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地命案: 第一章
#油麻地命案1
很多人問我為甚麼不用工作,我的父親很有錢,走之前給我留了一筆遺產。數目不夠我揮霍無度,但也算可以讓我我平穩地度過一生。
我擁有了大部分人所嚮往的生活——不用工作,也可以生存。
帳戶裡還剩$14,400,000的餘額,也就相當於, 我每個月可以從裡面提取兩萬款項,只要我不大手腳花錢,我就可以維持60年不工作的狀態。
為了省錢,我遣散了家裡做了十幾年的菲律賓工人。由於我從小母親就去世了,也沒有兄弟姊妹,1200呎的家裡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站在陽台前,往下遠眺,我多次想跳下去嘗試自由落體的快樂。
每天看Netflix,叫foodpanda送上門,不再有人在耳邊嘮叨,吃完就睡,睡完繼續看Netflix。朋友有空就出來喝酒,出去打牌,shisha。喝到起興就上來我間房三五好友一起隊草。
不用工作,毫無壓力,是祝福也是詛咒。畢竟人不可以閒太久,窺探別人的生活,就成了我的癖好之一。
我在網上買了架600倍的雙筒天文望遠鏡,正對面私人住宅區,隔著大概隔著200米的位置,馬路、車輛和矮房子橫置其中。
16樓住著一個肌肉男,他的窗戶敞開,是從8樓到22樓中最容易偷窺的住戶。
我偷窺他當然還有另外一層原因,他的臉部輪廓分明,眼睛深邃。最迷人的是每個星期六的清晨,他會拿著一部電腦正對窗戶工作。我會被他這種認真的態度所吸引。
星期六的晚上,他都會帶不同的女生上房,坐在客廳喝紅酒,然後親吻,兩具身體纏綿。每到關鍵時刻,窗簾就會緊緊拉起。
該死!該死的巨型馬賽克!
我播放著Bye Jack的聽海浪,在溫柔的聲線中睡著了。
夜晚,我又夢見我殺人了,不只是一個人。他們刺傷了我的自尊,一刀落下去的時候,我不感覺他們是人。
夢中,有一瞬間我感覺我在做夢。這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我接著又刀了幾個人。很脆爽,像切蘿蔔一樣。他們是壞人,流的血是綠色的。
醒來後,我慶幸這只是個夢。如果可以,我會忍受所有刻薄的對待,都不會去殺人。因為,這樣才是保全了靈魂的聖潔。
由於大量的空閒時間,我不禁開始思考人生存的目的是甚麼。大部分人生存的目的是為了生存。似乎我還沒有找到屬於我的解釋。
單純的偷窺已經不再滿足到我,今日的我打扮成一個老婆婆的樣子,提個米色的針線手袋,戴著老花眼鏡。等在肌肉男的樓下。
星期日下午一點,肌肉男出來了,身邊沒有伴侶,他朝著朗豪坊的方向走去,我跟在他後面。
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人跟在他後面,去四樓food court吃了一碗拉麵。我坐在角落的位置窺視他,跟著他的喜好也叫了同樣的一份拉麵。
吃完後他給了錢就走了出去,臨走時給了侍應20蚊的小費,至少我從來沒有見人在這麼普通的餐廳給人小費,實在琢磨不透其中的心理。
他走得很大氣,去了Adidas看衣服,我躲在巨大的圓柱後面,假裝在看紫色的運動外套。順便還問了sales外套多少錢,說想買給孫女做禮物。
這人也太不敏捷了,還是我有做私家偵探的天賦,想到這裡我的嘴角揚起了一道壞笑。
他停在一對綠色波鞋前,把在高位的鞋取下來,放在手上欣賞。gross,他的品味好差,我幾乎喪失了跟蹤他的興趣。
所幸他也只是看看,並沒有買任何東西,就乘搭地鐵準備走了。我在考慮要不要繼續跟蹤他。
就在這時,在我轉身要走時,我突然感覺我的衣領被人揪住,整個人幾乎要被提了起來,連老花眼鏡都歪掛在充滿皺紋的臉上(這是我在網上買的特製假皮)。
「說!你為甚麼要跟蹤我!我由拉麵舖就已經注意到你,你一直跟在我後面跟了68分鐘,你到底想幹甚麼!」
他像審犯人一樣審問我,原來他一早就發現我跟在他後面。他雷響般的聲音引來了四周人的矚目,如果搞不好他會不會打999來處理。雖然現在的差人都辦不到幾件事。
「打人啦!打人啦!你這個後生,欺負我老人家,我怎麼會跟蹤你?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阿婆出來幫我孫女買生日禮物,想著送件運動服給她,怎麼就變成跟蹤你了?還對我老人家動手動腳,我把老骨頭啊!」
我裝成老婆婆的樣子和聲音,岣嶁著背,利用群眾的同理心轉劣勢為優勢。
Adidas的職員走了出來進行調解,就問他發生甚麼事情了。得知後,職員看了我一眼,我裝作抽泣,老淚縱橫。職員單手攙扶在我背上,就說我確實是來買衣服的,剛剛還看中一件紫色運動服要送給我孫女。詢問其中會不會有甚麼誤解。
周圍的人群對肌肉男都顯出嫌惡的表情,輕聲評論說朗豪坊就這麼大個地,去了同一個地方也是有情可原,有必要揪住個老人家不放嘛。
肌肉男眉毛緊蹙,手握拳頭。他瞬間轉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陽光的笑了起來,眼睛像月亮。隨即誠懇的道歉:
「對不起,老太太,我最近工作壓力太大,比較敏感,沒有傷到您嗎?需要和您去診所看看嗎?」
「不用了,不用了。後生仔,下次發生咩事前,冷靜點處理就行了。」我裝模作樣的教訓他。
「是的,是的,對不起。」他真誠地點頭。
正當我以為一切要結束的時候,他湊到我耳邊輕聲說:
「窩打老道8號,16樓。客廳擺灰色沙發,書架第三層是個Melody公仔。你父親三個月前去世了,不如我幫你去見他吧!哦,忘記說了,今天的白色內褲很性感。」
他輕蔑一笑,眼睛裏放著寒光,繼續說抱歉,然後轉身離開。
我的腦轟轟作響,我一直以為自己在偷窺他,而這個變態至少在三個月前就已經開始偷窺我。而且,就在剛剛,他已經給我下了死亡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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