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與玫瑰》: 9

這天，林太太一早已經盛裝打扮，說是要參加一個宴會。小芙蓉做完手上的工作，已經是傍晚。他見無事可做，便在公館中閒逛起來。他來到了公館幾個月，卻從來沒有仔細看過這間公館。他是整個公館裏唯一男性，所以獨立的睡在原來是柴房的地方。除了這些地方，他對這間公館一無所知。走出柴房，旁邊是下人的房間。裏面聽見趙嫲嫲和其他人嗑瓜子談八卦的聲音，大概是林太太不在，他們才有膽放聲地談笑。再走幾步也是下人的房間，這裡的門是虛掩著的，他記得竹兒也住在這裏，不過她現在卻不在。「喲！這不是何大哥嗎？」𥚃面一個和竹兒差不多年紀，叫做菊兒的女孩說。小芙蓉點一點便想離開。「你是要找竹兒嗎？」她笑嘻嘻地說。「為甚麼要找她？」小芙蓉不解地問。她意識到說錯話了，便馬上捂著嘴，搖著頭說：「沒事！」小芙蓉不明所以，便繼續走。對面是林太太的臥室，也沒有特別之處，便下了樓。樓下也沒有特別的地方，便走出公館。他這才想起，這是他第一次走出公館，他又忽然想起了妓院，心情難過了起來。他看到大門的鐵閘，另一個叫梅兒的少女站在那裏，負責開門。她眺望著滿山的春色，傍晚時分，路燈也著了，黃黃的燈光下，居然像一幅秋天的光景。他繞過梅兒，來到了花園。

花園之中，種了許多的花卉，一片片紅紅綠綠的綻開了，似是野火一樣，蔓延在花園之中。他看到紅紅綠綠之中，有一塊竹藍色在晃動。小芙蓉以為那是一條蛇，便執起一根樹枝，輕輕的戳在它的上面。它一下子就给戳扁，不像蛇的質感。小芙蓉覺得好奇，便湊近一看。發現一團的竹藍包綣縮在那裏。仔細一看，上面烏黑黑的一片，還掛著麻繩一般的辮子，不是個人還是甚麼？小芙蓉輕輕的拍在對方的肩上，他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原來是竹兒，她雙眼通紅，驚訝地望住小芙蓉。「何大哥？你怎麼在這？」她偷偷抹了抹眼角，又再露出溫柔的笑容。」「這應該是我要問的。」小芙蓉關切的望住竹兒。「你哭了？」他留意到對方的淚痕。竹兒搖了搖頭，笑著說：「沒有啊。」

小芙蓉知道對方只是強顏歡笑，便抱住了她，輕輕撫摸她的背，說：「有甚麼難過的，都可以跟何大哥說。」竹兒聽到了後，鼻子一酸，也再忍不住哭了起來。哭了許久，這才安靜下來。他才鬆開擁抱。只見竹兒的臉通紅，垂下頭把弄著她的辮子。

「何大哥，你覺得竹兒是個怎樣的人？」竹兒問。「嗯，你是個很好的姑娘！」小芙蓉答道。「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她又問。「因為我把你當作是我的妹妹啊。」他答道。「妹妹？」竹兒笑了一笑，雙眼失了神。「那麼少奶奶呢？」她問。「她⋯⋯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他回答。「那麼你喜歡她嘛？」竹兒問。「我⋯⋯也許吧。」竹兒看到小芙蓉罕有的臉紅了，心不知道為甚麼揪著揪著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