另一個鄰居去外國留學回來，還認識了個外國女朋友呢！」
 
大兒子說：「你不要說這些廢話！想當年我連補習的錢你也不想出！我現在欠政府一屁股債，我連本地升學你也捨不得給錢，別說別人吧！去外國升學一年也要四十萬呀你捨得給嗎？還不是拿來買煙和賭馬？」父親很委屈的說：「我都只不過是為了你們，想賭一次贏回之前失去的！」然後就不說話了。
 
大兒子結果做了醫學影印員，月薪一萬元，也算夠吃吧！最近剛好在網上認識了個肥婆，大家都對自己家庭很不滿，兩人見面一拍即合，交往一個月就決定結婚，而且很快生米煮成熟飯，懷上十胞胎。
 




本身他們的策略生一個小孩然後排公營房屋排個七八年，怎料有個十胞胎，他們一年就上樓了。每月不但有十萬元的資助，房子還是一千呎，可謂十分幸福。大兒子就繼續做醫學影印員的工作，肥老婆則在家中照顧兒子。
 
照顧兒子真是十分辛苦，但大兒子又不想像自己父親一樣虐兒，於是他就用了一種近年很流行的方法讓子女靜下來，那就是「電子奶嘴」！只要每人給他一部智能手機，讓他們天天玩，那就不吵了，那兩夫妻就可以休息一下。
 
大兒子已經知道現在的社會即使拿到大學學位也不代表改變命運，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子女將來可以成為太空人，企業家，運動員，是對社會有貢獻的人。但子女們長大了，結果還是普通人，讀完大學都是在做普通的工作，回家則在玩手機遊戲。大兒子心想：「生了十個，也碰不到運氣生一個市長出來？其實我的子女都是垃圾！」當然他並沒有直接說出來，不過在言談間表現出對子女的厭惡。
 
十個子女都不開心，但也沒有辦法。因為他們都只是賺萬多兩萬元一個月，但租金已經是兩萬元一個月；買樓更加不可能，普通二百呎的屋都要五百萬元，再大的更貴，所以年輕人慢慢不結婚，不生子。
 
六兒子，簡稱六孫，他並不介意生兒子，他一樣找了個老婆和他結婚生了十胞胎。然後很快排到一千呎公營房屋，每個月有十萬元資助。「生兒子有甚麼難的？沒錢可以生一堆拿資助，死了又可以再生多一堆！」六孫是這麼想的。
 
六孫的兒子們又慢慢長大了，他們看到父親其實十分浪費，很多食物吃一口就丟掉，很多衣服穿一兩次就丟掉，傢私年年換新。兒子們上學時老師們都教節儉的美德，但他們回到家，看到父親怎麼這麼浪費的？他們問父親：「爸！為甚麼你這麼浪費的？」六孫說：「有甚麼問題？錢又不是我給的！」兒子們又問：「如果人人也這麼浪費，那誰來保護地球？」六孫拍拍他們肩膀，笑道：「那就要靠你們了！」兒子們面面相覷，似是而非的點頭。
 
六孫的十個兒子，長大後當然沒有成為太空人或者市長，都是變成沒有公德心和自私的人。他們也很早結婚，每人生十個兒子拿資助。十個兒子的兒子們問起他們：「爸！現在地球差不多不能住人了，那怎麼辦？」
 
他們拍拍他們肩膀，笑道：「地球沒了，那就搬去另一個星球了吧！」兒子們說：「那誰來發明太空船？哪裡有新的地球合適人類住呀？」他們的父親深深吸了一口劣質煙草的煙，呼出一口濃濃的臭煙味，笑道：「那就要靠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